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永乐帝当时问他可否除掉,或者不让其进宫时,袁天师也说,那样的话,反倒会引来更大的灾祸,不如就放在眼皮底下,压制着,反倒没事儿。
所以孙清扬虽然嫁与了朱瞻基,却一直不为帝喜。
这也是朱瞻基其他妃嫔的家人都能升官发财,唯孙清扬之父仍然当个九品小吏的原因。
朱瞻基一拳砸到桌上:“凭什么清扬该受这无妄之灾?那袁天师当初能够说谎,焉知他这话不是在搪塞我们?”
“母妃信那袁天师可以顺水推舟,却绝不敢妄自胡说,他是窥破天机之人,如果胡说八道,于他自己也是有损的。瞻儿,既然他说了,清扬命中若注定贵不可及,上天自会有相应的安排,叫你不要擅自做主,帮她避难反倒牵累了她,你又何必执意如此去害她呢?先不说天意,以你皇爷爷的性情,他会认为自己当日做错了吗?你强要揭穿当日之事,只怕又要死好些人,这宫里,已经死太多人了,母妃不许你如此任性。”
看到太子妃一脸担忧,朱瞻基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袁天师既然肯在他面前坦承此事,就是知道这事只能作罢,自己不但不能揭穿这事儿,甚至袁天师也不能动,不然,就会像父王当年一样,被扣上擅自做主的名头,遭到弹劾和皇爷爷的猜忌。
正因为受永乐帝的疼爱,所以朱瞻基比他的父王太子朱高炽更清楚,永乐帝的禁忌在哪儿,什么事情不能碰。
能够窥破天机的钦天监、能够炼制长生不老仙丹药的灵济宫,都是永乐帝碰都不能碰的禁忌。
好在袁天师袁忠彻虽然为人不像他的父亲袁珙那般忠直,与朝臣不和时,他甚至会利用自己相术高超这一点,根据“相法”在永乐帝面前攻击别人,但只是将别人命中的弱点指出,并不会无中生有,胡编乱造。
朱瞻基无奈地说:“儿臣知道,这事必须从长计议,好在袁天师已经答应儿臣,劝导皇爷爷少服丹药,有他进谏,皇爷爷或许能够听得进去,这也算他将功赎罪吧。”
太子妃叹了口气,她知道朱瞻基并未放弃那个念头,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罢了,只盼着太孙妃胡善祥这一胎是个龙儿,也断了今后的波折。
虽然亏欠了清扬,但和正妃被废这样的动荡相比,她觉得一动不如一静。
思忖片刻,太子妃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不要再宣扬了,至于清扬,想来也不会计较这些个位分上的得失,她是个大气的,明白母妃和你的苦衷,她会体谅的。”
朱瞻基嘴角浮现一个嘲讽的笑容:“母妃是说,乖孩子就该吃亏,该忍让吗?”
“母妃不是那个意思——唉,事已至此,我们私下里加倍待她好就是,何必说给她听,让她徒增烦恼呢?那袁天师不也说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吗?”
朱瞻基不以为然:“那些个相士们神叨叨的话母妃您倒听得进去。”
太子妃正色道:“瞻儿不可妄言,那袁天师是有些真本事的,昔年里你皇爷爷还是燕王的时候,曾在府中设宴款待建文的文武官员,让袁天师给他们相面。他曾说都督宋忠,面方耳大,身短气浮;布政使张昺,面方五官小,行步如蛇;都指挥谢贵,臃肿早肥而气短;都督耿献,颧骨插鬓,色如飞火;佥都御史景清,身短声音洪亮那些人当时虽然富贵,但后来都会依法处死。‘靖难’之后,你皇爷爷登基为帝,那些人确实作为逆党都处死了。”
看见朱瞻基沉吟不语,太子妃又说:“袁天师能够以一相士居尚宝寺寺丞,进少卿,自有他的本事,就是你父王当年,也得过他的好处,他断人生死、前程,无一不应验,你将来也有需要倚重他之处,切莫轻慢于他。”
“母妃既如此说,儿臣礼待他就是了。”
话虽如此,直到三月里,永乐帝听从袁天师所说,减服了丹药,朱瞻基才对他真正有了改观。
晚膳时,朱瞻基忽然放下筷子说:“清扬,哪天找袁天师给你再看看相吧?”
