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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纱榆的话语终究是没起作用,情归无恨一道掌风极速朝无言攻去,无言飞身闪过,掌风带着强劲的内力轰击着断崖边的积雪,顿时那片积雪疾速陷落。无言见情归无恨招招杀机,手下也不再手软,一道罡风以迅雷之势直直朝着情归无恨的胸膛击去,情归无恨见此侧身躲避,却是躲避不及,他被那力道直直推向了涯边!
“无恨!”郑纱榆惊恐不已,飞身朝情归无恨扑了过去,无言动作比她更快,在情归无恨即将落下断崖时及时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榆儿,不要过来!”无言一声大吼,让郑纱榆生生地顿住了脚步,她也知道,情归无恨和无言所在的断崖边是冰凌支撑的,经过如此激烈的打斗,根本再承受不起三个人的体重,她不能靠过去。
情归无恨悬在断崖边,无言趴在断崖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这片冰凌在摇摇欲坠,两人都知道,不尽快离开这儿,两个人都要落下这万丈深渊。
“无言,怎么办,怎么办,无恨怎么办?”郑纱榆焦虑地哭喊,眼前的一幕让她的心脏生生开裂,这场景太过恐怖,她感觉眼前都是一片晕眩。
无言紧紧抓住情归无恨的手臂,他想要用力将情归无恨拉上来,可是身下的冰凌在摇摇欲坠,他每出一分力,冰凌越加断裂一分。情归无恨悬在半空,看着无言吃力的神情,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情场上的仇人,竟然为了自己不惜悬挂在这万丈深渊的断崖边紧紧抓住自己不让自己命丧黄泉。
无言吃力地扭头看向郑纱榆,眼神悲痛,似有释然,他知道身下的冰凌支撑不住了……
无言使出内力一把将情归无恨拽了上来,情归无恨受力,身形纵上了半空,在无言背上轻点,他飞速离开了断崖边缘,而正在这时,无言身下的冰凌连同一大片泥土迅速陷落,往断崖下直直坠去!
“无言!”郑纱榆惊痛地大吼,飞身想要扑向连同泥土冰凌一同坠下断崖的无言,却被情归无恨紧紧拽着,她被迅速带往了安全地带。
而无言却是随着冰凌泥土陷落断崖,他身形急坠而下,完全触不到涯边任何实物,崖壁或者藤蔓完全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失重的他只能任由自己的躯体在刺痛的风中急坠而去,他只能眼睁睁由着自己跌落万丈深渊,完全无能为力……
“无言,无言——”
崖顶之上传来郑纱榆撕心裂肺的哭喊,他能听见,带着她对他无限的眷恋溺爱,他闭上了双眼,如果这便是他们之间不可违逆的命运,他情愿以此作结,再无半分奢求……
郑纱榆哭倒在雪地上,扯着情归无恨的衣袖声声哭诉着,神色巨痛,“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害他?!无言错了什么让你如此苛待猎杀!他是无言啊,他是本王的夫郎!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情归无恨任由她发泄,沉默无声地受着她激烈的拉扯捶打,他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无言坠崖,也是他始料未及的,自知理亏,他自然无话可说。
泪流满面的郑纱榆一掌挥开没有设防的情归无恨,快速往一边跑去,“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无言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情归无恨见状连忙追过去拽住她,“榆儿,冷静点,我会派人去涯底寻……”
“放开,你给我滚开!都是你,你是罪魁祸首!你是杀人凶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郑纱榆激动地一巴掌挥向情归无恨的脸,啪的一声打得好不响亮,她还是觉得不够,恶狠狠地怒视着他,手脚并用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可情归无恨却是死也不肯松手,她的打骂他都沉默无声地受着,可是她若要只身一人去涯底,他怎么也不可能同意,“你再恨我,我也不会放开你的……”
郑纱榆像个疯子一般激烈地挣扎着,拉扯间发丝凌乱,她犹如一头困兽般嘶鸣,她现在只能推开情归无恨,只想去涯底寻无言,可是眼前的人就是不如她所愿,她气,她恼,她恨,她怨,她痛,她亦悲。
情归无恨与郑纱榆拉扯了半晌,见她过于激动,他迫不得已点了她的睡穴,吩咐跟上来的禁军去涯底搜寻无言落下的或许是尸身,他抱着郑纱榆快步离开。
出得重冰涯,早已有马车守候在山脚下,情归无恨抱着昏睡的郑纱榆上了马车,一行人快速往皇城而去,仅留下一部分禁军在重冰涯搜寻无言的尸体。
天空再次飘下了雪,轻若羽毛,白得透彻,纷纷扬扬,仿佛洗涤世间所有阴暗与污秽。
接连半月,皇城内外下了好几场大雪,伴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断断续续地哭诉着,仿佛一名满含心事的少女,或悲泣或愤怒,用雪花与雨水,尽情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百姓都说这是初春的瑞雪,田地里积雪渐深,却不见百姓脸上有任何哀色,个个皆是欢欣鼓舞的,为着这几场瑞雪载歌载舞,迎接新一年的希望与丰收。
然而普天同庆的民间欢欣并没有传达到长圣国的皇宫,此刻的皇宫内无论是禁军还是朝臣,特别是在安正宫随侍的宫人,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面对眼前如此阴鸷狂暴的帝王,他们唯有噤若寒蝉。
郑纱榆闹了有半月,此刻的她再不复往日的洒脱风采,时常只着松松垮垮的白色衣袍,长及腰部的黑发不经任何打理地披散着,神情时而疯狂时而阴鸷,每每见到情归无恨,便像一只饿狼般攻击过去,扯着对方又是捶打又是撕咬。她的双眼时常是红肿的,眼泪流了干了,干了再流着,面容极度的憔悴不堪,又因常常不肯进膳,她迅速地形容枯槁。
情归无恨进来的时候,将宫人全部遣了出去,目光一番搜寻,看到郑纱榆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缩在一个角落里,他的心瞬间狠狠揪痛。原本该怨恨的是他,原本该如此发怒疯癫的是他,他的皇后带着另一个男子从他的皇宫逃跑,他受辱,他受挫,他受伤,可是无言的坠崖,生生将这一切颠覆过来。
他同样的憔悴焦虑,他的心痛并不比郑纱榆少,只是她心痛的是无言,而他心痛的是她,可现在的她,又怎么可能理会他的感受。她刚回来的时候大吵大闹,几乎将整个寝宫都掀翻开来,他无法,只能让她服药,压制了她的内力让她无从施展,现在的她只能像普通人一样,没有了武功,没有了内力御寒,用她的话说,便是形同废人。
“榆儿,冷不冷,我们到床上去好不好?”
