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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包袱，大笑着说：“我要跟师兄一起下山。”
霍仲天一把拉住他的手，震惊地问：“你可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当然知道！”少年害羞一笑，认真地说：“从小到大，我最佩服服的人除了师父，就是你。在我心中，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虽然我知道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但是，如果现在不跟你走，我肯定后悔一辈子！”
“无尘——”霍仲天激动地拉着他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第31章 抉择（）
人总是这样，前世身为异类时拼命修行，渴望有天能化成人形。结果今生如愿成就了人身，却又忘了来这一回是为了什么！
清秋含泪望着霍仲天，嘴唇颤动，胸中千言万语，却在喉咙中打转久久说不出话。
天已经悄悄地黑了。
她转身去房内添灯火，在桌角摸到了那油灯，用火折子点亮了起来。屋子阴沉沉的，灯火摇曳，到处是碎碎的影子。
霍仲天站在院中，远远地望着她，忽地说：“我该走了！”
清秋心中一慌，手上的火折子差点掉在地上，连忙往桌角一放跑了过去，吞吞吐吐地问：“你这打算要去哪里？”
“去想去的地方，做该做的事！”霍仲天淡淡地回答。转过身，踩着石阶走到大门前，轻轻地拨开了门上的拴子。
清秋心中涌上无限的失落，忍不住大声问：“你能不能放过东风？”
霍仲天扭头望了她一眼，沉声道：“你明白的。”
清秋一个人站在院子中，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像个傻子般呆呆地站着，眼睛酸酸的，突然感觉好累！
“其实，他刚才是放过了我。”有个熟悉的声音幽幽地叹了口气。
清秋整个猛地一震，回头望去，一个瘦长的年轻人穿着粗布衣衫，斜靠在门框上，流露出不屑的表情。那不正是东风吗？她不惊大喜，失声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东风眼睛中闪着狡诘的光芒，笑着说：“很早了，在你们谈话之前。”
清秋的脸不禁红了，低下头拉着自己的衣角，蓦地又抬头奇怪地问：“那你刚才藏哪里，我怎么都不知道？”
“就在房内，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想不到院子里会有其他人来，所以一直不敢出来！”东风扬了扬眉头说，“你们两个站在院子里聊得这么投入，没发现我也正常！”
“幸好，你没被他发现！”清秋松了口气，暗暗庆幸。
“傻师父！只有你不知道！”东风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说，“霍仲天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没发现我在房内，只是因为当着你的现不想动手罢了！”
清秋不由地怔住了。
东风若有所思地道：“我只是想不到，他想杀我竟会是这个原因！”
“那你还不快躲起来？”清秋一想到快要打仗就心惊肉跳起来，不禁焦急地问，“难道你不知道这一仗会惨败吗？”
“当然知道！很多年前，我爷爷就跟我说过了。当时，我是不服气，现在知道这是天命所归，则更要奋力一搏！”东风意志坚定，神情坚决，他激奋地说，“我已经联络了附近的反蒙的义军，一起联合官兵，好好地打一仗！誓与此城共存亡！”
清秋看着他那副雄心勃勃的模样，知道再劝什么也是枉然。一想到魔教中的人还四处找他，不禁害怕起来，惴惴不安地问：“即便今晚霍仲天不杀你，但是这城中还有很多魔教的人，他们追杀你已久，这里这么危险，你为何还要回来？”
东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轻描淡写地说：“无妨！”
清秋急了，追问：“你倒底有何打算，快告诉我吧？”
“我并没有任何的打算。”东风淡淡地说。
清秋慌了，忧虑道：“那该怎么办？”
东风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因为还有你！”
清秋愣住了，反问：“我又怎么保护得了你！”
东风缓缓地说：“爷爷曾说我必有大劫，但你能救我。所以，师父，只要你愿意用命保我，霍仲天肯定不会杀我！”
“这”清秋犹豫不决地望着他，不知所措，良久，叹了口气说，“你这是在赌！我怕，我担不起！就算霍仲天不会当我的面杀你，但我无法保证那个红衣女人不会。”
东风哈哈大笑说：“师父，凡事自有天命，你也不必担心了！”
谁知，墙上忽然传来一个冷冷地声音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见一个红影“噌”地掠了进来，稳稳当当地站在面前。
清秋看到那张美艳的面孔时，像看到了鬼，寒毛竖起，颤声问：“怎么是你？”
东风面不改色，淡定从容地一抱拳问：“请问姑娘是”
“你竟不认得我！”那红衣女子像听了很可笑的笑话般仰天长笑，声间如银铃般回荡在夜空，令人头皮发麻。
清秋大惊失色，冲东风大喊道：“她就是火，你快跑！”
“火？”东风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顿时变了。
“对，我就是火！魔教的右护法”红衣女子娇滴滴地说，“今晚我来就是要你命的！”
清秋忍不住问：“是不是霍大哥命你过来的？他自己不方便动手，就派你来？”
红衣女子不回答，瞪着她反问：“就算他派我来的，又能如何？”
清秋倒退了一步，大失所望地说：“我以为，他会放过东风至少，今晚可以，可是，我想不到”
东风蛮不在乎地道：“师父，你退后。这事，让我自己来解决！”
“可是，你打不过她的”清秋眼睛红了，颤声道。
