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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李墨兮冷冷淡淡的竟也来了。寿王不动声色收回手,却是向萧悟道:“不是整天忙着会见旧友么?怎么终于有空来看看你妹妹了?”
“莫非你和墨兮不是我的旧友?”萧悟哈哈一笑,见銮铃的手无大碍,随即岔开话题:“铃儿,看你在这园子里四处走来走去,是在找什么?”
李墨兮这还是第一次来这疏影殿,銮铃也有一阵子没见他了,只听舞月她们低声讨论,说那三个夫人整天闹来闹去的,闹到他跟前,他一个都不见,一副隔岸观火的意态。那个齐纤纤他倒是也没多少照顾,想来他心中明白,长得就是一模一样,也终究不是萧选W,根本代替不了。
銮铃朝李墨兮本分地行了礼,才笑向萧悟道:“我想找个地方挂秋千。”
惊鸿苑这三座殿景色各有千秋,其实难分上下。疏影殿妙在光影变幻,其影不疏,早上晨光熹微,旭日初升,傍晚彩霞漫天,夜晚月光皎洁,不同时间,都会有不同的光从不同的地方射进,曲折幽深,景致各异,整个殿堂就像镂空的玲珑,光影美妙。惊鸿殿妙在凌波惊鸿,水明如镜,暗香殿则是繁花绰约,幽香似海。
不妨銮铃这句话一出口,他们三人登时一怔,下一刻,便都有些沉默。李墨兮眼中神色莫测,冷冷的,说句:“我先走了。”便负手走出了疏影殿。
看见李墨兮眼中有不知打哪儿冒出的怒火,銮铃倒又怔住了,难道因为这是他为萧选W准备的地方,所以她挂个秋千都不可以?也太小气了
萧悟见銮铃被李墨兮吓住了,忙笑着哄道:“没事没事,哥哥帮你找地方挂一个,做一个最漂亮的,不就是个秋千么哥哥帮你挂三个!”倒是寿王爷回过神,疾步转身追上了李墨兮。
一直出了惊鸿苑,到了澄心池边上,寿王见李墨兮还是一脸怒色,才道:“你以为銮铃这句话是要让你想起以前的事,念旧情么?”
李墨兮脚步一顿,脸色愈冷。
“銮铃早把以前的事忘了,是你心存芥蒂不肯忘而已。”寿王冷冷静静道。李墨兮脸色冷凝,没有说话。寿王望着澄心池宁静的水面,脸上闪过一丝叹息:“也许你不知道,发生那件事后,銮铃从温泉宫回到萧家,就服毒自杀了。”
李墨兮神色一变。
寿王又道:“那次她虽然被救活,可失去记忆,根本把以前那些事通通忘了。你不觉得再次见到她,像变了个人么?不仅如此,她刚刚醒过来,眼睛看不到,连说话也不会了。”
没有看李墨兮,寿王发出一声叹息:“她好歹是个女孩儿家,当日你撂下那样的狠话,不就是把她往绝路上逼么?何况,我一直觉得当日事有蹊跷,銮铃并不是那样的人。”
李墨兮脸色有些发白,嘴上还是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是要接触久了才能知道。”
见李墨兮还是执意对銮铃心怀偏见,寿王也不再劝解,只凝眉道:“两年多了,再多的恨看在她受了这么多苦,看在她忘了的份上就不要再提起,不要再记恨了。至于我,你放心,我现在是纁儿的夫君,对銮铃再没有其他想法。”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李墨兮淡淡一笑,神色却又说不出的复杂:“她服毒的事怎么从没听人提起?”