情归无恨走过去抱起蹲在角落里的郑纱榆,她的体重越发的轻了,抱在手里像是没有重量一般,他害怕这样的她,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叫她总是不应,然而也总在措手不及间,她会大声地哭,大声地骂,声嘶力竭地揪着他的衣领哭喊,她越来越厌怒无常,越来越难以伺候。这样的她,让他越发的心痛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如此的她,他能如何是好……
郑纱榆苍白着脸色,目无焦距的眸子很久才能将目光集中在一处,面前所有一切从模糊到清晰,她看到将她放在床榻上的情归无恨,他的动作很轻,仿佛生怕惊着了她,他给她盖上锦被,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他心疼地看着自己,他欲说还休的薄唇……
她眼前再度模糊,要怎么样,才能打散自己心里的绝望与刺痛,要她怎么忘掉断崖那一幕,情归无恨是踩着无言的身躯安全逃离涯边的,她如何忘得了,忘得了……
难道三个人的爱情,总有一个要退场,他们三个人总是会走到这一步的,而今,不早不迟,便是发生了……
郑纱榆扭过头去,眼泪无声滑落,她不想面对他,她害怕心里一时的悲愤与怨恨再度伤了眼前的人,干脆不问不说,她累了,累透了……
“禀皇上,皇后娘娘,尘王爷、洁王爷、芯王爷和德王爷求见,皇上、皇后娘娘是否传唤几位王爷相见?”宫人总管恭恭谨谨地上前跪地问询。
郑纱榆毫无反应,情归无恨看着躲开脸的郑纱榆,心里默默的叹气,几位王爷已经求见多次了,可是每一次都被挡在宫门外,“让他们进来吧。”
情归无恨握着郑纱榆的手腕,嗓音低沉轻缓,“榆儿,见一见你的姐妹吧,他们等了半月,该是急了,你再恨我也罢,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情归无恨说完,依恋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他给她足够的空间,只是不许她离开这个皇宫,姐妹相聚,兴许会让她的心情好过一点。
尘王爷郑烟尘、洁王爷郑纯洁、芯王爷郑芯怨和德王爷郑酒酒一同步进了安正宫的寝房,待得他们走进郑纱榆的床前,她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如同雕塑一般躺在床上,眼泪没了,眼睛红肿着,脸上除了悲痛,再无别的表情。
“皇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郑酒酒扑到郑纱榆床榻前,眼眶逐渐泛红,外面的疯言疯语曾经他听过不少,但没想到那个什么无言对皇姐的影响会那么大,无言的生死不明,直接让皇姐如此生不如死。
“皇姐,我们来看你了,你好点了吗?”郑烟尘也是眼眶泛红,她何曾见过如此憔悴不堪的郑纱榆,她的萎靡不振,让他们这些皇妹皇弟心痛不已。
“皇姐,天下何处无芳草啊,你不要难过了,我们都要跟着你哭了,”郑纯洁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他们与郑纱榆分别半年,再见之时却不想是如此场景心境,如何不令人垂泪。
“皇姐,不就是男人么,再找就是了,而且还有一个现成的在这儿,从哪一方面看这皇帝都不差啊,哪儿都比那个无言好,你不要这样好么,”郑芯怨似乎是少根筋的,她想的事情比较乐观,也喜欢往乐观的方面想。
郑纱榆掩面,她不希望自己这一面被他们看到,她尽可能地掩饰着自己的狼狈,坐起身来,她通红的眼眸看向床前的四位皇妹皇弟,勉强自己牵了牵唇角,扯出一抹无比难看的笑弧,“你们怎么来了,我没事情的……”
“还说没事,我们求见了半月,你都没有半点信儿,这是要我们担心死吗?”郑烟尘沉着脸说道,他们在宫外都快担心死了,每次上朝看到情归无恨的脸色,却又不敢多问,而求见郑纱榆却是被驳了回去。
“是我考虑不周,叫你们担心了,”郑纱榆有些抱歉,这半月,她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混混沌沌,不清不楚地日子就过去了。
“皇姐,你就别忧心了,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强求不来,老天爷还是会收回去的,”郑纯洁带着担忧的语气说道,她比较相信天命所归。
郑纱榆闻言却是身躯一震,不该是你的,强求不来,老天爷还是会收回去?怎么收回去?让无言命丧黄泉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皇姐,放宽心吧,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想不明白的,总是会过去的……”
“皇姐,你这样让我们好心疼,你快点走出悲伤吧,总是会有晴天的……”
几位王爷说着宽慰的话语,郑纱榆却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脑海里只围绕着郑纯洁的那句“强求不来,老天爷会收回去的”话语,她好半天醒不过神来,等她抬眼的时候,几位王爷不知道何时已经告辞离开了。天色黑了下来,情归无恨在寝房外对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