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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抹了一把面上的水,抬头平静地道:“言小娘子,尽快更衣吧,太子妃娘娘还等着与你话别呢!”
小黑娃见形势不对,立即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拍了隔壁的门,戚婶子过来开门,见小黑娃一脸慌张,问道:“阿宝,怎么了?”
“林二叔叔呢?有人来抓阿姐!”
“他刚才忽然出去了,还没回来,官府的人吗?”戚婶子刚才就听东边在闹腾,正准备去看看。
小黑娃哭着摇头,一把抓了戚婶子身上的荷包,“婶子,钱先借我!”说着,便就抓了钱袋子跑了。
戚婶子在后头喊:“孩子,我陪你一起啊!”小黑娃却一阵风似的跑的没了踪影。
小黑娃气喘吁吁地去朱雀门的马车行租了一辆马车,对马夫说:“去张相府上!快,钱都给你!”
马夫见她一个女娃娃哭的快没了声音,问道:“小娃子,你怎么了?”
小黑娃吸了鼻子,拍着车壁,急道:“快赶车,快赶车!”她不能哭,她要救阿姐!
马夫也不敢多问,赶着车直接往皇宫西边的张府上去。
一刻钟下了车,小黑娃直接将荷包里的钱都倒给了马夫。
自个上前准备进去,张家看门的小厮上来拦道:“小娘子,你是哪家的?”
小黑娃急的哭道:“我找子瞻哥哥,我是杜家的,我家阿姐出事了!你们快和他说,快去救我家阿姐!”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一个道:“杜家的,知道衙内的名字,你去通传一声,若是真的,误了事,衙内必不会饶了我们。”
另一个道:“若是假的呢?”
“嗨,我说你,若是假的,就骂一句吧,你不去,我去!”
说着,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张宪这几天为了杜家和杜恒言的事,好些天没睡好觉,昨个太子妃的圣旨下了,他想着,无论如何,杜将军是要放出来了,正在家里拟着细帖子,觉得阿言虽然暂且不愿意嫁,但是眼下情况复杂,早些定下来以除后患。
也门来报杜家来人的时候,张宪身形一顿,立即停了笔,起身道:“走。”
守门的小厮一描述,张宪便猜到是杜恒言出了事,对也门道:“快去备马,你去一趟太子府,找太子带着侍卫去朱雀门等我!”
小黑娃一见到张宪,立即跑上来,“子瞻哥哥,好多人,她们还打了二娘,她们要带阿姐走!”
小厮牵了马来,张宪抱着小黑娃上了马,一路往朱雀门去。
两人尚未到朱雀门,在汴河大街上便见到了肃王府的马车,张宪调转马头,停在了马车前头。
里头于妈妈探出头来,见是张家小衙内,怀里抱着的小女娃分明是杜恒言跟前的,心下明了,这是来救人的,装作不认识张宪一般,斥道:“哪来的瞎眼的登徒子,这是肃王府的马车,你也赶拦?还不快让开!”
小黑娃带着哭腔大声喊道:“阿姐,阿姐!”
汴河大街上的人都不由侧目,驻足看着这马车与对面的马。
张宪望着对面的马车,他知道阿言在里面,她们想趁着杜呈砚还没有出来,将阿言的婚事定了,赵延平的贵妾?
赵萱儿真是疯了!
“我倒不知道,肃王府可以在天子脚下私闯民宅,强抢民女?”张宪朗声质问道。
于妈妈厉声喝道:“混账东西,竟敢往肃王府泼脏水,活腻了你!”
于妈妈知道,她现在必须装着不认识张宪,过后,至多郡主带着她去张府门上磕个头赔礼,如果她表示认识张宪,今个杜恒言她就带不走。
张宪坐在马背上,并不看这个信口雌黄的老婆子,只是拦着肃王府的马车。
肃王府的马车右偏一点,他便也偏过去。
他在等。
街道上涌过来很多看热闹的人。也有人认出骑在马背上的是张家衙内。
约过了一刻钟,赵元益骑着马,带着东宫侍卫匆匆赶来。
见到张宪,问道:“何事这般急?”
