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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钧上车的时候,忽拽着林承彦的衣裳,口里泛着酒气,仰着头问:“秦晋之好,如何?如何?”
慕俞心下一顿,皱了眉,“二郎,你醉了,快些回去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箬竹,箬竹啊!”秦钧放了手,面容有些癫狂。
东华街上,林承彦见有许多果脯,掏了十五文买了一包香枨元,又买了二十文的金丝党梅。
秦钧一到府门前,便被小厮扶了进去,立即着人去拿了醒酒汤来,秦夫人过来的时候,看到儿子醉醺醺的,气得掩泪,“二郎,你怎地也这般不争气呢,白日里醉成这般!”
秦钧拉着娘的手:“娘,是我害了箬竹啊,是我害了箬竹啊!”
秦夫人神情一震,眼睛巴巴地望着儿子:“二郎,你,你此话是何意?”
秦钧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昏头昏脑地道:“箬竹得的是相思啊,是,是慕俞!是我将慕俞带入家中的,是我,是我!”
秦夫人“呀”了一声,拿着帕子的手立即抚着胸口,气息不匀地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
“主子,奴婢自幼就跟着您,您这回去蜀地,奴婢怎么能不在跟前伺候着呢!”
阿宝从巷子外头买了糖葫芦回来,正小口小口地舔着上头红艳艳的糖球,一进院门便听到紫依姐姐哽咽的哭声。
小跑到阿姐的厢房里,便见紫依姐姐匍匐在地上,抱着阿姐的腿。
杜恒言见到阿宝回来,招了她过来,哭笑不得地道:“我只说了这次出门不带她。”
紫依用袖子抹了泪,红肿的眼睛看得阿宝都心疼,忙过去给她吹吹,紫依断了抽噎,面容坚定地道:“主子,奴婢不嫁人,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在主子跟前!”
杜恒言无奈道:“紫依,你知道我素来最信任你,可是你要是也跟着我走了,阿宝怎么办?阿宝这边还要靠你给我递消息呢!”
“哇”地一声,小阿宝嘴里含着半颗糖葫芦,开始放声大哭,眼泪说来就来,涕泗横流,杜恒言头皮已经开始发麻,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阿宝,你太小了,阿姐不能带走你啊!”
“阿姐,你也不要我!”小阿宝说着便冲出了厢房,杜恒言一急,忙站了起来,眼看着院子中慕俞从外头回来,把阿宝提溜了进来,好笑地问恒言:“阿宝这又是怎么了?”
杜恒言摊手道:“一个两个都不愿意留在京城,都想跟着我们往那蛮荒地界去!”
慕俞一早知道不带阿宝的,可是看着紫依也在抹泪,皱眉道:“紫依你也不带吗?”
紫依听到姑爷给她求情,红肿的眼里亮了一点光,乞求地看着主子,恳声道:“主子,奴婢生是你的人,奴婢谁也不跟啊!”
杜恒言正烦心,忽然心下一顿,有了主意,弯腰扭了紫依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道:“我让你留在京城,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吗?除了阿宝,还有墨林让你看着呢!眼下南北涮锅店就要在东华街面上开分店了,墨林以前又不是我跟前伺候的,没有一个我身边的人在,我在蜀地,又如何放心的下呢?”
紫依心上一寒,“主子,您是说,他可能会背叛您?”
杜恒言淡笑不语。
紫依却好像从主子的神态中,明白主子未尽的话语,“奴婢定当帮您看好墨林和南北涮锅店!”
