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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府邸的恶娇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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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一放出去,国子监的学生便议论纷纷,又有慕俞在里头宣传,是以,到得开张这一日,国子监的学生都纷纷涌至,围在这一扇屏风跟前观摩。

    小阿宝和小胖墩当起了跑堂,来回给客人斟茶添水,跑的不亦乐乎。

    底下一层是堂食,共二十张桌子,分为左右两边,左边八张,右边十二张,杜恒言在原来茶楼的基础上略做了一点改动,将三十张桌子缩成了二十张,格局开阔许多。

    楼上原是十五个小包间,杜恒言改成了十个小包间,两个大包间。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来排列,每间都张贴着两幅字画,一副是当朝大儒的,一副是赵国文坛新起之秀,其中有国子监祭酒管濂先生的一副浪拍松石图,大中祥和元年的探花郎阮翰林的山溪绿竹图,杜恒言还去清桐书院向宋夫子求了一副江岸初花图。

    太子不知从何处得知她在求画,派人送来一副梅花绣眼图,印章是凤竹公子,杜恒言见是自己精神食粮所画,一时颇为振奋,与管濂先生的一起挂在了天字间。

    杜恒言是存了一点私心的,凤竹公子这些年一直不曾以真名示人,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将他的字画挂在天字间,他早晚会知道,若是来蹭吃蹭喝就好了!

    杜家阿翁和阿婆站在二楼廊上,看着下头扎着头巾的忙忙碌碌的两个娃儿,杜太初道:“这两崽子,日后可有地方折腾了!”

    元氏笑道:“你呀,是怕他们以后不在你跟前耍宝了!要我说,这两孩子跟着阿言,你我都省了多少心啊!”原本孤僻肥胖的孙子,在阿言的管教下,不禁性子活泼起来,脑瓜子也灵敏了,便是原先只管熙文一口吃食的老头子,都开始认为熙文是可塑之材,开始悉心教导。

    经历了抄家,杜家还可有如今的蒸蒸日上,元氏心里是踏实又骄傲的,原先她也以为杜家根基不深,一朝倾覆,便是满盘皆输,可是阿言让她相信,杜家的子孙即便是逆境,也能够绝地逢生。

    入京以后,多年来患得患失的心境,忽然就平和了许多。

    眼看着下头慕俞那孩子领着一帮同窗过来捧场,眼见着阿言和慕俞站在一处儿说话,怎么看怎么般配,元氏心间默默盘算起下半年适宜嫁娶的日子来。

    楼下,杜恒言刚与慕俞说两句话,手里头便被慕俞塞了一个小条形漆画花盒子,道:“一早准备给你的,插簪的!”

    “插簪?”杜恒言正心下奇怪,慕俞已经带着同窗上楼找座去了。

    到了晚间,躺在床上的杜恒言才忽地想起来,交了细帖子,男女双方同意后,下一步,可不就是插簪了!

第六十七章() 
杜恒言好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和慕俞之间已经正式进入谈婚论嫁的过程了。翻身将枕头下的簪子拿了出来;借着从窗户里漏进来的月光细看;是一支紫水晶缺月木兰簪;簪脚刻了一个“言”字。

    杜恒言食指指腹在那一个字上摩挲。

    她对慕俞一直有儿时的相濡以沫;娘亲失智;田地被抢;她和慕俞一样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慕俞拿着律法翻来翻去找法子,虽然她并不认为四岁的孩子能帮她什么,可是那时候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他那么认真;那么焦急,担心她会吃亏,担心她会被欺负;濡湿的眼睛;到现在还印在她脑海中,这么些年在京城中再不顺气的时候;一想到慕俞;心便是安定的。

    这次杜家惨遭抄家;她也是想都没想;就把手里头一点可活命的首饰搬到了他那;慕俞自个一来京城;就想着她在杜家是寄人篱下的,给她在乌桕巷子里买了一处宅子。

    不需言语,他们之间便能体量对方的处境。

    杜恒言一夜里睡得昏沉沉的;第二日一早便被紫依喊了起来;紫依打发了要进来伺候的小女使,轻声道:“主子,太子殿下一早派人送了信来,说是请您过去一趟陪陈侧妃聊天。”

    杜恒言奇道:“我和陈侧妃貌似并没有交集啊!”

