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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的指尖微微颤抖:“那!那为何你不告诉我!她是我的女儿啊……”
梅氏的长相和阿瑜并不如何相似,真的论道起来,阿瑜还是长得更像苏逡一族的人; 只是梅氏和阿瑜两人却有莫名神似。
赵蔺冷漠道:“二太太,你觉得自己能照顾好她么?”
梅氏想起阿瑜苍白的样子,有些心疼地流泪; 颤声道:“但我至少不会让她孤单受欺负!拼尽我所能……也要护她周全的。”
赵蔺勾起唇角,不置可否:“是么。”
梅氏盯着他,声音变得尖锐:“王上。阿瑜是我的女儿; 你不能利用她……我不知道逡哥、逡哥与你有什么约定; 你都不能对不起她。”
赵蔺这个人,梅氏虽不曾了解过,但也知晓几分有关他的传言。他这样的人; 难道会真的因为阿瑜丧父可怜,便愿意收养她,教导她; 给她遮蔽风雨么?
梅氏想;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赵蔺终于认真看了她一眼; 平淡询问道:“那么,你又有多大决心?把她认回来,还是告诉程氏一族; 再把她送回去?”
梅氏听到程氏一族,目光便黯淡起来,原本尖锐的气势稍怯; 轻轻道:“……我会对她好,给她准备嫁妆,不让府里的人欺负她。”
赵蔺难得露出讽刺的笑意,道:“你从年少时就被保护得太好,注定一事无成。”
他的语气犀利冷淡:“赵梅氏,当年恩师把旧事皆付于我,就是为了让阿瑜不再受你的伤害。你自己思量。”
梅氏用冰凉的手掌捂住额头,一颗心似在沸水中翻滚:“不可能!他为什么不信我,他当初怎么能这么做!”
“宝瑜是我生的!他竟告诉我,我的女儿死了!是他程逡之对不起我!”
程逡之是苏逡的原名,是他还是那个高傲的世家公子时的名字,早已被尘封了很多年。
赵蔺一点也不意外梅氏的崩溃,轻轻皱眉,淡淡道:“恩师若不骗你,以你的心性,定然会把程氏一族的人找来,逼他回京。”
梅氏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她以为当年那些密信,程逡之都不知道的,不成想他很早就晓得了,只是并不说破罢了。
她有些崩溃地流泪,颤抖着胸脯道:“我有什么错呢!我是世家嫡女,我不想跟着他在荒郊野外过这样的苦日子!我想让我的孩子受到最好的世家教育,嫁给门当户对的世家子!”
“可是逡哥,他不愿意回去!甚至千方百计的躲避程氏的耳目,我又有什么法子!是他一意孤行,毁了宝瑜,也毁了我!”说道最后,她几乎压抑不住多年的阴郁情绪,浑身颤抖起来。
赵蔺不想与她多话,只说一句:“宝瑜现在很好,只要你不打扰她。考虑到你的小女儿和现任丈夫,我希望你能做到。”
梅氏有些激动,音调控制不住上扬:“凭什么!这和婂婂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想对阿瑜好一些,让她过得快活一些,你一个外人!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阻止我!”
赵蔺清浅一笑,眸色暗沉些许:“就凭我是她未来的夫婿,够不够?嗯?”
梅氏一颗心在胸膛里头乱跳,不可置信后退道:“不可能!逡哥他不会……你与阿瑜差了那么多岁数……”
赵蔺悠悠道:“至少我比你值得托付,不是么?”
梅氏的面容有些憔悴,还是道:“不可能的……”
赵蔺不置可否,没有再说话,只是比了个随意的手势,继续批折子。
梅氏没有呆太久,便出来了。
她觉得眼前一片晕眩,已然耳鸣嗡嗡,彤环上来扶住她,她也只是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程逡之骗她说闺女一出生就没了,好不容易见到亲生女儿,却又被她冷漠以待,宁可相信赵蔺一个外人,都不愿亲近她这个当娘的。
程逡之……
程逡之是她年少时的梦想,她那时多么盼望能够嫁给他。他出身高贵,惊才绝艳,与那些普通的世家公子一点都不一样,仿佛浑身散发着光芒一般。
听闻他为了死去的未婚妻,一直十多年没有成婚,这让当时年少的梅氏更加憧憬,可是当她的梦想达成,一切又是那样缥缈无踪。
他不慕权贵,痛恨朝廷的腐坏,立志要抛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一个简单的小城,邀两三友人,清贫安乐的过上一辈子。
梅氏仰慕他,自然而然的愿意跟随他。她只是觉得,从前也有世家公子游遍山川看遍四季,最终回到故土安生接手权利的。
程逡之大约不会例外。
可是他却定居在荒无人烟的茂县,以天地为媒,娶了她为妻。
他们就那样生活了几年,直到梅氏再也忍受不了,决心说服丈夫,回到京城去接手爵位。
那只是一切的开端,她单方面与他争论,每日每夜活在阴郁里。她憎恨那些破屋烂瓦,厌恶邻里的乡音,甚至对阴晴不定的天气诅咒。她怀念绫罗绸缎,丝竹管弦,想念贵女们的每一次聚会,甚至是勾心斗角。
她终于忍不住,每日都偷偷写密信,来发泄自己心中的忧郁,有时她甚至想要把信寄出去,这样那些人就会来找程逡之了。
他恢复了高贵的身份,她成了他的妻子,成了京城贵女们仰望的存在,多么好的祈愿?
可是她不敢,她不敢让程逡之对她失望,她太明白这个人了,若她触及了他的底线,那么他永远不会原谅她。
在她纠结万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梅氏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好消息,她曾经多么渴望,能拥有和程世子的孩子,她甚至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孩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像她多一些,还是像程逡之多一些呢?
