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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自己,唯一的原因可能是开价最便宜。
妇人的样子比她还拘谨,吞吞吐吐半天才开口道:“我想知道,我的男人是不是可以救回来!”
清秋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
她有一双瘦长姜黄的手,骨节突出,像鸟兽的爪子。奇怪的是灰色的指甲盖上,露出数道刺目的白痕。
她缓缓地捡起三枚铜板,捏在手心,默默祈告,眼睛一睁,“啪”地扔了出去。
清秋探过头,盯着那铜板,三枚铜板轻快地在碗里打了几个转,安静下来。两正一背,她记下一爻,如此重复六次。
排好卦后,她仔细一看,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竟是六冲卦!
新病逢冲可愈,久病逢冲必死!
清秋脸色僵硬,惴惴不安地道:“他得了一场重病,恐怕现在已经不在了吧?”
妇人的眼睛瞬间红了,整个人因极度伤心而颤抖,突然,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
清秋慌忙上前劝慰,不小心触到她的指甲,一道冷气瞬间从指尖袭上心头,不禁打了个寒颤!
妇人哽咽道:“真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老天真没眼睛,为什么这么狠心扔下我走了?!”哭得累了,她才渐渐收住了眼泪,精神恍惚地站了起来。
清秋怔怔地望着她,想到刚才那道莫名的寒气,觉得有些诡异。
“你算得真准!”她哑声赞许,放下了一枚铜板转身走了。
清秋望着她的孤寂的背影直至消失,心中涌上股说不出的滋味。手捏到铜板时,感觉指间粘粘的,心中一紧,放到眼前一看,上面都是湿湿的眼泪。
她望着这枚铜板陷入了沉思,一片白色的纸片从天而降,飘落在手腕上,她微微一怔,捻起仔细一看,竟是枚纸钱。紧接着,两片,三片,五片渐渐地,越飘越多,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像下雪了一样。
清秋慌忙站起来,抬眼一看。
不远处有个老人,骨瘦如柴,稀疏的胡子打着卷。他神情漠落地牵着一辆牛车,这纸钱就是他扔的。他边走边往天上洒,嘴上喃喃地念着什么东西。
牛是老牛,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皮肉松弛,步子蹒跚。
车子是破车,木板开裂,露出生锈的钉子,发出“吱呀”磨擦的声音。
清秋好奇地往马车上望了一眼,车上横着一卷破草席,包裹着僵硬的尸体,因为颠簸,露出了一只手来,那手呈现一种阴沉沉的苍白色。尖削的指甲白得发亮,像涂过牛奶一样,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这尸体不正常!
清秋暗暗猜测:难道是时疫?
心念一动,她闭着眼睛以当时的时辰,起了一个星盘。
所谓天人合一,就是以人心为枢纽占算天机,以意念一动的刹那,作为时间的切入点来起卦。
古人说:不动不占。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因,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果。
就像一片叶子从天空中飘落下来一样,是没有原由的么?也许在它在树上长出来那一刻,就被决定了将来的归宿。
清秋自言自语:“天同天梁星若为人,则主一老一少,天同化禄,为来我处相见。廉贞星在田宅化忌,见阴煞,家里有不干净之象。”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暗想:这天下哪有鬼?
谁知,突然有个爽朗的声音冒出来:“小师父,您说得真是太对啦!”
那声音又响又亮,犹如晴天霹雳,清秋大惊失色,身子一软差点摔到桌子底下去。
不知何时,前面已经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她面容和善,眼睛清亮,身上穿着细柔的绸缎衣裳,耳上吊着两颗白灿灿的珍珠。陪在她身边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嫩嘟嘟的模样,脸润得快滴出水来。
一看他们这副样子,就像富贵人家出来的。
清秋连忙掩饰自己的失态,热情地问:“两位要算命吗?快请坐下吧!”
中年妇人沉稳地罢了罢手,拒绝道:“我不算命!”
清秋心中微微一沉,不禁有些失望,耐着性子问:“那大婶您这是”
“老婆子姓紫,名龙,别人都叫我龙婶,这丫头叫小袖。”龙婶自我介绍道,一想起心事面色徒然一变,忧郁地叹,“我们虽不算命,可是我要说的事却是要命啊!小师傅,你慢慢听我来跟你讲”
就在刚才,清秋还在那儿自嘲:这世间哪有鬼?谁知,鬼使神差就跑来两个人,忧心忡忡地告诉她,家里出现了怪事,需要一个大师来驱鬼!
清秋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暗忖:“青天白日,哪来的鬼?”可是看她焦头烂额的模样,哪有一点像在骗人?
清秋心里非常舍不得这个赚钱机会,可是,有心无力只好推却。想不到龙婶像认准了她似的苦苦哀求,唯恐嫌钱少,一遍遍地强调:“我家出的喜金可是全县最多的,只要小师傅肯来,随便您开金口。”
一提到银子,清秋的心怦然而动,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口答应下来:“好,过几天选个吉日就去。”
“要尽早啊,小师傅!”龙婶神情焦虑,迫不及待地追问,“小师傅给个准信,到底哪一天,我好安排轿子来接!”
清秋怔住了,随口挑了个日子道:“三天后的午时。”
“行,行!谢谢小师傅,那我们走了!”龙婶拉着小袖起身告退。
“哎,婶子——”清秋唤住她,惴惴不安地问,“街上那么多道士,你为何偏偏来找我?”
