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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回,他胜不了天。人,胜不了天。
就在人困马乏之际,眼前却突然出现了绿洲,如同海市蜃楼,却真实得就在眼前。
清泉汩汩,流水潺潺。望之就觉得遍体生津。
清溪如梦,扬金明液。
他的人马得救了,他得救了。
藿香走进房时,正好听见迷糊着的玄武,喃喃说出一个字。
声音实在低沉,藿香和宫女都没有听清,但藿香仍然挥挥手,让宫女退了下去。
万一玄武大人说的是军情,叫这些宫人听见可不大好。
她坐在床边,继续用银勺给玄武喂水。
她是太医,倒不用讲究那些男女大防的规矩。
她刚去看过杜子衡,已经开始退烧,脱离了凶险。
见玄武仍然高烧不退,不由有些担心。
睡梦中的玄武又唤了一声。这回,藿香听清了,她大惊失色。
她用银勺掩住玄武的嘴,回身看了看左右无人,方才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
她看着睡梦里的这个人,眼睛闭着,眉头皱着,嘴角却有隐约的笑意,像是这个脱口而出的名字,藏在他的心头许久了,只是唤一声,就觉得开心。
藿香有些可怜玄武,这个名字,他在私下里叫过多少遍,一千次还是一万次?明知不可能有回应,他就这么深深藏在心底。
他的妻子已经病故好几年了,他却始终不曾再娶。
听说,前一阵子,工部尚书家才貌双全的小姐慕他武艺超群,人品出众,愿意嫁与他做填房,都被婉拒了。
先前以为他对外所言,心里有着人,再不能够对其他人钟情,只得辜负是念着其亡妻的托词,现在看来,竟真是心里有人。
他是不是在每个清晨进宫的时候,就盼着能够听到她的一点消息,而后在晚上再回想曾经相见时她的笑颜,一遍遍在叫着她的名字?
他孤独吗?看着这个睡梦中才露出笑容的男人,藿香突然觉得,他也许并不孤独,在他的心里,有一个人可供他回忆,不管是在平原、峡谷还是山脉,月夜星辰,他都能够在心里头,默念着她,比起许多人一世不知情之滋味,已经强出太多。
情到浓时情转薄。若不是这一日自己偶然听见,只怕他的这片相思,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这个沉默的男人竟然如此深情。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全凭热情而非理智吧。
他只是用理智来克制不让人看见他这一颗心。
因为他知道,纵然她看见了,也不可能给他回应。
藿香给玄武喂下一颗由寒水石、羚羊角、木香、沉香、元参、升麻、甘草等十六味药物配成的丹药,转身离开。
那丹药,能够清热解毒,镇痉熄风,开窍定惊。吃了之后,他意志恢复,必定不会在睡梦里,在迷糊的状态下说只言片语,也不会再有人像她一样,听见他叫那个名字。
藿香迈出房门的瞬间,怅怅地想,自个儿需要保守的秘密又多了一桩,在这紫禁城里,真是太多秘密了。
第196章 曲别音姿煌(1)()
由花婕妤引出皇上不能再育之事,孙清扬害怕太后知道担心,轻描淡写地交代过去,实情一句未提,只是为了皇上身体着想,刻意地减少妃嫔侍寝。
只是,她这样的苦心,却令太后对她生出误会,认为她是妒忌年轻的妃嫔们,想独自霸占皇上,成为后宫盛宠的第一人。
因皇上想着“践阼岁久,而诸番国远者犹未朝贡”,于六月初九,命郑和重下西洋,忙得不可开交,皇后又不会就太后误会她这样的小事去给他吹枕边风,其他的妃嫔,纵有与皇后交好的,也觉得传这样的话,说不准令皇上他们母子离心,对皇后更不好,也都沉默不语。
当然,皇上还是知道了这事,意图通过后宫里头雨露均沾,来引开太后对皇后的注意力。
很快,都说皇上迷恋一个长得酷似皇后,姓李的舞伎,加之四妃分权,几个昭仪各使手段,太后再不用担心皇后独霸整个后宫。
比皇后年轻,比皇后貌美,出身又低,不用担心会冒到高位,这样就算是因为长得像皇后得宠,也一样能牵制皇后的势力。
虽然是个伎人,太后还是很爽快地应了皇上,同意封为婕妤,居永安宫。
从伎人直接升作婕妤,还是一宫的主位,即使是先前藩王进奉,因跳舞得宠的花婕妤,也没这个待遇,所以这个李婕妤,在宫里头,比妃位的娘娘还要惹人注目。
都说她是沾了像皇后的光,但显然,皇上更喜欢年轻时候的皇后,不然,怎么会除了初一、十五的大日子,鲜少涉足坤宁宫?