“她们要将阿言绑到肃王府,给赵延平做妾!”这般说着,众人便见张宪一个马鞭甩过去,将于妈妈抽下了马车。
“哎呦”地捂着胳膊,在地上起不来,像是闪了腰。
张宪抿唇看着,却是恨不得立即骑着马将这婆子踏死。
赵元益吩咐侍卫道:“全部带回东宫!”
小黑娃要下去找阿姐,东宫的侍卫掀开了车帘,才发现杜恒言半靠在里头婆子的身上,竟是人事不醒,嘴唇发白,额上冒着虚汗。
张宪探了她的额头,竟十分烫,立即对着外头的侍卫高声喊道:“传太医,传太医!”
赵元益看着马车里头十分狼狈的两人,抱起了小黑娃,问道:“你说,你姐姐会嫁给他吗?”
小黑娃拭了泪,轻声道:“阿姐只有一个!”
第五十五章()
张宪出了车厢;赶下了马夫;自己将马车往东宫赶;赵元益抱着小黑娃上了棕色的高头大马;对小黑娃道:“走吧;我们也跟着去吧!”
这一次肃王叔进宫禀告父皇;说杜婉词对他情根深种;眼见他迎了五位美人进东宫,这些日子在郡主府里日日抹泪。
父皇大手一挥便拟了圣旨,封杜婉词为东宫太子妃。
昨个的圣旨;今个杜婉词和昭城郡主竟敢在皇城里这般作妖了。
“阿宝,你说,若是你;这一次你想怎么报复杜婉词和昭城郡主?”
小黑娃想都不想地道:“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她是太子妃;阿姐动不了她;可以给太子多送妾啊!让妾斗死她!”
赵元益不由心口跳了跳;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前才八岁的女娃儿;试探着问道:“你知道太子是谁吗?”
小黑娃哼了一声;“谁;不是你堂哥吗?以后杜婉词可是你嫂子,祸害你们一家去吧,可饶了我阿姐吧!”
赵元益面上讪讪的;想起来那一日和小阿宝、慕俞一起在遇仙正店吃饭的时候;他自称是楚王府的世子来着。
小黑娃见阿姐被救了去,心头稍微宽了一点,对着这位来搭救的楚王府世子也颇有好感,微微透露道:“我原先也不觉得你皇嫂多坏,那一次昭城郡主身边的女使要将我的小狗杀了吃,是她救了阿瓜,可是,杜将军出事以后,她们都不管阿翁阿婆和阿文,来了家里,第一次要打阿姐,第二次就来抢阿姐,是不是大户人家兄弟姐妹都是仇人啊?”
小黑娃睁着盈盈水润的眸子,不解地看着赵元益,等着他回答。
赵元益好像还不曾见过这般晶莹聪慧又带着淡淡地茫然的眸子,心上好像瞬间受了一击一般,心里觉得十分怪异,举起右手,微咳了一声,道:“你看你阿姐和阿文不是姐弟情深?”
小黑娃若有所思地点头,软糯的小手轻拍了拍赵元益握着缰绳的手,轻声道:“嫂子不好,或许你太子哥哥是个好的,你也莫灰心。”
她说的十分诚挚,赵元益紧抿着唇,点了头。
***
太医局里头小陈太医正在里头比对着药材,忽地药童来说,东宫请太医为杜家小娘子诊脉。
太医局里头一时都茫然,一人问:“是去东宫还是肃王府?”
药童道:“东宫,东宫侍卫来传的。”
原本今日可以下差的陈鹤心上一紧,立即便提了药箱过来,道:“我去!”
也许这个杜家小娘子是阿言呢!
