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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朝历代的太子初登上位时,为求平稳,都不会大刀阔斧地执行新政,他却说,朕等得,天下受苦受冤的臣民等不得,轻徭役免税赋,释功臣赦天下。
女色不过是他疏解压力的方式,唯有身体内的欲望得到宣泄的那一刻,他才能安睡得像个孩子。
想到在她怀里睡着的他,眉头都会紧锁,非得她用手慢慢抚平,她不由心疼起来。
她们都只看到他的外表,觉得他肥头大耳又有足疾,远不如汉王、赵王英俊潇洒,唯有她,还在待字闺中之时,就听闻他在靖难一役中,以万人兵马周旋,大败李景隆几十万大兵的辉煌。
以弱抵强,以柔克刚。
他才是真正的英雄呢。相比汉王、赵王的生性桀骜不羁,暴躁易怒,他才真正学到了永乐帝看人看事的冷静透彻。
所以,她求着父亲,设法将她嫁入东宫。尽管,那个时候,就连她的至亲,都不看好太子的将来。
她不管,她要嫁,若他能青云直上,她就陪他冲上九霄,若他会被汉王、赵王拉下太子之位,她也一样陪他为庶民,或为冤魂。
生,同他在一起;死,亦要同他在一起。即使他一记若有似无的叹气,她都会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瞬间抽紧,从此再也无法自如地呼吸。
每一个他掌灯其他妃嫔宫院的时候,她都会在外面无言站定,看似毫无意识的目光最终都会落定在那盏他为别人点起的风灯之上。
灯光下,他也会像在自己这儿一般安睡吧?
她总是习惯性地看着那灯光会在何时熄灭。
那是他所在的天地。
她总觉得随灯一起熄灭的是自己心中的一点微火。
唯有见到他的时候,才能再度燃起。
如果没有他在,她何曾有过片刻的快活?
即使只是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专心致志于经籍和史学那般枯燥的时光,都是快乐的。若不是怕他厌烦,她真想时时刻刻待在他的身边,一刻也不分离。
回忆时,刹那间的痛苦欢愉都令郭丹宜难以呼吸,暖暖的微风令过往骤现,她不知道为何会想起那些过往的画面,彼时风月,清平风光,一一在她的脑海里展现。
她鼻中酸楚,仅仅只是因为记起他看见自个儿时,当年那一室春光,一脉缱绻。
坐在床前,看着明黄帐里、黄花梨雕龙大床上迟迟未醒的洪熙帝,皇后两手攥紧了手中的锦帕,指甲拗得掌中生疼犹不自知。
据小内侍禀告,皇上午后从郭贵妃那里回来之后,先是喊心口绞痛,未几就昏迷过去,中间虽然有醒的时候,却极为短暂,连宣了太医院院判和几位医术高超的御医一同会诊之后,给出的消息都有些不好。
听到太医说出那消息,她简直要五内俱焚。
之前皇上率文武大臣谒长陵,耗时耗力的就有些心悸不适,只是,之前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就离不得药,走路尚需宫女搀扶,因此她也没把那事放在心上。
却不曾想,来得这样快。
若不是郭丹宜勾着皇上纵欲,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疾?
