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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心中不免暗叹:倘若没有被天子委以重任,此次重返祈州,应当又是另外一番心境。
且说姚思君回到家里,就惊讶地发现老爹居然大白天没出门。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像是在商量着什么大事。
“你上哪儿去了?”何氏劈头盖脸就问。
“我……”
思茹抢着答道:“东三街的张嫂上回说头风未愈,之前开的方子还要再吃几副,姐姐便取了『药』给她送过去。”
姚济民想了会儿,颔首道:“她这也是老『毛』病了,那个方子虽好,却极为温和,少说也得吃半年才能见好。”
思君见机岔开话题:“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姚济民“嗯”了一声道:“在说搬家的事儿。从前不觉得,如今你们都长大了,这间宅子眼看是不够住了。佑哥儿在念书,往后还得娶媳『妇』;过几年真哥儿也得去念书,总不好一直跟他娘住在一起。你们几个女孩子也都合住一间房,你与茹儿住厢房也就罢了,思冰和绣儿还挤在那么小一间耳房里。最近葫芦街那里有人售地,我就去看了看,感觉还算宽敞,就来与你们商量商量。”
林姨娘问:“葫芦街那是块什么地?”
姚济民道:“据说是卢家的地,以前作陶器铺子用的。那铺子后面还带着一个两进的院子,前院跟我们这差不多,面阔三间,左右各一间厢房。后院更宽敞些,被一道月门隔开,东西各一个小院,东边那间稍大些,所以其实算得上是三进了。而且店铺门面是沿街独立的,不用像现在设在自家前院,往后你们进出也方便些。”
何氏问:“那价钱恐怕不便宜吧?”
姚济民食指和拇指张开,其他三指蜷起:“八十两。”
八十两是什么概念?在地处西北的祈州,他们一家上下十口人,全年花费大约在二十两左右。这么看来,房价不过四年生活费而已,比起现代动辄要背一辈子房贷,思茹不禁惊呼:“这么便宜!”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何氏不由横她一眼。
姚济民道:“确实是不贵。听说这陶器铺原先的掌柜突然卷钱跑了,陶器生意又常年亏损,卢有道就想趁机关了这间店铺。卢家大概为了减少损失,着急卖地,价钱也就没提太高。“
“就是。”林姨娘歪着身子倚在炕上,“卢老板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几十两银子。”
“大致情况就是如此。”姚济民总结陈词,又看了眼何氏,“搬家的事,早先我也与夫人商量过,势在必行。如今既然有现成的宅子,我打算年前就收拾收拾搬过去,大家觉得如何?”
“这么快啊?”林姨娘坐不住了,“那屋子怎么分呢?”
思冰也忙着接话:“爹,我不想和下人住在一起了。”
她说这话不管不顾的,绣儿瞬间沉了脸,只是闷闷地低头端茶倒水,叫人不易察觉而已。姚济民却是个心细的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沉声道:“这件事就由夫人来定吧。”
得知大权在握,何氏颇有些扬眉吐气,连忙站起身来:“老爷尽管放心,我会分配妥当的。”
林姨娘正要再发话,却听何长顺站在门外连唤了两声“师父”。
姚济民走过去,掀起帘子,问:“医馆里有事?”
一缕冷风嗖地窜进堂屋,何长顺点点头:“刺史府上的人又来了,说啥也要师父去给他们夫人看病。”
第11章 不速之客()
何氏追出来问:“是什么病这么急?”
何长顺回道:“倒也不急,听来请医的家丁说,那刺史夫人白日里茶饭不思,晚上又失眠盗汗,近来竟是连床都下不来了。请了好些大夫去看都不奏效,这才来特地请的师父。”
“什么不奏效?”姚济民冷哼一声,“明明是没一个肯去的。”
门帘大开,西北风灌进来,大家都有些冷,纷纷裹紧了棉袍。思茹想起寿宴上曾见过刺史夫人吴氏一面,那女人脸『色』蜡黄,人也长得精瘦精瘦的,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怪病。
林姨娘抱着热茶暖手,凑上来问:“这是为何?”她家老爷一向不愿意给达官贵人看病是出了名的,可若是别的医馆大夫,一见朝廷四品大员求医,那是恨不得立马贴着脸去巴结奉承,又怎会拒绝?
何长顺将门帘放下,接过话:“这事儿我也打听过了,原是那郭夫人早先三胎生的都是女孩,现下眼看年纪大了,还未得子,便急得很。刚来祈州的时候,四处寻医开求子方子。城里这些医馆,除了咱家,哪个没给她开过方子?谁知那郭夫人心太急,催着人家大夫下猛『药』,各种大补的求子汤当水喝,就这么吃了大半年,搞得内火过旺,才出了这么多『毛』病。”
林姨娘嗤笑:“生不出儿子就瞎折腾,倒是自己活该了。”
何氏问:“既然是知道病根的,怎么没人肯治呢?”
林姨娘眼角一吊,鄙夷地看着她:“虽说是那刺史夫人自己要下猛『药』,『药』方毕竟还是医馆的大夫们开的。如今吃出了『毛』病,谁敢承认自家方子的不是呢?若说是旁人家的方子不好,一来得罪人,二来也暗指刺史夫人病急『乱』投医,不遵医嘱『乱』吃『药』。左右里外都不是人,那头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郭刺史,自然再没人肯去趟这摊浑水。”
也难怪何氏堂堂一个正妻,经常给二房压得抬不起头来。大凡一些需要绕脑子的事情,何氏总是藏不住拙,林氏那股伶俐劲儿一出,又恰好与她形成鲜明对比。
姚济民肯定了她的说法,补充道:“其实这郭夫人的病……虽然知道病因,却不知其深浅,恐怕那些人也并无把握能够根治,所以才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就随便开个调理方子,三五句敷衍过去,总不至于惹祸上身。”
何氏抽了口气:“想不到这里头还这么多名堂!那是不能去……”
“可是爹曾说过,医术乃生人之术。医者救人,不应因其贫富地位或是医治难易而有所分别。”一直沉默的思君忽然开口,“郭夫人求子心切也好,自讨苦吃也罢,终归陷于病痛之中,甚至危及『性』命。我们姚家世代行医济世,又岂能见死不救呢?”
