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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陈直阁这些日子干脆称病在家,躲避肃王府。
肃王府此次出手,料定陈家会求到太子跟前,以太子眼下对陈家的看重,定会亲自拜访,以示恩泽。
他们对陈家只是警告,而对阿言,却是起了杀心。
林承彦想到的,杜恒言也想到了,她比慕俞更明确目标,不是杜婉词便是赵萱儿,若说这京城,谁最恨她,非这两人莫属。
距离杜婉词入东宫尚有月余,杜婉词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害死她,留下祸患,但是,却也是见不得她这般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林承彦见阿言面上有忧色,微微笑道:“阿言,若是你不喜欢京城,我们离开也可以的,我与阿翁商量,不参加今年的秋试,不若你同我一起去丈量我国的山河?”
杜恒言知道慕俞是怕杜婉词入主东宫后,给她委屈受,对上慕俞诚挚的眼,杜恒言心上一暖,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躲开就可以的。
慕俞眼下在国子监十分得学子与夫子的喜爱,国子监不仅是一个读书的场所,更是一个未来十年二十年乃至终生的人脉圈子。
相交于微时的同窗之情最经得起世事的磨练,一群少年郎,在危及弱冠的年纪,互相打闹互相扶持,在懵懂中建立自己的价值观,找到自己的认知取向。
这也是慕俞在习得林家阿翁半生所学后,林家阿翁依然让他入国子监求学的原因。
慕俞会在国子监中找到自己一辈子的良师益友,仕途最讲究流派源承,日后慕俞若入朝为官,定不能单枪匹马地过独木桥,杜恒言不忍心让慕俞为她做这般大的牺牲。
杜恒言怕挑明了说,慕俞反会坚持带她走,半仰着头笑道:“眼下我还舍不得走,我还有许多事儿没做呢,至少得等个两三年再说。”
慕俞皱眉道:“可是阿言,他们既然能在阿宝的杯里抹毒药,定然对你们明月阁的起居饮食十分熟悉,你和阿宝再住在明月阁十分危险,不如”
杜恒言见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追问了一句,“不如什么?”
慕俞望着阿言因哭过而水光潋滟的眸子,耳尖隐隐发烫,“阿言你我二人早日定下婚期吧!你搬来乌桕巷子住,或者我们换一处大点的宅子?”
杜恒言倏地垂了头。
慕俞耳尖越来越红,整个耳朵都快成了煮熟的虾子,可是犹自鼓着勇气说着,“阿言,你不用担心杜家,杜婉词毕竟是杜家的女儿,是你阿翁阿婆的孙女,不会对他们下手,你若是不放心她们,想回去住一月半月,都,都行的!”
杜恒言知道慕俞今个因阿宝中毒一事,深感忧惧,希望能将她护在身边,两一方面,杜婉词出嫁后,爹爹便要离开京城了,阿翁阿婆年事已高,若是出了什么事,二老身体怕是都受不住,更别说主事了。
和慕俞早日成亲,确实要稳妥一些,可是,可是,明明是商量如何防备仇敌,在慕俞口中说来,竟有循循诱拐别家小娘子的感觉。
一想到成亲,大红盖头,凤冠霞帔,杜恒言竟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慕,慕俞,此事,你,你该请冰人上门说的!”
杜恒言话音刚落,外间传来瓷碗的碎裂声,慕俞和杜恒言一时奇怪,两两对望了一眼,一个羞,一个恼,忙又别开了眼。
杜恒言忙迈步子朝外走,一边道:“我出去看看。”
掀了细棉布帘子,外头的大堂里,柏郎中正在给来看病的小儿把脉,药徒拿着扫帚在扫着刚刚掉在地上的碎瓷片儿。
杜恒言见没出什么事儿,又转了回去。
却不知马行街北边的街道上,陈鹤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背上背着一个医箧,九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儿,也要出嫁了。
陈鹤正脚步慌乱地走着,面前忽地拦了一个人,四月的天,手中拿了一把十一档的紫檀木扇子,“陈太医,既是如此清闲,不如随我走一趟,替小王我把把平安脉?”