坤宁宫里除了晨昏定省,渐渐人烟稀少。
看到后宫里头不再是皇后一枝独秀,太后娘娘得偿所愿,心绪平顺了许多,有时皇后要陪太子玩一会儿,也能得到允准。
李婕妤的长相虽然像皇后,性子却不大像,为人骄纵得多。
一次在御花园里赏花,偶尔听到几个宫女在背后议论她出身还不如家世清白的宫女,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本宫这一巴掌是要你们记住,哪怕本宫出身再低,如今也是你们的主子。既然已经是主子,那出身如何就不是你们这些奴才可以深究的,身为奴才,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否则,下次就不止一巴掌这么便宜。”
看见那些个奴才跪在她跟前磕头求饶,李婕妤心里舒坦了许多。
方才嚼舌头最厉害的一个宫女惯会见风使舵,见她稍有悦色便赶紧献媚:“婕妤娘娘,奴婢们还不是听说皇上对您宠爱有加,知道您爱跳舞,特意命人从波斯那边寻了舞鞋给您,还特意把波斯那边的薰香给您,羡慕娘娘的好运,才议论了几句。其实波斯那边的薰香,过于浓郁,于这夏日里,并不是很适合娘娘这冰清玉骨的模样,倒是用这园子里的花,采了做成精油薰在烛台上,才更衬您呢。”
李婕妤摆摆手,说:“起来吧。你倒是个伶俐的,哪个宫里的?以后就跟着本宫吧。”
李婕妤是见这宫女刚才说得最凶,想着把她调到自个儿跟前,好好修理修理。
这不是自个儿宫里头的奴婢,就算有气,也不过给两个巴掌,真要处罚,就得禀了皇后娘娘,让司正局的人处理。
到了自个儿宫里头,才能由着性子搓扁揉圆。
那宫女不过是个浇园子的,听了李婕妤的话,只道攀了高枝,欢喜地起身笑道:“奴婢是永宁宫何惠妃娘娘那边的,婕妤娘娘若是喜欢奴婢,和惠妃娘娘讨了奴婢就是,奴婢名字叫锦画。”
“惠妃娘娘宫里头的?”李婕妤沉吟,惠妃并不是个和气的,她若是冒失要人,说不准会被驳了回来,反倒有失面子。
“不过一夜,这满园的芙蓉竟然都开了,真是好看。不过,还是不及爱妃生得好看。”
李婕妤圆睁着眼睛,一脸惊喜:“皇上,您怎么来了?”看着对她笑的朱瞻基,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哗啦啦宫人跪了一片。
朱瞻基却只看着李婕妤,温言道:“朕听到你们方才在说惠妃,惠妃怎么了?”