阿宝看着紫依认命了,心中更慌,一双小腿在半空中踢腾得更加用力,“我要跟着阿姐,阿姐你不守诺言,你说好会照顾阿宝的!呜呜》
第九十九章()
杜恒言和林承彦出京的这一日;杜家全家送到了京郊外;元氏抱着软软的孙女;一直以面去贴恒言的面颊;眼中蕴着泪;“我的乖孙女;要早些回来看阿婆;要寄信回来。”
杜恒言自跟着杜家来京中,一直都受到阿婆和阿翁悉心的看顾,此时一别;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眼看着阿翁阿婆两鬓霜白,杜恒言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阿婆;言儿会常常给您写信的;您和阿翁一定要好好爱惜身体。”
林老相公并没有来送行,派了林二和林叁过来;说是要慕俞带走。
武月皎也来送行;月余不见;武月皎似乎瘦了许多;武家目前在给她议亲;是以;她也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远远看了慕俞一眼,对着恒言道:“阿言;你真幸运;总是有最好的给你选。”
杜恒言摇头道:“不,月皎,我们选的时候,别人也在选。”她选了慕俞,前提是慕俞也愿意选她啊!
武月皎一怔,半晌道:“阿言,你说的对。此去路途遥远,一路珍重。”
杜恒言见她有些神伤,猜测大约是议亲的对象,她都不怎么满意,想着同窗一场,月皎人也挺好的,劝勉了一句:“月皎,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你自来性子活泼,想来日后也是有厚福的。”
武月皎抿唇笑道:“谢谢你,阿言。”
辰时初,林二便催着走了,不然晚上就得在野外住了,杜恒言坐在马车里,对着送行的人挥手,阿翁阿婆,爹爹,武月皎,秦钧,景川平,郭英东,陈巍山。
张宪站在城墙上,看着马车消逝在官道上,放目远望,他好像一直都是站在高处看着她走远,以前在茶楼上,现在在城墙上。
也门从下头上来,走到主子跟前,轻声道,“主子,有一个开口了,是肃王府。”
张宪冷笑:“谁出的面?”
“赵延平。”也门说出这一个名字的时候,浑身竟轻轻瑟缩起来,肃王府买通太医局的泰半太医,说自家衙内患了不治之症,终身不能育有子嗣。自家衙内怕不能够给杜家小娘子一个完整的家,而选择了退出。
直到杜家小娘子大婚那一日,主子跟在杜家的婚轿后面,有人来阻止他的时候,主子才发觉,会不会是有人不想他娶恒言,所以精心设置了这么一场骗局?
当找了陈鹤太医来确诊身体无碍以后,也门至今记得主子当时的头发好像是根根竖起来一般,他第一次想到“怒发冲冠“这个词。
“赵延平?”张宪望着林家的马车刚刚在官道上印出的车印,目里犹如一块寒冰。
坐在马车中的杜恒言尚不知道,她走以后,京中肃王府迎来了张宪疯狂地报复。
*
杜恒言上一辈子也没有来过蜀地,一路从京城过来,看什么都很新鲜,尤其是看到许多的山头河流的时候,拉着慕俞问:“慕俞,你说这些山头里,会不会藏着很多宝藏啊?”