来人却是耶律扎颜。
陈鹤拱手道:“见过郡王爷,下官乃太医局较为低端的太医,若是郡王爷要把平安脉,不若递折子另请高明!”
陈鹤知道林承彦的千年人参与冰山雪莲是从耶律蒙德手里求过来的,此回耶律扎颜找到他,定然是与恒言有关。
是以,陈鹤拒绝的十分果决,“下官尚有事在身,不能陪郡王爷多叙,还望郡王爷海涵!”
说着,便准备绕开耶律扎颜,去太医局。
耶律扎颜正待追上,忽地背后传来温赫冷漠的声音:“郡王,王爷请您回驿站。”
耶律扎颜心上一激灵,干笑着回身,“温伯,你怎么来了?”
温赫淡道:“郡王一出驿站,王爷便唤您,是以,郡王前脚刚走,卑职后脚便跟上了,只是郡王走的急,没听到卑职的声音。”
这是明着说,王叔派人跟踪他出来。
耶律扎颜不死心地朝前面的柏郎中药铺看了一眼,早知道刚才就不拦住陈鹤,往前头去直接问杜恒言了。
从阿沂被送回国,他便发觉王叔有些奇怪,之前模糊知道王叔对杜家颇为关注,可是这回林承彦打着杜恒言的名号便拿走了要上贡给赵国皇帝的千年人参与冰山雪莲,而且,还只是为了救一个小女使!
耶律扎颜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温赫见耶律扎颜十分沮丧地站着,就是不迈步子,微微提了声调道:“郡王爷,王爷还在驿站等着呢!”
耶律扎颜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道:“温伯,你就和我透一句实话吧,为什么王叔对杜家的那位小娘子那般关照,简直有求必应啊,千年人参和冰山的雪莲啊,我和阿沂都没尝过一口啊,王叔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扔给了赵国的一个小女使。”
温赫平淡地道:“郡王,这不是您的事,您若插手过多,王爷怕是过两日也会送您回国。”
在赵国可以轻轻闲闲地研究一些杂物的耶律扎颜,顿时便捂住了嘴,“温伯,您一定要帮我同王叔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温赫冷崩的面上,不可察地露出一丝笑意,催道:“郡王,走吧,王爷等着呢,有什么话,您同他说,卑职遵命行事。”
耶律扎颜无可奈何地点头。
看来王叔铁了心要娶一位赵国女子回国了。
第七十三章()
都亭驿中;耶律蒙德刚练了一场武;大汗淋漓;见到温赫带着耶律扎颜回来;淡道:“可查出什么来没有?”
耶律扎颜面上讪讪的;上前两步道:“叔父;您又不说;侄儿我心里好奇,便按捺不住去看看,那两样东西可是进贡给赵国皇帝的;您就听了林承彦一句话,便给了出去,侄儿实在好奇。”
耶律蒙德稳坐如山地端了一盏茶;慢慢地喝着;额上,脸上;汗流如注;看的有几人吓人。
耶律扎颜知道;叔父心情不虞的时候;便会这般练一场武;整个人像浸了水一样。
耶律扎颜想到平日里林承彦提起未婚的妻子;眼眸中那种璀璨与生动,忍不住道:“叔父,您;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耶律蒙德眉头微皱,看着耶律扎颜吞吞吐吐的模样,喝道:“有话快说,磨磨蹭蹭的像什么熊样!”
耶律扎颜眼睛一闭,喊道:“叔父,那杜家的小娘子可是与林承彦定了亲事的,两人郎有情妾有意,您若是强抢,侄儿不同意!”
他和林承彦相交月余,十分投契,若是叔父抢了人家的心上人,自个还怎么和人家称兄道弟?