几句话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说得一堂屋内外的人哑口无言。思茹虽然并不觉得姚济民就该当这个出头鸟,但听小白莲这番慷慨陈词,几乎按捺不住要给她大喊一个“好”字!
思君环顾四周,见众人皆愕然,自觉略微不妥,稍稍垂下眼眸,余光还在打量着老爹的神『色』。
姚济民一直以“医者仁心”自居,此时被女儿一顿“教训”,脸『色』白了又红。念及自己一涉私心便置人命于脑后的想法,顿觉得羞愧万分。他向来看重这个女儿品行端方,如今看来,果真应了自己的眼光。此刻又想,若是思君身为男儿,将一身医术传承于她,那该有多好!
他犹疑片刻,讷讷道:“你说得对,是为父错了……竟为一时利弊权衡,忘记先贤圣言!”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思君满脑子圣母仁心,林姨娘却觉得这是个攀附权贵的好机会,也立马怂恿着:“是呀,老爷。大姑娘说得对,先治病救人最要紧。再说那郭大人是什么人?万一他夫人出了什么事,咱们家摊上个见死不救的罪名,只怕也讨不上什么便宜。”
何氏锁着眉头,不知要如何搭话,只见姚济民一挥手:“长顺,收拾下东西,与我去趟刺史府。”
何长顺“哎”一声应下,一双外八字腿迈得飞快。
姚济民那日从刺史府回来已经很晚了,没怎么多谈刺史夫人的病情。家中人相信他医术高超,想来也问题不大,便没把这件事再放心上。
接下来几天,都过得风平浪静。
何氏去看了葫芦姐的宅子后,回来开始张罗分房的事。按寻常人家的规矩,后院自然是给女眷住的。东西两个小院布局相似,各有两间房。东院稍大些分给何氏这房,西院稍小些分给林姨娘那房。这原本也没什么问题,可是还多出个思君,似乎搁哪儿都有人不满意。
论道理思君养在何氏名下,理应住在东院。然而虽说东院宽敞些,其实也就多了一间耳房而已,何氏是打算留给绣儿住的。剩下一间主屋一间厢房,她想着应由自己和思茹住,叫思君去西院与思冰同住一间厢房。房屋不够分,两个庶女共住一间,听上去合情合理。
林姨娘自然第一个不同意,思茹也提出一点顾虑。毕竟姚济民偏疼思君不是一天两天了,处处生怕委屈了她。如今她既然名义上算大房的人,却让她去跟二房挤着住,只怕姚老爹也不会高兴。倘若三言两语扯不清的话,说不定姚老爹发个脾气,何氏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当家大权又给收回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何氏说:“不去跟二房住,那就还得跟你挤一间,娘是怕你委屈啊!”况且要是让林氏之女一人独住一屋,自己的女儿却要和那小蹄子同住,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思茹的意思是,反正思君已经及笄,过不了几年便得嫁人,何必争一时长短呢?何氏听听也有道理,只要自己这个主母的位置坐得稳,说话有分量,子女嫁娶的事情上她还是有发言权的,到时候再给二房添堵就是。遂决定先做个贤良的样子,叫自己和女儿受些委屈,哄得丈夫满意再说。
是夜,何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一会儿闪过林氏那副嘲笑她的嘴脸,一会儿又闪过新宅子的布局,怎么也安不下神来。
自从她嫁进姚家,先是因战『乱』与丈夫失散两年;而后三年未得男,婆婆强行给丈夫娶了一房小妾。那小妾林氏还是姚母的外甥女,仗着与老太太的关系,进门后便时常给她脸『色』看。每每她在人前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都会惹来林氏明里暗里的讽刺讥笑……只怪自己和两个孩子都不得丈夫欢心……
大约到了二更时分,便听到前院那边传来些许轻微响动,大概是正在闭门上『插』销。入冬后病患增多,医馆里经常忙到这个点才关门。想到丈夫十之八九又要去林氏那里,何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裹紧被褥,准备入睡。
“咚咚咚——”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惊破了夜的宁静。
“谁啊,姚大夫都歇息啦,明日再来吧。”陶伯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后院听得不大真切。
“梆梆梆梆——”
似乎敲门工具从拳头变成了脚,还不是一只脚……
哪里来的土匪蛮子?即便着急求医,也不该这般浑不讲理!大半夜吵得人睡不着觉……何氏暗骂了几句,翻过身去,把被角往上又扯了扯,半掩住耳朵。
“轰——”
门都被撞开了?何氏惊得从床上立马跳起,随手拿了件夹袄就冲出去。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东西厢房的门一齐开了,几个姑娘和林氏都披着件外衣站在门边,半是疑『惑』半是惊恐地望向她。
“你们都给我回去躺好,别出来瞎掺和。”何氏两手一挥,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势,随后一路骂骂咧咧地朝前院走去。
眼见何氏去了,其他人并没有安心睡下,因为医馆那边传来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还伴着一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