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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嫩的哭声在脑海深处盘桓回响,那么清晰,她感觉得到小女孩的委屈与凄楚,心尖都疼了。
“湘湘,怎么了?”
帐幔一动,男人熟悉的气息已到了耳边。季元湛连寝衣都没有扣好,从他的软榻迅速钻入拔步床,将她搂在怀里。
“没什么。”他的气息令她感到温暖和安宁,习惯地朝他肩窝靠去,“做了个梦我又吵醒了你?”
“不是的。”他在她额角吻了吻,“你声音很轻。不过我睡得更轻,一点动静就醒了。”
她心里一阵愧疚。她咳嗽一声,他哪怕在睡梦中都会有些许感应,更不用说是说梦话了。
不知为什么,最近经常做这样的梦。在梦里,囡囡被白颖柔百般欺凌,而楚奕钧无动于衷。
这一次,她看见白颖柔掐住囡囡的手臂,涂着单寇的长指甲深陷到孩子柔软的肌肤里,小女孩哭着求饶,不停地叫母亲,白颖柔却掐得更深了
“做的是不好的梦,”季元湛的手指划过她的眼角,那里湿漉漉的,“怎么都哭了呢,你梦见什么了。”
“尉霆,我梦见”
心头的沉痛涌了上来,压得她窒息。她深深地吸气,打算把真相告诉季元湛。
“算了湘湘。”他打断了她,“不用说了。梦都是反的,别当真就好,嗯?”他不想她回忆那些往事。最好一下子忘光。
她轻叹,在他怀里无声地点头,感觉到他温热的唇贴上她微蹙的眉心。
“别胡思乱想,睡。”他柔声道,“我拍一拍你就睡着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回去睡。”
“你不睡着我怎能睡着。”
“”
争执无效。最后,她还是像以往一样,在他臂弯里沉睡了。
季元湛轻轻抽回手臂下了床,给妻子盖好被子,又在床边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躺回去。
次日,梅州传来消息。绝尘母女双双“圆寂”。
太后是灯尽油枯而死。溪芸长公主却是自尽的。
“什么?”
穆凝湘很吃惊。季佩琪在落霞庵里其实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自己都看过记录她们母女俩开销的账簿,除了行动不自由,其实没有什么苦楚。这两人身份特殊,极其蛮横,对服侍的宫女和侍卫经常是又打又骂,尽情发泄私愤。
即便地位一落千丈,以季佩琪那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秉性,不像是会选择了解生命的人。哪怕她的母亲去世。她为什么求死,难道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为了追随她的母亲而去吗?”她低头摩挲着小腹,“这实在是唉。你还要将她们藏入皇陵?”
季元湛揽紧了她,轻声道,“是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慢慢在小花园里散步。穆凝湘停在一株梅花前,刚要去嗅那淬了寒香的花瓣,忽然惊喜地笑起来。
“动了。他动了!”
肚里的孩子,总算有动静了。这是个懒洋洋的小家伙,她记得怀囡囡的时候,才四个多月就能感到胎动了
想起昨晚的梦,她的笑容消失了。
季元湛已在她面前蹲下,将脸贴在她凸起的小腹上,好一会儿才抬头,“什么都没有。湘湘,你不会是故意逗我高兴。”
穆凝湘笑了起来,“谁逗你,是真的。你对他说上几句话,他应该也熟悉你的声音。”
“哼,真难伺候。”季元湛冲那圆鼓鼓的小腹道,“喂,动一动给父皇看看。”
毫无反应。穆凝湘揶揄:“一定是生气了。谁叫你这么凶,有你这么叫自己孩子的吗。”
季元湛一连说了好几声,小家伙还是没有搭理他。他的脸色开始不好看。
穆凝湘笑着摇头。她让他接着贴住她的腹部,自己一面摩挲肚子,一面在心里和孩子说话。
宝贝,别淘气,也别再犯懒了,跟你父亲打个招呼啊!
她独自一人时经常这样与孩子无声地交流。她相信这个时候母子是连心的。果然,腹中开始有了起伏,她感到孩子迟疑地动了动,好像很不情愿似的。
“哈,他又动了。这次有感觉了?”
“还是没有。”季元湛泄气地站了起来。
“因为孩子太小了,你感觉不到,得等他长结实点。”她乐不可支地说,“再大些,手脚一伸,肚皮都能鼓起个小包。”
“听起来好可爱。”他弯腰,双手罩住她的肚子,语气由轻变重,“喂,小坏蛋,你要快点长大,别在里面待太久,你母亲受不了的。敢兴风作浪,父皇狠狠地打你屁股。”
“”
穆凝湘睡下后季元湛便返回了勤政殿。他一路快步走着,神情严肃。回到书房,他写了一封信,以火漆封了,命人快马加鞭送去枝篾儿国。
这已不知是第多少封信,催问牡丹师父的下落。
。。。。。
季佩琪自杀的原因终于调查清楚。她的死讯传来之后,凤楹宫也有一位宫女自杀。玉莲在那宫女居住的院落发掘出一具尸体,已高度腐烂,仅凭残余的衣裳判断出其身份。
“腐尸才是真正的宫女。自杀的是季佩琪的心腹,此人杀了宫女,自己扮作她潜伏在宫里,直至慢慢调来凤楹宫。”
季佩琪便是毒害穆凝湘的元凶。她把那致幻的香料碾成粉末,掺杂在凝湘喜欢用的胭脂里。确切地说,季佩琪只是工具,真正的指使人,是死去的楚奕钧!