皇后恨恨地想。
想着洪熙帝刚才醒的时候,告诉她要急召皇太子回京师时,她心里更是难受。
只怕这一次,皇上真的是躲不过病劫了。
“你们都先退下吧,皇上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醒过来。如有需要,本宫会让人传你们来侍疾的。”
听了皇后的话,太子妃几个就施礼告退。
孙清扬去而复返。
“母后,玄武大人已经将父皇病危之事,密报传往南京,想来,太子殿下即日就能够赶回来了。”
皇后略松了一口气,“虽然已经按皇上的意思,派御马监的人去南京召回太子了,但他们走的是明路,京城不比其他,哪怕再小心谨慎,皇上病重的消息,只怕也遮掩不住,太子远在南京,而汉王、赵王却在山东,离京师更近,咱们不得不防,幸好瞻儿走前,留了玄武、朱雀给你,但愿他们能够平安赶回来。”
孙清扬上前,轻轻地帮皇后按捏肩背,松弛紧张,“母后,太子殿下曾说,若有大变,先得顾着京中的防戍事宜,母后可要早做打算啊。”
皇后点了点头:“这一点,你父皇也料到了,方才,本宫已经照他说的,召了英国公他们几个可信的进来,把五府军务以及京中调兵事宜一应交付,两两辖制,以防生变。英国公张辅、杨士奇为主,杨荣、杨溥为副,金幼孜、夏元吉佐理,加强京师防戍,在京的藩王诸子,都派了神策卫、羽林卫严加保护。一应内外政务,悉由六部汇总,内阁票拟,本宫亲自审阅盖印方可处理。对外只称皇上有恙,暂罢早朝。”
“母后宽心,英国公他们都是股肱之臣,定能够保得京师如常。”
皇后眉头紧蹙:“虽说罢了早朝,但总会有那觊觎之辈过来打探消息,若是皇上一直昏迷不醒,只怕消息早早就会报了出去,太子回来都来不及。唉!若是皇上能偶尔醒过来,说上几句,也能震住那些个不省心的。只是他偶有清醒,却时间不定,本宫只能勉力周旋。”
孙清扬思忖片刻,“母后,臣妾有个主意,您看看能否得用”
听了孙清扬的主意,皇后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主意,真胆大,不过,或许能行,你速速叫人唤她进宫。”
洪熙帝勤勉,自登基以来,虽然曾因宠幸郭贵妃,偶有早朝罢废之时,却从不曾连续数日不上朝,自端午露面之后,已经连续三日不曾早朝,虽说对外的言辞是身体抱恙,可朝中已然是议论纷纷。
“听说皇上这几日,连乾清宫的奴才们,都不曾见过,膳食总是递到门口,就让回避,会不会是”
“嘘——这话可不敢乱讲。不过,也不是没可能,皇上身子骨一向不好,如今为国事操劳,难说会不会要不,怎么近日京中防戍比先前增加了数倍,到了夜里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光是国事,还有宫里头皇帝身体每况愈下,这个天,怕是要变”说话的人露出一副你知我知、大家心知肚明的神情,干笑了几声,掩了后面未尽的话语。
“如今的情势和当年建文之时颇有些相似,皇太子年轻,外头有他的藩王叔父虎视眈眈咱们,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
“这样的时候,当然要做个纯臣,不管是谁上位,都是朱家的天下,老实点吧,别站错了队。”
“是是,还是兄台高见,咱们就静观其变。”
知道内情的英国公等人听了朝臣们的私议,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却俱有一些忧色隐在其中:若是皇上一直昏迷,皇太子迟迟不归,这局面还能稳定到几时呢?首辅杨士奇轻咳一声:“诸位大人,休要私议圣躬,说不定,等咱们明儿个早朝,就见到皇上了。”
朝臣们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议论声却小了许多。
然而,外面无论怎么压制,小道消息还是满天乱飞,甚至有人传言天子已经驾崩,只是皇太子未归,所以秘不发丧而已。街头巷尾的百姓们甚至在官面严禁的时候,私底下也会悄悄议论什么时候会变天,在各府之间传递的消息里,都说这回皇上就像去年里永乐帝那回一样,是瞒着不报死讯。
到了第四天,已经有王公朝臣和留守在京的藩王世子,守在奉天门前伏阙叩问天子平安,嚷嚷着请求觐见洪熙帝。
皇后揉了揉眉头,对到乾清宫来回事的内侍说:“皇上今儿个精神略好些了,既如此,就让他们推举几个人出来,皇上还病着呢,要是一起都进来,乱糟糟的,岂不是扰了皇上?”