    紫依低头道:“主子,来送信的是张家衙内身边的随从也门。”

    紫依见主子一副恍然的模样,想起来这几天听到的消息,又道:“主子,那一日张家衙内下湖救你,后来自个也在榻上修养了好几日,宫里的太医去了好几拨。”

    紫依私心里是偏向林家小衙内的,林家小衙内每次一见到自家小娘子,眼里就如盛着光一般,耀的人晃眼。

    可是作为主子的贴身女使,紫依自觉不会以自己的好恶来隐匿她得到的消息。

    杜恒言微微点了头,起身梳洗,紫依给她梳发的时候,杜恒言不知怎的想到了那支紫水晶缺月木兰簪子,让紫依拿了过来,插在了叠拧的朝云近香髻上。紫依待要再添两枚掩鬓,被杜恒言止住了,“就这般吧!”

    紫依望了铜镜中的人儿,未免素淡了一些,堆云般的秀发上,孤零零的一支紫水晶缺月木兰簪。见主子执意,也没有多言。

    服侍着主子换了一身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一条秋香纷月裙,外头搭了一件缎织掐花半臂对襟褙子,脚上换了一双罗地绣花女鞋。

    阿宝进来的时候,便见紫依单膝跪地,在替恒言理着四指宽的腰上黄上系着的一对压裙的双鱼玉佩,撅嘴笑道:“我家阿姐真美,我都舍不得让阿姐出门。”

    杜恒言见她进来,嘴里调笑道:“那阿宝跟着阿姐一起出去吧!今个你做小女使好不好?不要乱跑乱动,可以吗?”

    阿宝忙抿嘴笑着,眉眼弯弯地应下,那笑容甜的让杜恒言仿佛都看到了三月的春花,故乡的白云,捏了捏阿宝的小脸,真心实意地赞道:“我们阿宝长大怕是得艳冠汴京。”

    小阿宝转着黑翟翟的眼珠子,咧嘴笑道:“阿姐,我是不是和你一样要成为祸水?”

    小阿宝话一说完,就从杜恒言手下溜走了,跑到了门外,趴着雕花门,探着半个脑袋道:“阿姐,我去府门等你!”说罢带着小灰狗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府门去。

    杜恒言又好气又好笑。

    等杜恒言用了一碗小米粥出了明月阁,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到了府门,并没有看见阿宝的身影,正奇怪着,便见杜婉词从里头走过来,着了一身交襟窄袖襦裙,臂上挽着四指头宽的紫色白花披帛,目不斜视地从杜恒言跟前走过,步履舒缓,仿佛站在她跟前的杜恒言是透明的一般,眼见着她上了候在外头的华盖马车。

    杜恒言收回了目光,便见阿宝从院里的假山后转了过来,“阿姐,我刚看见她过来,就跑躲起来了!”

    以前阿宝还不怕杜婉词,近来杜婉词越来越古怪,看她的眼神总让她心里荒凉凉的,小阿宝在小茶巷子里头过了好几年穷困潦倒的生活,惯会看人眼色和趋利避害,远远见杜婉词过来,就跑躲起来了。

    杜恒言牵起阿宝软软的小手,嘱咐道:“一会到了东宫,可切莫再乱跑。”

    小阿宝欢喜地点头应下,她还挺喜欢去东宫,就是不知道这一回能不能碰到楚王府的那位哥哥。

    ***

    东宫书房里头,赵元益望着面前十分平静的子瞻,急道:“人可一会就要到了,眼看杜恒言和慕俞就要下定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争取,还来得及,你那副梅花绣眼图,她可和当朝大儒管濂先生并排放着的,现在京城士子都在打听凤竹公子是谁。”

    张宪望着宫女端上来的茶,右手成拳,微微抵了嘴,轻咳了两声,苦笑道:“殿下,今时不同往日了。”

    赵元益急的从书桌后头转了出来,“怎么就今时不同往日了,她不过收了慕俞的细帖子,还没下定呢,再说便是下定了,也不算什么,不还没娶回去吗?”