她小时候就觉得,山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可能你看着是一座荒山,但是千百年前,也许这里还曾有过炊烟,你看着十分平静,只有风吹着草木在动,可是草木之下,必定掩藏着各种各样的动物。
如同在历史的风沙里,掩藏了多少或激荡或幽咽的声音,越到益州的时候,杜恒言就发觉慕俞的神色越发的不对劲,如同她对各种川河的喜爱,她想在慕俞心里,却是有心结的吧。
杜恒言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眼看着要到益州的时候,拉着慕俞在一些荒山头上四处晃荡,和他一起辨认各种草药、蛇虫,虽然时常也会遇到野猪、熊这类具有攻击性的兽类,但是好歹林二叔和叁叔也在,安全尚无虞。
慕俞见她对山这种自然景物十分好奇,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带她将安江县附近的山头爬了好几个,起初带着她打些野鸡野兔,后来见阿言对野鸡野兔也没兴趣,两人便漫山遍野的找什么山洞啊,地洞啊,惹得林二叔几人哭笑不得。
诗诗自出京以后,便十分自觉地成了恒言的贴身女使,每日里照顾恒言起居,对慕俞却避而远之。
诗诗见恒言每每看姑爷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一次伺候恒言梳头时忍不住问道:“主子,既是担心姑爷,您又为何不直接与他说呢,奴婢看姑爷自来十分听得进您说的话。”诗诗是觉得,既然担心,可以不必去益州啊。
铜镜里头的人儿笑道:“他有他自己的意愿啊。”这一趟不来,不禁慕俞,便是林阿翁也会放不下吧。
林楠,曾经让整个林家为之骄傲的长子,肩负着整个林家的希翼,他的陨落,对林阿翁、林苏氏、关林氏而言,都是一个不忍提及的痛楚。
林家的没落,从这时候开始。
当年围绕在林家周围的门生故旧,即便对林家尚有几分惦记,也不过是同情,是感恩,林家原本可能的四世三公的辉煌梦想在此处断裂,林家作为赵国士林中的领袖地位开始让步,加上林巍的各种瞎折腾,昔日的余风已然所剩无几,林阿翁希望慕俞可以一鸣惊人。
而林楠的死,是林家无法忘怀的伤疤,他们要在历史的断裂处重新缝合。
而对着一个家族的志愿,杜恒言又怎么忍心拦着慕俞。
等到恒言看着慕俞已经十分熟悉各种山头地势和植被蛇虫兽类的时候,便没有再流露出去上头探宝的意愿了,一行人又行了两日,到了益州。
这时候已经是七月初八了,等着检查进城门的时候,杜恒言掀了车帘子往外头看,忽然一阵疾风从她面前扫过,慕俞忙护着头往后头,只见一个俊俏小郎君骑着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疾驰而过,守门的士兵显然是识得他,忙放行。
林叁叔问一旁的人,“这位郎君好身手,是哪家的?”
那人上下觑了林叁叔一眼,“呵,老兄外地来的吧,这个啊,是我们知州家的小郎君,天生有神力。”
慕俞轻声道:“原来是吴师伯家中的小郎君。”
恒言问他:“是阿翁信里说的那位吴师伯?”
慕俞点头:“嗯,现在的知州是吴师伯,当年随着我爹爹一起来的益州,多年未见,不知道眼下如何了。”
她记得当年慕俞的爹爹被肃王爷举荐,来益州当知州,他当时带的自然都是林家或林家一派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位现任知州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林家又是怎么样的态度了?
车后头等着进城的见这边聊吴知州家的小郎君,都插了话过来,“吴小郎君今年不过十四岁呢,正在和应家小娘子议亲呢!”
“应家?不是徐家吗?”
“哎呦,老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徐家是书香门第,知州老爷看得上,可是吴小郎君看不上啊,说什么不喜欢柔弱的女子。”
眼看着路人为了到底是应家还是徐家吵了起来,轮到慕俞这边的马车检查了,杜恒言即便没有听完,也只得离开。
进了城门,街道上十分热闹,放眼望去,道路整洁,路旁的银楼、衣裳铺子、香粉铺子、珠宝铺子、酒楼、茶馆、铁匠铺、竹篾铺,看得人眼花缭乱,摊贩立在道路两旁,并不越矩,杜恒言听刚才百姓谈论这位知州,也并没有贬意,想来吴知州在益州尚得人心?
林二前几日打头阵,已经在益州城东麋鹿巷子租赁了一座二进的小院落,几人进了城门便只扑麋鹿巷子去,路上恒言看到有许多卖扇子的,便上前挑了一把白竹梅花扇子给慕俞,笑道:“我觉得文士是不是都应该有一把随时可以打开的扇子?”
杜恒言挑的这把白竹扇子,是以白竹为骨柄,用雪白光亮的细藤丝缠绕在扇柄上,扇面是用竹篾丝编织而成的,在阳光下看上去细巧发亮,犹如铺上一层薄薄的银粉,扇面上隐隐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