“再?”孙清扬觉得奇怪,她咽下嘴里的淮山牛肉,方才说道,“怎么先前袁天师给我看过相吗?”
朱瞻基情知失口,若无其事地道:“你们不是都和我合过八字吗?那也是看相的一种。我是说,让他当面给你看看。你不知道,这袁天师颇有些道道,他今儿个入侍皇爷爷,终于劝得皇爷爷少服丹药了。”
孙清扬知道此事,自从去年王贵妃病逝前提及永乐帝的头痛风因丹药而起时,父王和皇太孙他们就没少想办法,但在此事上,皇爷爷非常固执,朝中任何人都不能劝谏,有人甚至因为劝阻罢官丢命。
因为有了先前求得徐真人仙方药到病除之事,所以这些年永乐帝每逢有病,就遣人到灵济宫去问神,迁都之后,甚至在京城再建了灵济宫,把那些个道士们都搬了过来,虽然他所服丹药,药性多热,服后痰塞气喘,脾气暴躁,以致说不出话来,但因为有前车之鉴,没人敢再去劝他。
她好奇地问:“怎么袁天师的胆子这样大?父王和殿下都不敢劝,他倒敢说出来?”
朱瞻基笑起来:“所以我说他有些道道啊”将当时的情景给孙清扬讲了一遍。
随侍时,袁天师直接就和永乐帝进谏:“皇上近日痰重音哑,时而头痛欲裂,依微臣所见,此乃痰火虚逆之症,实是因服用灵济宫的丹药所致。”
永乐帝大怒,反问他道:“仙药不服,难道依你之见,应该去服凡药吗?”
袁天师也不辩驳,只跪下后不断叩头大哭,他哭得情真意切、肝肠寸断,以至引得永乐帝跟前儿两个心软的小内侍也跟着哭起来。
永乐帝恼怒地命人将内侍拖出去鞭打,然后说:“你袁忠彻哭,难道朕就会死吗?”
袁天师不发一言,诚惶诚恐地伏于丹墀之下。
许久,永乐帝息怒后方才让他起来,而后就传旨让停服灵济宫的丹药。
那两个被鞭打的小内侍也因祸得福,说是对永乐帝忠心不二,连升了三级。
讲完袁天师如何劝服永乐帝,朱瞻基给孙清扬分析:“你想,若不是这袁天师从前所说一一验证,皇爷爷怎么会如此信任于他?满朝文武,宫里的妃嫔,我们这些子孙的话,皇爷爷一个都听不进去,偏他说了,就能够明白过来,还不是因为袁天师断人生死,说人前程,从未有失?他虽未明说,但那么一哭,皇爷爷也就明白了,惧怕真如袁天师所暗示的,那丹药成了要命的毒药。”
经他这么一说,孙清扬也对袁天师产生了兴趣:“真能让他给看看,倒也不错呢,只是这个,怕是会违背了规矩吧?”她有些犹豫。
第111章 凤凰相为开(1)()
“没事儿,现在端本宫里,我说了算。明儿个你穿件男装,和我装扮了出去,再没有人能看出来,谁敢说你坏了规矩?”