    见子瞻不说话,又道:“我可和你说,恒言人看着疏淡,心肠却是热的,你看她在外头对阿宝不也不正眼瞅一眼,可你也知道她多疼惜阿宝啊,所以,即便她平日里没有正眼看你一眼,你也不必介怀”

    子瞻轻轻瞥了赵元益一眼,垂眸道:“殿下,若是子瞻得了不治之症呢?”

    正要反击张宪的太子殿下,刚一张口,忽地愣住:“你说什么?”

    “前两日太医局的太医们又给卑职进行了会诊,说是无性命之忧,却不宜有子嗣。”

    张宪面上勉力保持着平静,心口却感觉好像已经缩成了一团,疼的心好像是空的。

    他那日下湖救恒言后,一直高烧不退,胸中气满,喘息不变。太医们多日束手无策,官家知道后,让太医局进行会诊,说是一种痨病,所幸在初端,尚无传染之虑,但若是治好,却不知要花费多少年。

    他怎么忍心耽误恒言,如果治不好呢?林承彦虽比他年幼几岁,却也是洁净的君子,恒言和他一起,也定不会受委屈。

    赵元益尚在凌乱中,外头小黄门来报,“殿下,杜家小娘子已经进了东宫,由人带过来了。”

    赵元益立即上前两步,道:“子瞻,你的病暂且不好说,太医误诊也是有的,可是恒言这边亲事迫急,你不妨与她直说,让她自己判断。”赵元益说道这里,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宪,轻声道:“子瞻,你若是退一步,便是一辈子了!”

    一辈子与杜恒言无缘了。

    赵元益见子瞻眼里掠过震动,心头微叹,出门去接了杜恒言,见到阿宝也在,立即亮了眼睛,上前牵着阿宝道:“我带了好些小玩意过来,你随我去看看。”

    杜恒言奇道:“难道殿下是特地让恒言带阿宝过来?”

    赵元益缓缓摇了头:“恒言,我是替子瞻邀你来的,你进去吧,书房里外,我都清理了,不会传出有损你名声的事,你尽管放心。”

    在赵元益的地盘,杜恒言确实是放心的,可是她不觉得她有和张宪单独见面的必要。

    赵元益看出她的不愿,侧仰着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道:“恒言,他这些年为你做的,明里暗里,我都看在眼里,你该给他一个机会,就算,告别故人?”

    赵元益的脸上有未加掩饰的伤痛,杜恒言心头一纠,不觉便点了头,其实她一个现代姑娘,并不纠结这些,细想来,她自己也是想与张宪说些什么的吧。

    紫依说,那一日她落水,张宪也跳了下去,在水里找了她很久,然后险些栽倒在了湖里,还是太子殿下发现不对,派人下去救了上来。

    赵延平抢纳她为妾,他单枪匹马闯到了赵萱儿的郡主府上,原本他要闯的还是肃王府。

    当时阿翁将他二人的两张细帖子都摆在她跟前,她犹豫了许久,选了慕俞的,那日让李菁儿陪她到肃王府,也是担心张宪会拦了她。

    太子带着阿宝便守在了书房外头,这里许是平日里头赵元益会见幕僚的地方,正中挂着一副孔夫子的图,两排各四张椅子。

    杜恒言和张宪各坐在两排第一个椅子上。

    杜恒言一进来便有些拘束,脸上微微发烫,道了一句:“多谢张衙内下湖救恒言。”

    她的眼睛大又明亮,因为羞赧,两颊浮上一层淡淡的晕红,从东窗照进来的日光,闪在她光洁细腻的额上,张宪一时不愿意移眼。他多想肆无忌惮地看一次,日后那许多不在有希翼的时光,他或许要慢慢回忆今日的每一个细节。

    他从太医口中得知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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