红衣女子“咯咯”地笑了，她忽然说：“你可以求我呀，打不过就求饶。你可以跪下来求我别杀他！”
“哼！”东风随手便将腰中的剑抽了出来，愠怒道，“妖女，你别逼人太甚！来吧！”
第32章 舍身（）
剑光如虹一闪而过，东风的手法快得惊人，带过一阵凛烈的剑风，清秋不由地往后退，心惊肉跳靠在墙上，此情此景，她忽然想到了第一次看到他出手，那时是在邱宅大院，也是这样的黑夜，晚风凉得透骨。
那一晚，他的对手是冷漠的陆旺，虽然身陷险境，至少还来了个帮手，可是今晚清秋的眼睛红了，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火盈盈一笑，轻轻一侧身便避开了，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身形如同鬼火般闪乎不定，清秋眼睛都看花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手的。
两人的身形突然分开了，东风倒退数步，“噗”地吐了大口的血，摇晃了几下，将剑往地上一插，勉强站住身子。
火的眼神冷漠如冰，嘴上却带着妩媚的笑意，她低吟吟地问：“你愿意死在我手里么？”
“火，求你放了他——”清秋嘶声大喊，差点就跪下了。
东风大义凛然地道：“师父，站直了！我东风从生下来就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你记住了！”他喊完，转头冲火不羁一笑道，“我不能死！即便你貌美如花，抱歉，我不能死在你手里！”
火扬了扬柳叶眉，恨恨地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她纤手扬起，眼看着就要拍了过来。清秋当时脑袋一发热，什么也顾不上了，奋不顾身地跑过去，挡在了东风的前面。
一阵强劲的掌风打到她的肩头，整个人像被个沙袋撞到了一样，她清晰地听到胸口肋骨断裂的声音，一股浓烈的腥味的东西冲上心头，然后又堵住了。
清秋抓住自己的喉咙，痛苦地发出“啊”的声音。
东风慌忙扔了长剑，一把抱住了她，惊呼道：“师父，你这是又何苦？”
火气流反窜像是受了内伤，脸色变得铁灰。她怒不可遏地大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把掌力收回来，你的骨头会被震成碎末！”
清秋感觉到胸口火辣辣得疼，喉咙里像堵住了一样呼吸困难，她痛苦极了，拼命地想抓住什么东西，指甲划过东风的衣服，死死地攥住他的袖口，整张脸因疼痛扭曲得变形。
东风吓坏了，惊惶失措地大喊道：“师父，你要挺住！”
眼前飘然落下个黑影，清秋勉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月光下，他神容冷俊，抿着轮廓分明的嘴唇，皱着眉头，原来是他，心中不禁一喜。
“让我来！”他威严地说。
“教主，我——”火刚“扑嗵”跪在地上，刚想解释，霍仲天却一罢手，示意她安静，她只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清秋感觉一只宽大而温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像捧个个烈火腾腾的小火炉，滚热的气流从掌心爆炸开了，冲破胸中的所有的郁结，一股无形之力将她喉咙里堵住的东西推了出来，“啊”地一声，清秋吐掉了一滩东西。
东风大惊失色道：“她吐血了！”
“没事。”霍仲天冷静地说，也不解释，小心地用衣角擦了擦清秋嘴上的血迹，流露出关切地神情。
清秋使劲抓住他的手，苦苦央求道：“我求你，放过东风”
霍仲天愣住了，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事对他来说，是个艰难的选择，此时此刻，他深深地皱起眉头，犹豫不决。
清秋哀伤地道：“即便是他会战死，那也是命，我不希望每次看到你，就想到你要杀了他！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好！我答应你。”霍仲天动容道，抬头冲东风缓缓地道：“你可以走了！”
“可是，我”东风望着地上的师父，面有难色，不忍离开。
清秋看在眼中，心急了，赶紧提醒他道：“我没事，霍大哥会照顾我。你还是快走吧！”
“师父，保重！”东风本不愿走，可是想到了自己还有使命，冲她一抱拳，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霍仲天伸手把了一下清秋的脉，面色凝重，猛地将她抱了起来，一步步往屋里走。他见火还跪在地上，便站住了，淡淡地吩咐道：“你可以走了！”
火抬头望着他，哀怨地问：“如果我刚才不小心杀了她，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你知道的，不管你杀谁，我都不会恨你。”霍仲天淡淡地笑着，停了片刻，又说，“但是，我会很伤心！”
火眼睛一红，默默地低下头。
第33章 治伤（）
霍仲天望着地上的火，见她伤心的模样心有不忍，无可奈何地叹息道：“你这是又何苦？”
火含泪低头不语。
霍仲天忧心忡忡地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此城大战在即，留在这里非常危险，你还是早点回去，尽快带着教中的兄弟回望海城找风堂主！”
“是！”火低抱拳应道，站了起来，刚想转头又犹豫了，关切地问，“教主，那你呢？”
“我是不会走的。你们先走吧！”霍仲天态度坚决，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
火恋恋不舍地望着他，轻咬红唇，她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回头，所以，纵使万分的不愿意，也只好应了声“是”。
霍仲天抱着清秋，低头望着她，温和地道：“我送你回房吧！”
“你真的不走吗？”清秋惴惴不安地问。
霍仲天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