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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扬舲浓眉一挑：“那就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陶陶打弄着手腕上的镯子，这是夏书月传给她的：“这么斗来斗去的，有何意思。”
“甄婉仪很亏。”
“亏？”
“她和沈芳如两个人费尽心思也才除掉一个秦穆言，而温美微连消带打就毁了两条性命。”
陶陶摇头：“不，已经够了，在杀戮面前，没有亏或赚。”因为那背后，是一条条鲜血淋漓的生命。
秦穆言也好，甄婉仪那个刚出世的女儿也好，甚至是甄婉仪本人也好一条条生命就这么没了。
第344章 无常（1）（）
盛予知道真相的那天，恰好是沈芳如被宣判的第二天。
已是初夏，路边的不知名的花也开的粉粉簇簇。陶陶把地点定在了市中心的一家茶餐厅，这里足够安静，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正宗的丝袜奶茶和菠萝油。
午后的树叶沙沙作响，这是一个很讨人欢喜的季节。
盛予到的时候，陶陶已经把菠萝油吃完了。
她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指，客气的询问盛予要喝什么饮料。
匆匆赶来的盛予疲惫不堪，从沈芳如被揭露到沈芳如的案子审判完毕，他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那就来杯冰可乐吧。”陶陶对侍者说道。
很快，侍者就给盛予上了一杯冰可乐，陶陶把冰可乐往盛予面前又推了推：“喝吧。”
盛予扯了把领带，眼窝下都是乌青。
他猛饮了两大口冰可乐，“你怎么知道我喝腻了咖啡，想来杯冰可乐。”
“我猜的。”
这话没错，陶陶的确是猜的，她猜到盛予劳累之后一定会喝咖啡提神，就算是极爱喝咖啡的人也经不住这么多天的猛灌，所以点了冰可乐给他换换口味。
盛予放下冰可乐的杯子，连日来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有些舒缓：“你很会观察别人的心思。”
陶陶细抿了一小口奶茶：“我只是比别人多用些心罢了。”
“难怪扬舲会喜欢你。”
陶陶晃了晃被子里的奶茶：“他喜欢的不是我，是——”
“他是喜欢你的。”盛予赶着说道：“你被我妈推下楼的时候，不，现在已经不是我妈了。”他的眼神里有着化不开的悲哀，“你被沈芳如推下楼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他红了眼眶。”
陶陶轻笑：“估计是你看花眼了。”
盛予也跟着苦笑：“我倒希望是自己看花眼了，可是他明里暗里给我施的压，你怕是不知道。”
“你何需有压力，沈芳如自己做的孽，由她自己承担就好。”
“但她毕竟养育了我三十多年。”
“那我问你，生恩大还是养恩大？”
盛予被难住了，生恩，养恩，在他心里都是十分重要的。
没有他的亲生母亲，他到不了这个世界上；可是没有沈芳如，他又怎能平安长大？
陶陶瞧他苦着张脸，微微叹气：“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亲生父母为什么会把你交给盛家抚养？”
盛予想了片刻：“不是我不去想，而是我不敢去想，我怕这背后又牵涉到肮脏的利益。”
“你之前拜托我从身沈芳如嘴里套出你亲生父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你套出来了？”盛予的眼睛里射出一抹激动的莹亮。
陶陶点头：“是，我套出来了。但是，我得先问问你，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背后的残酷？”
盛予将剩余的冰可乐一饮而尽，长长呼出一口凉气：“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
“你会信我吗？”这次没有录音，等同于没有证据，是非因果全凭她的一张嘴，所以她必须向盛予确认是否信任她。
第345章 无常（2）（）
这次是盛予笑她：“我要是不信你，何必让你去问。”
陶陶的心理稍稍慰藉，但她依然不敢直接把话挑明了，只道：“如果，你的亲生父母是被人杀害的，你信吗？”
盛予十分惊愕：“此话怎讲？”
陶陶的手指头轻轻敲着桌子，像是在思量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你最爱的人，或许就是你最应该恨的人？”
盛予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最爱和最恨？”
“是。一直以来，你最爱的人就是沈芳如和盛易辰了。”
“沈芳如已经被判终身监禁了。”或许，事情都是沈芳如做的吧。
陶陶摇头：“不是沈芳如，若是沈芳如，我何必还要单独告诉你这些。”
盛予有些迟疑：“难道是，另有其人？”
“或许，你可以去见见沈芳如，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比我说的更可信。”
盛予把手臂搁在原木桌子上，双手交叉紧握：“我不会再见她的，对我而言，你的话同样可信。”
“那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知道了之后一定要沉住气。”
“我会的，你说吧。”这几年，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以及恒心。
“这个人，就是盛易辰。”陶陶的语气十分平静。
盛予的头一下子扬起来，他不敢置信的望着陶陶：“你说什么？”
陶陶的手覆上盛予的手背：“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在说之前，陶陶又唤来侍者，给他上了杯冰可乐。
心火烧灼的盛予端起冰可乐就“咕嘟咕嘟”的往肚子里灌，杯子再一次见底，他将杯子重重朝桌子上一放，喘着大气：“你说。”
陶陶担心他的情绪可能会爆炸，但是又不能不说。
她将那天从沈芳如嘴里逼出来的话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恩怨，在她的寥寥数语下，展开一幅仇恨的画卷。