为了这个孩子,她甚至犹豫着,要不要就这样,陪着程逡之过一辈子?
可是命运没有给她犹豫的余地,孩子落地时没有哭,程逡之说,是个囡囡,只是已经没了。
梅氏睁大眼睛,感受着温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她不知道那一刻到底是辛酸还是解脱。
似乎终于,她没了留下来的理由。
当她面色苍白的同他说,我不能陪您了,我的爹爹和娘亲还在等着我,是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住您。
程逡之那时正在点灯,手指微微顿了顿,他说:“好。”
半个月后,梅氏带着银两离开了茂县,程逡之亲自送了她很远。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过,只是他们根本不合适。小闺女出生就没了气,那是不是说明,就连佛祖都不看好他们呢?
于是梅氏回到了京城,她的爹娘把她禁足了一整年,隔年,她被迫远嫁衡阳,嫁给了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赵蕉。
出嫁那天她死死握着床沿,就是不不乐意,可是娘面色冷漠地走进来,语气淡淡道:“你是我的姑娘,即便再不知廉耻,娘也要救你。若你自己不愿,那就寻个机会,自我了断罢!也省得家族为你受尽闲话。”
年少的梅氏睁大双眼,仿佛不认得娘亲的模样。她以为,不管自己从前怎样,娘亲还有爹爹,都不会嫌弃她。
可是家族早就变了样,这里再也不是她的清静之地了……
于是她含着泪被推上花轿,远嫁衡阳。娘最后说,你不要再回来了。
赵蕉待她很好,即便她的名声很是不堪,贵女们私下里都说,她是个腌臜的女人,赵蕉却一字不提,把她当作珍宝一样宠着。
梅氏有时候醒来,便觉得自己活在梦里,仿佛再睁开眼,她又能看见逡哥哥的面容,他在烛火下写字的剪影,和他温和包容的微笑。
这些赵蕉都没有。
当她和赵蕉的孩子婂婂出生的时候,她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
佛祖应当是觉得她终于走对了路,所以才把她和逡哥哥的孩子还给她的。
所以她把赵婂当作眼珠子一样疼宠,纵容她一切的娇蛮不是。
她想啊,反正一辈子这样短,那她就用一辈子来宠这个孩子吧,宠到她自己再也抬不起手,于是便还清了一切的姻缘债。
可是她没有想到,她以为的神佛,不过是一个程逡之罢了。看似不经意,他却洞悉了她内心的一切挣扎,为她做了那个最后的决断。
他们的孩子没有死,叫阿瑜,就像他们说好的那样。
她总是祈愿,盼着他一辈子安康幸福。
她即便不知道他的消息,只要默默对着佛祖,每日不停的请求,那心中便有一处是安宁的,因为她能从神佛慈和的面容中读出,逡哥哥过得应当很好。
或许交到了新的友人,或许找到能秉烛夜谈的知己,他们天各一方,但这样的一辈子也很好。
可是,他怎么就走了呢?
说好的要一起白头到老,即便不在一起了,也该一同白头才是啊。
而她却终日活在蒙骗的牢笼中迷失了自我。
阿瑜的出现更像是一道冬日里清冷的阳光,照在她的眼睫上,让她清醒地看见了整个世界。
梅氏的唇角颤抖起来,她对彤环说:“我要去见老太太,二老太太。”
二老太太邹氏将将起身,听到丫鬟来报说梅氏要见她,心中便有些不耐烦,冷道:“她来作甚?不是前些日子还说身子不好,就不好成这样?”
丫鬟低头道:“二奶奶瞧着面色有些差,奴婢也劝了,她执意不听……”
邹氏冷哼一声,拂袖道:“叫她等着!”
过了许久,邹氏才慢慢从里间出来,却见梅氏就那样跪在地上,身上穿着素色的衣衫,整个人柔弱苍白的像张纸,一戳就破了。
邹氏皱眉,也不叫起,只是坐在上首道:“老二媳妇,你有甚么事体?”
梅氏跪在地上,声音清冷而安和:“二老太太,请您准媳妇,剃度成尼,从此青灯古佛了却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程逡之:嗯?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阿瑜正坐在榻上看话本子; 她边看,便有些困倦,不由想起了蔺叔叔的样子。自从发生了那件事; 她和蔺叔叔之间就变得十分怪异起来。
她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奇怪,但仿佛随着那个误会的解开; 她又重新跌入一个新的谜团当中去了,那种感觉令她无比困惑,随之而来的又是隐约的喜悦。
没过多久; 外头佩玉撩开了帘子; 急匆匆地走进来:“姐儿!蕉二奶奶,她不好了!”
阿瑜皱起眉头,腰背挺直起来问道:“说清楚些。”
佩玉叹口气; 简单地说了一下:“姐儿,听闻蕉二奶奶……疯癫了,莫名其妙地就跑去求二老太太说……说是要出家!二老太太哪里肯啊; 儿媳妇好端端的出家了; 岂不是惹人笑话嘛!于是也不肯; 就由着蕉二奶奶跪在地上,整整跪了一夜。”
“蕉二奶奶竟像是铁了心,又失了魂; 就是不肯起来!婂姐儿也哭着劝她,可她就是不听啊!”
阿瑜一下就从榻上坐起来,睁大了杏眼; 端起茶盏无味地吃了一口,愣怔道:“她……为甚要出家?”
佩玉苦着脸道:“奴婢如何知晓这些啊!您不若去瞧瞧蕉二奶奶罢,现下还在那头跪着呢,听闻面色都泛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