一旁的温赫,面上顿时冷汗涟涟,郡王爷竟然会以为王爷看中了杜恒言,那,那,那可是王爷的亲生女儿啊!
温赫吓得一时不敢动,生怕让王爷想起这屋里还有一个他,简直恨不得脚能磨出一个洞来遁走。
“砰”的一声,刚才还在耶律蒙德手里的杯子瞬时朝着耶律扎颜的脸飞了出去,温赫手脚利落地拉着郡王往后躲了一下。
硬着头皮进言道:“王爷,此时在赵国,尚有诸多事物需要郡王出面,实不宜破了面相。”
耶律蒙德砸出去后,也有些后悔,见温赫给了台阶,忍了怒气道:“混账,谁和你说我要强抢谁了?”
耶律扎颜一喜,奇道:“叔父并不是看中了杜恒言?只是侄儿不知,若非如此,叔父为何这般偏帮杜家?叔父先前不是一直训导侄儿,来赵国后莫插手赵国的恩怨,那肃王府和赵国未来的太子妃,一心要灭掉杜恒言,叔父为何会插手?”
耶律蒙德冷冷地道了一句:“日后你自然会知晓,滚出去!”
耶律扎颜见叔父气的额上青筋都凸了出来,也不敢再说,对着温赫使了一个眼色,急慌慌地退了出来。
耶律蒙德看侄子落荒而逃,心上犹不解气,准备喝口茶降火,这才发现刚才自己把杯子扔了。
温赫忙上前倒了一盏茶,劝道:“王爷,郡王不知道您的心思,为那林家小子打抱不平,也是少年热血,您可别和他一般见识。”
耶律蒙德深呼吸了一口,“恒言的事,暂且不能告之他真相,你也莫要对他透了底。”
温赫“哎”了一声,又道:“王爷,此回你出手帮了小主子,不出明日,消息约莫就会被传出去,您看,要不要找个理由堵住有心人的嘴?”
耶律蒙德灌了一口茶,道:“既然不能认恒言,本王可以认下林承彦做义子!”
温赫一惊,“王爷,您的父王和他的祖父当年可是交过战的,这,这,莫说林家不会同意,便是传回我国皇廷,那些大人们也不会同意的!”
耶律蒙德的父王正是耶律哈哥,林老相公当年名声大振的一战,正是以厢军叁仟打败突袭代州的耶律哈哥。
此事是赵国茶馆里头说书人最爱说的一段,是赵国人的荣耀,却是一生战功显赫的丹国名将耶律哈哥的耻辱。
温赫的顾虑,耶律蒙德也曾想过。
只不过他前半生已经为了丹国而辜负了秋容,眼看临老,对于他们的女儿,便是再难,他也想将她护在羽翼下。
***
夜深人静,杜府嘉熙堂中,十分冷寂,满天的星照在院中才刚修剪好的花木上,隐约可见焕然一新的花木上积着薄薄的一层冷气。
杜家荒废一月,里头的花草却疯了一般地长,嘉熙堂的花草自来是由闫婆子照看的,可惜闫婆子前些日子去了别府谋出路,见杜府起势,又求着姻亲凌妈妈回府谋了这差事。
院里守门的婆子正昏昏欲睡,见到院门外头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忙醒了神,便听到外头有人喊道:“我是紫依,妈妈开个门,我家小娘子过来找老夫人。”
婆子一边麻利地开门,一边笑道:“小娘子这时候还出来呢,外头露水重呢!”
紫依左手提着一盏琉璃灯,右手从荷包里掏出十枚大钱,笑道:“妈妈拿着明早买个馍馍吃。”
守门的婆子忙推着拒绝,还是拗不过紫依。
看着二人进去,婆子心间也暖融融的,言小娘子自幼就是热心肠,平日里她们这些老家伙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好心地让她身边的姑娘或是送药或是送钱。
今个竟还为了外头收回来的一个小女使,惊动了宫中的贵人,李公公带着四位太医上门找阿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