“发生了这种事,萧家自然讳莫如深,不愿再引起闲言碎语,不会向外人提起,我是听纁儿说的。萧悟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的,若是他早知道,怕早从江南跑回来。”寿王一顿:“何况,就算有人提起,怕也不敢给你提,你别又以为是什么苦肉计。”
李墨兮一滞,原来她那日在马车上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不是装的。原来萧悟那日醉酒后说出那样一番不理智的话,是受于这样的刺激。原来这次见到他那么淡漠疏离,也不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原来她根本就把他忘了,他却还在这儿小丑一样恨得厉害。
而她根本就把以前的事忘了,还莫名其妙承受着所有人的嗤笑和白眼,也难怪她会变得这么温顺隐忍。
以前她虽然温柔,但到底是个贵族小姐,自幼被萧华,被萧悟宠着,性子还是有点调皮霸道的。萧悟每每和他们出来,却都要夸赞一番他家里的那个宝贝妹妹。
基本认识萧悟的时候,就听说过萧銮铃。一直过了十多年,他们都长大,一次玄宗皇帝驾幸温泉宫,他们几个也跟着去凑热闹,偏萧悟又提到他妹妹如何如何,他和寿王好奇了十多年,终于说动萧悟把萧銮铃也偷偷带过来。
才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生的倒是很美,说话细声细气,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没想到这不过是初见,后来熟了才知道,和萧悟一样,是个古灵精怪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眨呀眨,一眨一个花点子,那几日,他们几个差点没把温泉宫闹翻。
第27章()
玄宗皇帝知道了,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闹,反而也很喜欢銮铃,准确地说,是喜欢銮铃和他在一起。他说不准是为了顺应唐玄宗的心意,还是真的也迷失在她天真美丽的笑容里了,就那么迷迷糊糊地,把她的手给牵了。反正牵过手之后,偷偷听到她拒绝寿王,心里是很高兴很自豪的。
他还特意问过萧悟她的喜好,知道她喜欢秋千,就在菊花台边精心做了一个秋千,还引一些花上去,让那秋千看上去就像是个花篮。他把她拉过去,她果然很喜欢,当时萧悟也在,他还故意让寿王也在,向她正式表白。
她坐在那花篮里,白嫩的脸红彤彤的,眼眸里羞涩慌乱地几欲滴水,但到底还是笑靥如花地答应了。萧悟也笑着默认,寿王脸色虽然苍白,却也微笑着没说话。
那一幕是他们几个一起见证的,他们都以为他一定是喜欢她,只有他自己是茫然的。他只知道看到他和她在一块儿,唐玄宗赞许地点头,他只知道让唐玄宗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让身为唐玄宗亲生儿子的寿王挫败,他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也许,在为她做这个花篮时,他是有点真心实意的;也许,在看到她坐在那里幸福的笑容时,他也是开心的。但这些都不重要,在他很年幼的时候他就明白,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他自己的感情,他自己的感情一点都不重要,所以他从来都不去考虑。
秋千之后,她和他的事也就被所有人默认——她身为徐国公的祖父,她父亲,还有他依赖的玄宗皇帝,都微笑着赞许了。
于是每每再去温泉宫,萧悟就明目张胆地带着她,他也明目张胆地去找她,两人明目张胆地在一起,他坐在菊花台旁的玉阶上弹琵琶,太息池波光粼粼,她跳舞旋转,月光初露,裙裾飞扬,像翩然的蝴蝶,总能惹来艳羡的目光。
那时仿佛也是高兴的,她会是他未来的妻子,他对她说不上喜欢,但确实不讨厌。因为她虽然有时调皮,但善解人意,很懂事,从来不让他觉得碍眼,从来不给他添麻烦。
直到一年后,她做的那件事彻底触及他自尊的底限,那仿佛温情脉脉的一年时光,那少年时的携手言欢,在那一刻全然崩溃,他没有给她留一点情面,她也在震惊中默然承受。
也许,他后来想,他发自内心还是讨厌她的,不是因为她自身,而是他总把她当成玄宗皇帝架在他肩上的负担,他终于借机把她推开,他终于把她当成对玄宗皇帝的一次反抗。
后来,他终于有能力做主自己的事,终于考虑了一次他自己的感情,他不顾玄宗皇帝的劝阻,不顾所有人诧异的目光,要娶萧选W,确定了就是要娶萧选W,没想到掀开盖头,看到的还是她。他初时以为他看错了,可那样熟悉到憎恶的眉眼,让他真的在一瞬间恨不得把她掐死,恨不得把整个世界碎尸万段。
他不过是想要一个他自己喜欢的女人而已,怎么就那么难!
