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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笙忽觉鼻尖酸涩,蒋筝将她眼中那份无力看在眼中,一时如鲠在喉,不知如何是好。
盲应声而来,将二人拽起:“走!”
远方埃格特的追兵快速『逼』近,两人跟紧盲的脚步,与拉基包子二人汇合,正要逃走,忽见缺了一只胳膊的矮人不顾自己安慰冲出房门,叫喊着寻找自己的妻子。
“他不能留在那里!”长笙的情绪几乎在那一刻崩溃,不顾盲的阻拦,想要上前。
其余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盲便一掌将长笙击晕,在一双双复杂的目光中,她的声音有几分颤抖:“这是我们欠下的债,注定要还,但不是现在!”
四人带着长笙跑了很久,终于渐渐甩掉了身后的追兵,回头远望时,远处腾起的黑烟让他们纷纷陷入沉思。
那夜,长笙醒来没有大吵大闹,只是红着眼随便吃了点东西填了下肚子,便又闭眼睡了下去。
蒋筝坐在一旁冰冷的石块上,望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哈出的白气,愣愣失神。
她自认自私,也曾经在太多地方里看见过关于牺牲与拯救的命题,觉得自己应该足够成熟冷静,在任何人任何事面前都能做到合理的取舍,比如……牺牲一些人,成就自己心中真正的大义。
可当这样的抉择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忽然动摇了。
无论艾琳还是那对矮人夫『妇』,他们本都是无辜的人,却因他们的出现而失去了『性』命。她虽然不是抉择者,也的确眼睁睁看到了这一切的发生,没有阻止。
从前她总爱责备那些故事里白白辜负他人牺牲,死也不愿意抛下牺牲者独逃的傻子,现在却忍不住质问起了自己——面对生死还能保持绝对冷静,选择牺牲他人的人,究竟有一颗怎样强硬的心,才能做到为达目的,不惜一切?
这样的人,究竟是理智还是自私?
同行冷眼旁观的人,又扮演者怎样的角『色』?是否也冷漠过头?
蒋筝想了很久,最终苦笑着安慰起了自己……至少,长笙的内心不用受这份折磨,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泯着良心,唯一一个没有和他们一同选择见死不救的人。
这样,应该会好受很多吧。
包子看着情绪低落的伙伴,不由得眉心紧锁。
拉基坐在他的身旁,望着他不说话。
许久,他压低声音,道:“忽然很想回陇德,也不知道这么久没有给家里寄的消息,他们有没有担心我……”
“……”拉基没有任何反应。
“不管怎么逃,还是躲不开魔族的耳目,这种朝不保夕的感觉……我真的很害怕……”
盲听见了他的话,不由微微皱眉,却最终没有开口,只假装自己已经睡去。
第二日最早醒来的长笙还未从昨日的伤痛中走出,四下放眼望了一圈,便发现包子不见了,连同他从不离身的包裹一起消失不见了。
她连忙将其余人全部叫醒,四人在附近找了一圈,却都没能找到。
“算了吧,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盲说着,摇头苦笑:“他本就没有理由和我们一同担负起这一切,他有家人,有自己放不下的牵挂。我们这些早就没有了退路的人,凭什么绑着他,又说什么同生共死?”
“可……”蒋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感觉事到如今无话可说,最终还是只能重叹一声。
“包子是矮人,离开我们,他在埃格特行动会方便很多,况且魔族的主要目标是我们,他不和我们一起,应该也会更安全一些。”盲说着,转身道:“走吧,一路向东,路还很长。”
盲不知是什么击碎了包子的心防,只知昨晚他低声自语,一字一句都是对生的向往,她口口声声说着什么都可以牺牲,却在那一瞬软了心,放弃了那最后一次鼓舞他留下来的机会。
任他逃吧。
第60章 格杀勿论()
收拾好了心情; 四人一路向东; 走的仍是莫格事先规划的路线,这一次却多了一些顾虑,不再与任何人接头,也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只敢远远躲着,生怕再次牵连无辜。
也许是警惕高了许多; 行动也更加小心翼翼,行踪终于不再总是被轻易发现。
在这段东躲西藏的日子里,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 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即绷紧神经; 这让四人都忘记了如何疲惫,只想朝着目的地奔去。
尽管如此; 每当心头紧绷的那根弦松下来时,她们仍会想起那个相伴同行许久的矮人同伴。
分别两月有余; 当日无声无息抛下她们离去的同伴至今仍是毫无音讯,她们本该对此漠不关心; 但偶尔想起时; 依旧挡不住那份担忧之情涌上心头。
他现在安全吗; 人在哪里; 会不会像当年初识时那样; 举目无亲,沦落街头受冻挨饿?