龙婶拍手叹息道:“最高明的道士没少找,都是太凶,全吓跑了!要不是刚才小师傅算准了我来,我也不敢请您。人不可貌相,想不到您这么年轻,功底深厚。行啦,我先回去了!”
那一句太凶,把清秋给吓住了。
望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她愣了很久。
蓦地,清秋想起了一个人。
第5章 邱府1()
自从小巷里捡了一堆银子回来,清秋便有了个窝。
那宅子藏在城西的一个角落里,地方偏僻,围墙失修,出现了裂缝,大门板发霉,雪白的一层,好像抹了层霜。
这好歹是套房子!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对一个孤身飘泊在外的女子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个栖身之地更重要?
三天之期已到,清秋一大早起来,将院子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
门口传来了清脆有力的敲门声,清秋停下手里的活,上前打开。
眼前站着个青衫长年,眉目清秀,风度翩翩,像个从私塾里刚出来的教书秀才。
“师父,邱府的人呢?”他开门见山就问。
“你来得有点早,进来坐吧!”清秋淡淡地答道,转身拿着抹布,继续使劲地擦着石桌。
事实上,她不是一个勤快的人。
每当她紧张的时候,喜欢干活,缓解紧绷的神经,那张桌子被她擦得发白。
朴淘站在那边,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忽地问:“师父昨天说带我去邱府开开眼见,不知道我要准备点什么东西?”
“不必,到时候见机行事。”清秋将抹布扔在桌上,吐了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一串清亮的笑声:“原来小师父就住这里呀,让我好找!”
看来,邱府的人到了!
门口外停着一辆青幔小轿,临坐上去那一刹,清秋顾虑重重地问:“龙婶子,贵宅离此处远么?”
龙婶掀起帘子,笑呵呵地应道:“就在西北方向,约莫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小师傅放心,我让他们加把劲!”
西北方向?清秋想起了那个警告,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
巧合,一切都是巧合!
她默默地低下心,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
第一次坐轿子,不知道是因为不习惯,还是忧虑将来要发生的事,清秋忐忑不安,身子随着晃动,想到生死未卜的前程,她微微地叹息了声。
谁知,一个念头压下去,千万股思绪又涌上来。家乡的大树,亲人的微笑,一切琐碎的生活片断渐渐地想得累了,她迷迷糊糊地合上双眼。
朦胧之中,清秋仿佛坐在一片硕大的荷叶上,凉风习习,拂过脸颊,感觉十分温暖。
在这不远处的岸边,有个英朗的少年道士正在打坐,他穿着青蓝色的长袍,黑得发亮的髻发,五官轮廓分明,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他微合着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嘴里喃喃地念着咒语。
虽然离得有些远,但那念咒声字字清晰,如透心肺。
清秋呆呆地望他,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像被迷住了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片刻之后,他停住了,睁大眼望着她,眼神熟悉,充满阳光般的温暖,令人心跳蓦名加快。他动了动唇,仿佛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清秋竖起耳朵想听听他在说什么,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却还是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突然,空中有个声音如雷般劈下来:“师父,该醒了!”
清秋一下子从梦中浮出来,脑袋眩晕得厉害,赶紧按住自己的额角。
“这该死的朴淘,差点把我吓死!”
朴淘站在轿外兴奋地大喊:“师父,你快出来,我们到了!”
清秋深深地吸了口气,定了定神。
帘子打开了,龙婶客气地上前过来搀扶。
清秋不好意思地缩回手,她年纪比自己大,又怎么好意思让她扶?想不到,她反而爽朗地说:“小师傅不必客气,这轿子坐久了双脚会发麻,您小心点!”
清秋顺势按着她的手,缓缓走下轿来。她抬眼一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直以来,她认为大户人家的房子会比穷人豪华,可是从来没料到过,青砖壁瓦,高墙院落,竟是如此富丽堂皇!
别说两边的护卫,锦衣华服,庄严肃目,就连大门上的铜牙狮子,也是威猛摄人,煜煜发光。
清秋看得呆了,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式,吓得有点腿软。
“请!”龙婶示意她进门。
清秋面色一红,赶紧点了点头。
门口的两个护卫,年纪轻轻,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像要把她看穿看透似的。
清秋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眼神中挑畔的味道,甚至听到风中带过他们的耳语声,似乎在猜测她的年纪。最后一句分明是:这么年轻,若是就这样没了,也太可惜了!
清秋全身紧张,故作冷静,已经没有精力去分晰他们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跟着龙婶,绕过正堂,被领到一处偏僻的小院。
正面是个厅堂,屋内桌椅摆设低调而不奢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好闻的檀香味。
堂上大椅上坐着一个面色憔悴却美若天仙的女子,发如墨染,肤如嫩玉,头顶上斜压着金灿灿的珠花,一身轻如蚕丝的绿色衣服,无精打彩地端坐着。身旁站了个小丫头,聪明可人,有点眼熟,不就是那个小袖。
清秋不由地多看了几眼那美貌女子,心中暗暗猜测她是谁。
龙婶跪下,低低地唤了声:“少夫人,小师父已经请到。”
清秋不懂大户人家的礼术,不知所措地站着。倒是朴淘笑了笑,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礼,他是公门中人,自然还是懂得。
少夫人垂眼望了朴淘一眼,转眸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