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把,李墨兮骤然回神,眼前的澄心池水波浩淼,而身侧的寿王早已不见踪影,却是萧悟摇着扇子,笑呵呵望着他,漫不经心地问:“想什么呢?这样投入?我要是刺客,你这个堂堂都夏王可就玩完了!”
李墨兮避开萧悟的探究,这些深埋在仇恨里的过去的事,他以为早已淡忘了,甚至她都已经忘了,却没想到他还记得这样清晰,甚至她天真的笑容都那样真实,真实地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萧悟也不追问,只是眉头扬了扬,敛了笑意:“我答应了铃儿明天来帮她做个秋千,提前禀告一声,王爷要是不喜欢就不用出现——除了这个她实在喜欢,其他的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李墨兮依然没有说话。澄心池边上遥遥传来女子的嬉笑声,却是媔夫人和齐纤纤她们,边笑着才看到李墨兮和萧悟,忙走过来行礼,盈盈一拜间尽是风姿各异,又看到萧悟,忙又要下拜。萧悟洒然一笑,却是向李墨兮道:“不耽搁王爷与佳人相会,我先走一步。”
说着,撇开那三位佳人,径自飘然离去。
萧悟果然遵守诺言,第二日亲来为銮铃做了一个秋千,挂在院子里一棵茂密的老海棠树上,秋千做的简单,没有再引花草上去,却别出心裁地挂了两颗金色的铃铛,即便没有坐上去,有风吹过,也叮铃铃发出悦耳的清响。銮铃自是喜欢,更让銮铃哭笑不得的是,萧悟把云心雨心这一对活宝的姐妹也给她带了过来,还笑说:“她们俩十分崇拜你,挺好玩的,给你解个闷。”
銮铃心里明白萧悟是看她这里人手不多,想帮她添几个知心人,却也不戳破,就笑嘻嘻收下了,反正这姐妹俩和竹凊很熟,大家到一起也热闹。不过銮铃不知道,趁着她午睡时,萧悟还把这疏影殿里其他的丫头仆役们打赏了一遍,威逼利诱让他们不可怠慢,否则小心他们头上的脑袋。
萧悟从来笑容满面,给人一种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当他扇子一合,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盯着那几个丫头仆役时,大殿里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都只能拼命地磕头。
饶是竹凊很小就认识了萧悟,还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銮铃醒来之后,只觉那些个下人见到她都带着几分敬畏,开始她以为是她神色不对,后来照镜子左看右看一切如常,便以为是她做王妃久了威信上升,也就一笑置之,随他们而去。
倒是寿王和王纁儿很久没来,銮铃有些担忧,却又不知该怎么打探,直到萧悟匆匆来看她,说并没有什么事,她才放了心。萧悟这次来过之后,也没有再来,说是前往洛阳迎接煦王去了,他有自己的事要忙,銮铃当然支持。
八月的长安,太阳明晃晃炙烤,疏影殿内虽然不时有凉风习习,并不热,可銮铃还是不自觉延长了午睡时间。往往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院子里暑气褪尽,清新幽凉,她就懒散地往秋千上一靠,或是抱了琵琶信手弹唱,或是招手让云心雨心她们过来,在她面前坐一排,给她们讲神雕侠侣。
古人的生活是寂寞无聊的,尤其还是一个被锁在院子里的女人,銮铃有时仰头看着天空,白云蓝天,这样明净清澈,看着看着就呆住了。
秋千轻轻晃来晃去,就像一个女子轻轻飘摇的生命,再高也高不过那堵禁锢的围墙。后来她就把清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