盛予听完后明显有些承受不住，他的身体重重朝后一仰，喃喃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他最尊敬、最敬重的父亲，竟然是杀害他亲生父母的仇人！
陶陶看着他无比痛苦的样子，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所有的安慰话语都是起不到作用的。
更何况，用什么话去安慰呢？
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怎么会了解对方的苦痛。
陶陶就那样一直看着盛予，看着他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几分钟后的喃喃自语，再到最后的绝望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真相有多么戳痛人心。
盛予情绪平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的眼睛里有布满浓浓的红血丝。
陶陶本想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可又觉得多余，所以没问。
只是良久，他才听到盛予用疲惫的声音的问了句：“难道爱一个人，一定要占有吗？”
“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即便没有自己，也会过的幸福。”
“那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爱疯了。”
盛予捂着眼睛，真是可笑啊！
第346章 无常（3）（）
“我记着，你曾经也是爱我的。”盛予说哦，他记得，以前陶陶无时无刻不在缠着他。
回忆往事，陶陶扯着嘴角：“但是我从没想过害你性命。”
她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她无意间朝窗外瞥了一眼，却瞧见魏扬舲正朝茶餐厅走来。
陶陶一下子愣住，她没让他来接啊。
盛予也跟着她往玻璃窗外看，哧道：“你看，他来找你了。”
陶陶把手机塞到包里：“说不定是来找你的。”
“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陶陶，他是喜欢你的。”
“喜不喜欢都不重要，反正我和他，不会有结果的。”陶陶背上包，准备离开。
只是还未站起身，魏扬舲就来了。
“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家？”他的第一句话不是问盛予，而是问她。
“这不是正要回家，你就来了。”
盛予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魏扬舲知道，他一定是经受不住这件事情的打击，“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盛予茫然的看了看他：“不用了，我还有事。”
“还有什么事？沈芳如的案子已经结了，盛易辰这些天都没有让你去公司，你现在可是闲人一个。”魏扬舲无情的戳破他。
“我想一个人静静。”
“就怕你一个人想不开。”
陶陶也担心他会想不开，也跟着开口劝道：“一看你就知道这些日子没好好吃过饭，今晚就去我们那儿吃饭吧。”
盛予拗不过他们，只好开开车跟他们走了。
到了御景湖，陶陶吩咐周阿姨晚餐多做几个菜，便提着洒水壶去给院子里的花浇水了。
盛予一进客厅就坐在沙发上不动弹，眼睛也是无神的。
魏扬舲理解他的心情，就让他一个人待在客厅里静心，自己则凑到陶陶身边陪她浇花去了。
陶陶是很喜欢绿植的，所以到了御景湖之后断断续续的养了许多绿植。
什么滴水观音、龟背竹、绿萝
奶油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出来的，偎着魏扬舲不肯松爪。
陶陶见奶油抛弃了自己，不禁生气：“白把你养这么大。”
魏扬舲提手把奶油搂到怀里：“但是这些天，都是我在照顾它，它跟我亲也是正常的。”
陶陶给绿植交完水，把奶油接到自己怀里，作势骂道：“没良心的。”
奶油舔着爪子“喵”了一声，魏扬舲说道：“你考不考虑给它找个老公？”
陶陶弄着奶油的小爪子：“不考虑。”
坐在客厅的盛予看到他们相处的这般温馨，心里羡慕的不是滋味。
说什么让他来吃饭，分明就是秀恩爱给他看。
傍晚五点，周阿姨做好了晚餐。
陶陶把奶油交给周阿姨就去吃饭了，盛予闷闷吃着饭，一言不发。
等到饭快吃完了，他突然冒出一句：“我该怎么办？”
陶陶正在夹菜的筷子顿在原地：“你是说，盛易辰？”
盛予放下手中的碗：“这件事情的结果，我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是很出人意外，但是人心险恶，盛易辰恐怕也没料到会有被揭穿的一天。”
第347章 无常（4）（）
几句话一说，桌上的三人都渐渐的没了胃口。
正当陶陶苦闷之时，周阿姨到了餐厅说道：“少奶奶，周小姐来了。”
陶陶不免露出一抹欣喜之色：“晓萌来了？”她急忙走出餐厅，就见周晓萌苦着一张脸站在客厅里。
陶陶赶忙拉她坐下：“这么晚了怎么还来？”
周晓萌一坐下就忍不住哭了出来：“陶姐，我”
陶陶一下子慌了神：“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我被开除了”周晓萌靠在陶陶的怀里嚎啕大哭。
陶陶怔了一下：“谁把你开除的？”
“是一个新来的经理。”周晓萌哭的十分委屈。
“他为什么要开除你？”陶陶耐心地给周晓萌擦拭着眼泪，小声问着。
周晓萌使劲儿摇着脑袋，不肯说半个字，只是一味嚎啕大哭。
她哭的很是崩溃，陶陶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的哭声很大，一度引来了盛予和魏扬舲。
魏扬舲以前和周晓萌有过口舌之争，盛予也是一样，但是此时二人看她哭的这么伤心，纷纷站在一旁默默不语。
不知哭了多久，周晓萌的嗓子都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