“原以为我们都是一条心,可到头来才发现; 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却连他的名字都没能记住。”某一日,蒋筝说了那么一句话,长笙与盲皆是低下了头,沉默不知如何言语。
那个不太爱说话,也不怎么起眼的矮人少年,明明与她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却最终连真实姓名都没能留下就已离去,也不知这辈子是否还有缘再见。
德斯拓克为埃格特东境,与艾诺塔西境沃克里斯要塞相邻,想要离开埃格特,此处是必经之路。只是边境要塞向来重兵驻守,近几月又在追捕重犯,守卫更是森严,人口进出都受到了不少限制,让人无缝可循。
四人乔装徘徊在德斯拓克附近,探查守卫情况已有数日,却依旧找不到任何离开的机会,不安的情绪不禁越来越重。
深冬的雪不近人情地铺满了整个德斯拓克,焦躁之余,也让人不禁担忧,那个年少的矮人或许也同她们一样,在这场雪中因踏不上回家的路而无比彷徨。
“如果能在城门处画一个阵,我有把握撕开一条生路。”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拉基指着地上划出的阵图,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是……”长笙虽对术法不曾专业,但幼时老师也曾教她识过不少法阵,此时地上的这个,竟是完全不曾见过。
“这是四时轮转。”拉基说道,“并不完整的四时轮转。”
艾诺塔擅魔法,四时轮转是艾诺塔最古老最高阶的法阵,其中蕴含力量之大,曾一度令埃尔和大陆上各国各族闻之丧胆。这原是七百多年前王国第一位护国法师所创,曾令艾诺塔成为大陆最强国度,抗衡魔族十数年,几近将其驱逐出埃尔和大陆,最终却仍是随着那位法师的逝去而一同沉寂。
那位天才年轻的法师离开前留下了阵图,后人曾无数次研究其中奥秘,但无论多有能力的法师,都没能窥见真理,只得皮『毛』。
四时轮转,因果自在其中,有人说那是一种超越自然的力量,是人类所无法承受的力量,那位天才法师运转了这份力量,身体无法承受反噬,才会遭到英年早逝。
“当年在艾诺塔修行时,因机缘巧合窥见了四时轮转的阵图,发现以我之力完全无法催动此阵,后来我苦心专研,经过无数次的修改,终于通过转换其中原理,简化阵图,做到将其发动,威力虽远不如原阵,但也不是常人能抵御的。”
“可这是一个巨阵,就算简化过,也必须提前画好阵图。”盲不禁皱眉。
拉基点了点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
“阵图范围多大?”长笙问。
“同城楼高,比城门宽。”
“那得七八米……”蒋筝皱眉,摇了摇头,道:“大叔你怕不是活在梦里。”
没有人能在重兵把守的城门下画出如此大的阵图,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给我一点时间。”拉基说着,倒在一旁发起了呆,长笙问了两三次拉基是否有别的法子,却都没得到任何回应,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问。
长笙站在门边,心『乱』如麻,下意识看向坐在一旁发呆的蒋筝,见她唇『色』惨白,更加担忧起来。
正如莫格所说,蒋筝靠不死鸟之力勉强将两块龙骨暂时封印在体内,身体已是一天不如一天,尽管她已尽量不在大家面前显『露』疲态,却还难以掩饰这个事实,这不禁让长笙心间焦虑之感越发深重。
不能一直在这样消磨有限的时间了。
在这份焦虑地促使下,长笙不知多少次冒着危险乔装出现在德斯拓克,试图找出要塞城门防守略微松懈的时机,为拉基的计划争取那渺小的一丝可能。
在数次失望而归后,长笙得到了一个令人惊喜万分的消息。
一支自艾诺塔而来的五百轻骑军,据说是以“缉拿伪装公主破坏两国关系的要犯”为由,态度尤为坚定地与埃格特交涉了许久,这才获准入境的。
这支小军队进入德斯拓克要塞那日,长笙隔着人群远远望去,竟发现领军之人是塔斐勒从西南军中调回塔兰的亲信之一,巴罗德·克瑞杰斯将军。
“二哥派人来接应我们了!”回到藏身之所后,长笙第一件事就是与同伴分享这份喜悦,“我就知道,不管塔兰发生了什么,二哥都不会丢下我们!”
蒋筝听了,不禁皱眉,示意长笙慢慢把话说清楚,长笙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关于这支骑兵的入境,她也只远远望了一眼,满心都想着如何去与他们汇合,全然没有注意其他。
“确定不是陷阱?”蒋筝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长笙立即否认:“巴罗德是二哥的亲信,二哥总共从西南军中调回了三个属下,他就是其中之一。”
蒋筝一时沉默,不再反驳。
她能看出,也十分理解长笙对塔斐勒的那份绝对信任,却仍是忍不住因上一次的失约而感到深深不安。
埃格特先王逝世,参与其中的长笙作为艾诺塔的公主,早已让两国的关系势如水火,此时这支军队获准入境埃格特,真的是以缉拿“假公主”之名救援长笙吗?如果是这样,『操』纵着整个埃格特的魔族,又怎会傻到如此轻易上当,真将艾诺塔的人放入国境?
这背后,究竟是塔斐勒费尽心思才骗取来的营救机会,还是一次两国之间心照不宣的政治牺牲?又或者,这一切有着更为恶劣的可能,譬如……塔兰早已沦陷,长笙所信之人,也已沦为魔族傀儡。
长笙见蒋筝沉默不语,叹道:“阿筝,你还是不相信二哥。”
蒋筝淡淡应道:“我怀疑他也没用吧,毕竟一线生机摆在眼前,无论怎样,都该尝试一下,对吧?”
拉基起身望着两人,欲言又止,最后又躺倒下去。
塔斐勒的为人她不清楚,她只知此时此刻此种境地,心中纵有再多顾虑,也只能相信长笙,尝试与那只轻骑汇合,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只是长笙,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有些话我是一定要讲在前头的。”蒋筝认真且严肃道,“如果这份信任错付了,我们的处境会比现在更加艰难,你要做好承受这一切的准备,我们谁都不能被轻易击垮。”
长笙渐渐捏起双拳,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破旧墙壁,似无助者紧挨着退无可退的最后依靠。
“我负责去接头,你们在这里等我消息。”长笙说着,下意识低下了头:“如果我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