于是除开英国公张辅和首辅杨士奇,又挑了和汉王、赵王亲近的大臣,一个素来忠直的言官,一个宗亲,共计六人到乾清宫给皇上问安。
当众人以英国公为首,跟在内侍后头进了乾清宫后、皇上就寝的钦安殿,皇后已经在等候他们了。
隔着明黄的帐子,他们隐约可见皇后亲自把洪熙帝扶起,指挥着一个宫女在皇上腰后塞了两个软垫,皇上斜靠在大迎枕上,眼睛微闭。
待众人在外面叩拜之后,皇后代宣了一声平身,等众人站起来后,她微微笑道:“诸位大人,皇上如今风寒颇重,怕过了病气给诸位大人,你们就在外面坐下吧,有什么话,皇上听着也方便。”
内侍已经一早摆了些椅子在帐外,英国公几个谢恩之后,就坐下了。
看着靠在枕上的洪熙帝,杨士奇心想,不知是不是那些御医们妙手回春,皇上的病有些起色了?便轻声说道:“上天庇佑,臣等定将皇上并无大碍之事,告知天下,天下臣民必然会欢欣鼓舞。”
帐内的洪熙帝却道:“太医说朕这个病,不宜再操劳国是,今儿个宣诸位爱卿过来,便是为了此事,如前所议,杨卿拟诏,朝堂一应事宜由诸卿拟票,听凭皇后朱批处分,一切如常仪,且待太子归来,再定其他。众爱卿放心,朕无碍!”
听到皇上声音虽有些嘶哑,但精神尚佳,众人放下心来,纷纷找了话头,闲问了几句。
未几,皇后开口道:“皇上的病尚未痊愈,各位大人不宜多说,明儿个本宫会找时间,换一批大人过来觐见皇上,你们今儿个回去,就把皇上的情况告诉其他人,也好令朝野之中沸沸扬扬的流言歇止。”
就这样,从五月初八开始,每日都有朝臣到钦安殿觐见,出来的人都说,皇上虽然卧床不起,但听声音精神尚算矍铄,外头的流言就渐渐消了下去。
第151章 萋萋满别情(2)()
五月十一夜里,皇后却再次召了英国公、杨士奇等人进宫,亲听洪熙帝让他们拟了遗诏,对这几个他最信任的大臣安排自个的后事,说是若他大渐之时太子未归,务必一切如常仪,勿让外人得知实情,将来他们辅佐太子,就要像对待他一般尽心尽力。
“朕以菲德嗣承祖宗洪业,君临天下甫及逾年,上惟皇考太宗皇帝山陵未远,迫切哀诚;下惟海内北南凋瘵未复,忧劳夙夜。时用遘疾,奄至大渐。夫死生者,昼夜常理,往圣同辙,奚足悲念。惟宗社生民必有君主,长子皇太子天禀仁厚,孝友英明,先帝夙期其大器,臣民咸哉其令望,宜即皇帝位,以奉神灵之统,抚亿兆之众。”
“朕既临御日,浅恩泽未浃于民,不忍复有重劳,山陵制度务从俭约,丧制用日易月,中外皆以二十七日释服,无禁嫁娶音乐。在外亲王藩屏为重,不可辄离本国,各处总兵镇守备御重臣及文武大小官员,亦毋擅离职守。闻哀之日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悉免赴阙行礼。皇考太宗皇帝服制仍遵去年八月之令。”
“呜呼,南北供亿之劳,军民俱困,四方向仰咸南京,斯亦吾之素心。君国子民宜从众志,凡中外文武郡臣,咸尽忠秉节佐辅嗣君,永宁我国生民,朕无憾矣。诏告中外咸使闻知。”
勉强提起精神看完杨士奇按自己的意思拟好的遗诏,洪熙帝点了点头,就躺回了龙榻之上。
待走出乾清宫后,杨士奇走在英国公的身边,小声说:“国公爷,听觐见的朝臣们说,皇上这些天,白日里精神尚好,说话虽有些嘶哑,但中气十足,怎么到了今儿个夜里,就连多坐一会儿都成问题,我瞅着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