季元湛犹如一头困兽,暴躁地负着手在厅里走来走去,地砖都好像要被踏裂了。几案旁的交椅里坐着楚振和卫萦,听得脸色发白。
“那‘宫女’早在太皇太妃还在的时候就混进来了,一直隐忍,伺机而动。该是楚奕钧给季佩琪出的主意,令她恨我入骨,因为我害她心爱的元洪哥哥不但做不了皇帝,还沦为死囚,一命呜呼。”
季佩琪的死好像无形的撤退命令一般,那心腹接到这个命令就也自尽了。
“真想不到后宫还是不干净!要重新清理了。”楚振叹道,“但溪芸长公主怎会有那种香?”
季元湛悔恨地说,“三年前,我隐匿在庆怡王府为世子。初到之时周围都是王妃的人,不好太过防备。”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给庆怡王爷准备了一些摄魂香。但季佩琪跑去他房里乱翻,拿走了几只香薰球。
那银球很别致,季佩琪把里面的香料倒了出来,放到香囊里了,又误打误撞地送给了庆怡王妃。
所以庆怡王妃后来会做那样的怪梦。她残害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子,真正的季元湛的生母,也是卫萦的族姐妹。
卫萦开始抽泣,“只害了害人的老妖婆,这倒好了!可谁知道还没用完!”
楚振也扼腕,“是啊。溪芸长公主留了一些在身边,居然被驸马认出来,并且加以利用。楚奕钧也算见多识广了,这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季元湛默不作声。他没有说出他掌握的。楚奕钧利用溪芸长公主来害穆凝湘,就是为了令她回到前世,回到穆凝湘还是他妻子的时间去。
“凝湘现在怎样了?”卫萦关心地问,“她可还怀着身孕哪。”
季元湛站定,双眼发红。
“从季佩琪自杀的消息传来那天起,她每日要睡至少七八个时辰一日比一日醒来得晚。而今天,我离开之前她还没有睁眼,已经有十个时辰了。”
所以季佩琪自尽。这个恶毒的女人,想必已听说了皇后经常做噩梦的事:药性,终于猛烈地发作了!她死时带着快意的笑,和楚奕钧一样。
季元湛,我要让你最爱的人,像我的母妃一样,在挥之不去的梦魇中憔悴地消亡!
这就是季佩琪临死前那番话的意思。
卫萦哭道,“怎么会这样。好容易苦尽甘来,马上就有可爱的宝贝了,小两口想和和美美地在一起怎么这么难!”
“霆儿,你要我们做什么?”楚振忽然想明白,“你是否有了主意?”
季元湛缓缓跪倒。
“义父、姨母。”他低着头,“什么也瞒不过义父。其实,为了应对,自从我知道凝湘中毒以来,一直都在琢磨我不曾深探的幻术,心里有了一些想法,虽然还不是很成熟”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楚振的眼睛,“我不能没有凝湘,我要去救她。她这样下去真的活不了了,唯有一尸两命。”
太医们束手无策。穆凝湘一直沉睡,时间久了,四肢都会萎缩,就像曾长久卧床的卫萦。
卫萦哭得哽咽,楚振神情凝重:“亲自?你怎么救她?”
季元湛不说话,楚振又问:“还有,你是说,要我接管全部朝政?”
“没有义父就没有我,更不会有今日的河清海晏。治理天下,义父也常为我出主意,不是吗?我已写了诏书,我不在期间,由您来摄政,辅政官员也已选好,您要像我一样耐心倾听,中肯定夺即可这些,都是您曾经教我的。”
“可你不是已经给牡丹去信了?有他那位鬼医师父帮忙”
“这解药不好配,牡丹说过了。”季元湛长叹一声,“需要时间,可凝湘有了身孕,耗不起。只能另辟蹊径,我已有了眉目。”
楚振忍不住流下眼泪,“你霆儿,你要去哪里?多久回来?”
这决绝的语气令他心惊。他没有说后面一句。霆儿,你还能平安归来吗?
季元湛平静地答:“义父从我小时候起就教我,永远不要想着失败之后该怎么办。有些机会只有一次,败不得!”
他怎会听不出楚振的言下之意。
“那牡丹他,真的”
季元湛站了起来,“刚才说的只是万一,万一我长久不在,朝政须得有人打理。但愿牡丹能带来惊喜。”
。。。。。
牡丹的师父终于赶到了。这个干瘦老头儿叫做亚瑟,是西洋人,穿着宽大的黑袍子,留了一把蓬松松的大胡子,雪白卷曲,瀑布一般,盖住了半个前襟。
穆凝湘的病情在急剧恶化。她无知无觉地侧躺着,气息奄奄,脉细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她已沉睡了七天。
亚瑟发出一声惊呼,“我的上帝,她肚里的孩子在动!”
六个月了,胎儿长得很好。季元湛将手放上去低语几声,小家伙在里面戳出一个小鼓包,不知是手还是脚,热情地给父亲打招呼。
“亚瑟叔叔。”
杜鹃腊梅带着哭哭啼啼的宫人下去之后,季元湛向老头儿跪了下来,“万分感谢您漂洋过海、不远万里前来挽救我的妻子。”
“哎呀呀,你现在是皇帝啦,不要拜我不要拜我。”黑袍老头儿胡乱地摆手,生硬的大魏官话从抖动的白胡子内传了出来,“会折寿的!我老人家还想多活十几年,好些疑难杂症都还无解哪。”
亚瑟给穆凝湘做了一番检查,最后摇头道,“失魂症。已经有七八分了。”
“是么。”季元湛没有惊诧,“我也是这么猜的。”
“啊,你现在看的书比我还多啦。”亚瑟指着靠墙的书架,摆满了关于幻术的各种古本,“这就叫久病成医。既然这样,你也该知道。。。。。。”
“她‘失魂’之后,躯体还可以存活一段时间。”季元湛苦笑着,“亚瑟叔叔,我知道您还没配成功过摄魂香的解药,那么,至少确保她的生命无虞。”
亚瑟皱着白眉毛看了季元湛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