一路东宫侍卫走得都有些吃力,这位小陈太医,竟不是走,而是跑,心里不由感慨,怪道这位小陈太医近来颇得各宫主子喜欢,真是医者仁心。
小陈太医跟着东宫宫女一路到了女眷的厢房,却见张宪在里头,身形微微顿了一下,恭敬有礼地道:“下官太医局陈鹤,奉命来为杜家小娘子诊脉!”
张宪一把将人拉了过去:“陈太医,你快看看,她额上十分滚烫,已经有好一会了!”
陈鹤见此,打眼朝榻上的人一看,竟真的是阿言,正昏迷不醒,眉头紧皱,十分痛苦的模样,两步上前,直接拉起恒言的手腕,细细地号了,又查看了恒言的舌苔、眼珠,心才微微放了一点。
“陈太医,她如何?”
小陈太医恍然地看着张宪,对上张宪十分紧张的脸,才忽地反应过来,他是来东宫给杜家小娘子看病的,稳了声气儿,缓声道:“小娘子是风寒侵体,我开副药,出出汗便好。”
张宪忙伸了右手道:“请!”
小陈太医起身到书桌上,缓缓写了苍术一钱半分,藿香二钱,一厚朴一钱半分,半夏二钱克,陈皮一钱半分,菖蒲八分。
“慕俞,慕俞!”
榻上的人忽地呢喃了两声,小陈太医笔尖一滞,又接着写大腹皮子三钱,枳壳二钱,生姜两片。
恍若未闻地递给面色有些僵硬的张宪道:“衙内派人与我一道去太医局取药吧,杜家小娘子这病来的甚是凶猛,我一会派个药童过来,帮忙煎药。”
张宪忙作了一揖道:“有劳陈太医!”
陈鹤道:“张衙内客气,只是,”说着又看了杜恒言一眼道:“杜家小娘子眼下怕还有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张衙内不若将她的贴身女使唤过来。”
阿言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正是对外界一点戒备都没有的时候,若是再说些旁的教人听了,怕是会惹来祸端。
张宪敏锐地望了陈太医一眼,见其面上十分恭敬诚挚,像完全是医者仁心的模样,可是,太医局的太医来往于后宫和各侯门高宅之间,岂会不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陈太医今个明显是越矩了。
“陈太医认识杜家这位小娘子?”
陈鹤面上露了点笑意,点头道:“杜家小娘子与下官都是来自明月镇,下官早些年随爹爹去杜家老宅行过医。”
陈鹤并不准备隐瞒,他的履历上写着籍贯,张宪若是起了疑心,一查便知,他和恒言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不可让人知的来往。
他说的坦荡,张宪不想二人是旧识,怪道陈太医刚才号脉的时候没有避嫌。
张宪送了小陈太医出来,那边太子才带着洗漱干净的小黑娃过来,张宪请太子帮忙让侍卫去一趟乌桕巷子,将杜恒言身边的女使带过来。
小黑娃答道:“叫紫依的,还要和阿翁阿婆、二娘、阿文说一声,阿姐在东宫,还有隔壁的戚婶子,她也急着呢!”
小黑娃留了个心眼,说戚婶子,没有说慕俞哥哥。阿姐还在东宫府里养着,可不能让他们撒手不管。
问赵元益道:“世子哥哥,你说,肃王府那般厉害,我家阿姐怎么办?她眼下又昏睡着,等她醒来,那边肯定又想好新招数,等她入坑了!”
赵元益拍了拍小黑娃的肩膀,问张宪道:“你的意思呢?”
“赵延平仗势欺人,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个折子,我爹来奏!”张宪面无表情地道。
冰蓝色绣着云纹的袖子中的手不由微微捏成了拳头,这个仇他一定会为阿言报。
赵元益没有异议,安抚道:“你既然定了主意,我自当祝你一臂之力,让楚王叔、申国公、沈家、李御丞也都在御前参一本。”
张宪抱拳谢过,托殿下派人多看管,又对小黑娃道:“你阿姐在这里,你莫走开,等紫依过来。”
见小黑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