看到孙清扬欲言又止,朱瞻基忙切断她的后路:“先说好,只许带个人在跟前儿伺候,其他人一律不许去,以后有机会,我将袁天师请到宫里来给她们一一相看,明儿个是断不能带她们的,这人一多,可就不好瞒了人去。”
看着在桌前伺候他们用膳的下人们:“还有你们,一个也不许乱说。”
主子们说话,奴才们本就该闭上嘴、管好耳朵的,如今皇太孙刻意警告,众人更是诺诺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膳,孙清扬就换穿了男装。
朱瞻基还是头一回见孙清扬穿男装,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件青色锦袍,穿在她的身上,就有了风流倜傥的味道,瑜宁将她的头发简单地束起,戴着黑色网巾,越发衬得她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朱瞻基从后面抱住她,将白玉簪插在她的发髻上,在她耳边絮絮低语,“清扬,你穿男装也这么好看,就和我兄弟似的。”
孙清扬被他紧紧地拥着,背上不断传来他温热的体温,耳边脖子上被他唇齿间的气息热气腾腾地吹着,她看看自己所着的男装,推开朱瞻基,正色道:“这位公子,您难道颇好男风?还有,我要真和您兄弟似的,岂不乱伦?”再看看他古铜色的肌肤,嫌弃地说,“我是面白如玉的浊世翩翩佳公子好不好,和你像?就和一块老豆腐似的,多难看啊。”
眉目如星,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不羁神采的朱瞻基听到孙清扬这么说他,不以为忤,风度翩翩地说:“你白我黑,正好咱俩演黑白双煞。”然后坏坏地笑着用食指抬起孙清扬的下巴,“少爷我就是好男风,像你这样的男风。”
他早总结出来了,和清扬在一起,务必比她还会玩,还要不正经才行,不然肯定会被她吃干抹净。他喜欢她在别人面前都是谦谨有礼,在他跟前儿就嬉笑玩耍的模样,乐得陪她一起疯闹。
最有趣的是,清扬能够把非常不正经的事情义正词严地说出来,完全不像是玩笑一般,唬得他好几回都上了当。
还真是像奥云塔娜所说,自己因为和她在一起,少了许多沉重。
孙清扬踩到他的脚上,恶狠狠地警告道:“喂,这位公子,我可警告你了,少爷我身着男装,就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了。你要敢对我起些不好的念头,我可会告诉你家夫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最好记住了。”
这是对他说在外面规矩些,不许玩闹的意思吗?朱瞻基忍着笑,抱起脚喊痛,“你这个小哥,看着眉清目秀,怎么火气这般大,罢了罢了,我自去找家中温柔娴静的夫人去了。”
两个人唱作俱佳地嬉闹了一阵,才出门去了。
孙清扬这会儿骑马虽然还称不上好,但也像模像样,只带了会骑马的杜若跟着,朱瞻基身边跟着的是玄武和杜子衡两人。
因为孙清扬成日尽在宫里待着,平时难得出趟门,就是出门也是坐在马车上、轿子里去几个寺庙烧香拜佛,就连宫外女人常去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铺子,也鲜少涉足,所以朱瞻基为了让她开开眼界——刻意骑马绕了皇城一大圈。
果然,孙清扬就和小孩似的,看什么都稀奇。
这样快到正午了,才到朱瞻基约了袁天师见面的地方,京城里除开青楼外,最有名的销金窟——醉八仙,他在那儿订了最好的雅间,还能在楼上看大街上的风景,吃饭时,也能让清扬见识京城的繁华。
朱瞻基先下了马,整了整身上月白色宝相纹的蜀绸直裰,才扶了孙清扬下马。
他们这一行人,个个都是好相貌,刚到黑漆烫金底的醉八仙招牌下,就引得食客们纷纷侧目。
袁天师已经坐在大厅里等着朱瞻基,见他进来,从容地上前笑着行了个礼,请他先行上三楼:“少爷您到得早啊。”
“柳庄先生你客气,你这到得,岂不是更早?”
袁天师名忠彻,又一名柳庄,所以私下里,不方便直呼其名的场合,大家都称他柳庄先生。
听到两人寒暄,杜子衡抬眼看到袁天师,见他有些熟悉的面孔,定睛细瞧——大喜过望,扯着杜若小声说:“就是他,就是他——那个说我如果强和蕊珠定亲,会有性命之忧,幸亏贵人相助的相士就是他。”
孙清扬和杜若都听杜子衡讲过那件事情,对视一眼,杜若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