锦画嘴快,连忙回道:“婕妤娘娘想讨了奴婢到她跟前,怕惠妃娘娘不给,正为难呢。”
朱瞻基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一个宫人而已,你去要,惠妃她不会不给,传朕的话,把惠妃宫里头的——”他瞟了那宫女一眼。
“奴婢锦画。”宫女忙应道。
“传朕的旨意,把锦画调到李婕妤的永安宫当差。”说完,朱瞻基拥着李婕妤道,“既然今儿个见了你这‘芙蓉如面柳如眉’的佳人,朕自是该陪着一道赏花的。”
御花园里发生的一幕,很快就传遍了六宫,甚至有人私下议论,李婕妤很快就会升为昭仪。
皇后孙清扬听闻这个消息,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坤宁宫的西暖阁里,赵贤妃几个正热热闹闹地陪着皇后玩“双陆”。
平常一对一的双陆,她们改成了每个人分别同两人对峙,交叉进行,仍然是最先走到棋盘底的为胜家。
显然输得最多的是皇后,见她不断笑意盈盈地让身畔宫人拿银两来给自己几个,丽妃皱了皱眉头:“皇后娘娘再这么输下去,可把您这坤宁宫都要输掉了。”
何嘉瑜和袁瑷薇两个,自从上回花婕妤陷害她们的事发生后,虽然平日里处理宫务时,同孙清扬争执不断,但私交上,却比先前又亲厚了一层。
听了袁瑷薇的话,何嘉瑜和赵瑶影两个妃嫔都望她一眼,丽妃这意思,联系了前两日李婕妤的事情,真是颇有深意啊。
刘维索性明说:“皇后娘娘,您再不杀杀那李婕妤的威风,只怕这后宫里头都要变天了。”
她们都知道,后宫里头,即使是皇后,失了宠,还不如一个宠妃得意。
宫里头,女人们的身份地位、荣华富贵,很多时候,不是取决于位分,而是皇上的恩宠。
尤其皇后自入主中宫以来,就不得太后欢心,若是再失了帝心,岂不是日子很艰难?
孙清扬笑嘻嘻地扔下两枚骰子,眼睛一亮:“本宫扔了个十二点。”她将自己的棋子走了十二步,得意扬扬地看着棋盘上,已经全部走到最后六条刻线内的十五枚棋子:“你们输了,快给本宫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何嘉瑜她们看得目瞪口呆:“您方才明明是输家,怎么这一下子就大翻盘了?”
孙清扬说得风轻云淡:“所以说,关键不在于什么时候笑,而在于能不能笑到最后。昨儿个诸昭仪上位,今儿个李婕妤得宠,这后宫里头风水轮转,母后可以放心,本宫也能时时见太子,要那些个虚名做什么?”
诸昭仪是近来风头比较劲的另一个妃嫔,才入宫不久,容貌美丽不说,还和徐澜羽似的,琴棋书画都很好,又不似徐澜羽性子清冷,所以也很得宠。
刘维推了她一把:“皇后娘娘好坏,枉臣妾等人还在为您担心,原来您和皇上早商量好的,偏拿臣妾这些人做戏。臣妾还说呢,您执掌宫务好生生的,怎么皇上一旨诏书,就以您身体欠佳为名,让臣妾同惠妃几个共掌,搞了半天,是给您腾时间陪太子啊!你们在那儿鹣鲽情深的,倒叫臣妾几个枉做了小人。”
她昨天才和何嘉瑜两个,以李婕妤用度超支为名,减了她宫里头的两样摆设。
何嘉瑜“扑哧”一声笑了:“怨不得昨儿个臣妾和淑妃才减了李婕妤的用度,皇上就赏了她好些个绫罗绸缎,锦衣华服。这分明是打擂台戏呀,偏那位还自鸣得意,以为她真成了这宫里头最得君心之人呢。”
孙清扬摇了摇头:“本宫不曾与皇上商议过这事,要是母后知道,岂不以为皇上欺瞒于她?只是本宫相信皇上,再怎么宠那些年轻的妃嫔,也不会没了章法,要不,怎么这宫里头,得宠的虽然是年轻的妃嫔们,但掌了实权,分掌宫务的,还是你们四个呢?可见皇上的心里头,顾念着旧情。再一个,本宫有太子,除非她们谁能怀个龙嗣,否则,怎么和本宫争?”
沉吟片刻,她又气道:“真不知分寸,到头来,也就是落得沈美人那样的下场罢了,何足为虑?不过你们说得对,害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