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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太突然了,是不是?”阿弗里尼说道,“您不应该深以为异的,圣梅朗先生和夫人也都是突然去世的。啊,贵府一有人死,便是瘁死呀,维尔福先生!”
“什么?”法官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惶恐和沮丧,“您又想到这可怕的事情上来了!”
“总想着,先生,总想着!”阿弗里尼严肃地说道,“这件事时时刻刻都挂在我心上。您应该相信,这一次我决不会搞错,您好好听我说,维尔福先生。”
维尔福痉挛一般地哆嗦着。
“有一种毒药可以把人毒死而不留任何痕迹。这种毒药,我是很清楚的。我对这种毒药所能引起的不测之祸及其症状都有过研究。刚才我从可怜的巴鲁瓦身上看出有这种毒药,前些时候,我在圣梅朗夫人的病状中也看出来了。这种毒药是有办法可以鉴别出来的,它可以使经过酸处理变红的石蕊试纸恢复蓝色,也可以使堇菜汁变绿。我们手头没有石蕊试纸,不过,太好了,我要的堇菜汁他们拿来了。”
果然楼道上响起一阵脚步声,大夫把门微微打开,从女仆手里接过一只杯子,杯里装着两三匙的堇菜汁。大夫随手把门关上。
“您看,”大夫说道,检察官的心不由得剧烈跳起来,简直可以听到那怦怦的跳动声了,“这只杯子里是堇菜汁,这只玻璃水瓶里是努瓦基耶先生和巴鲁瓦喝剩的柠檬水。假如这柠檬水纯净无毒,这堇菜汁就会保持原有的颜色,假如这柠檬水中有毒药,这堇菜汁就会变成绿色。您看。”大夫把大瓶里的柠檬水往杯子里滴了几滴,杯底立刻凝成一团蓝色雾状物,堇菜汁变成乳白色,最后由乳白色变成翠绿色。变成翠绿色以后,堇菜汁的颜色基本上固定下来,这试验的结果已是不容置疑的了。“不幸的巴鲁瓦是被安古树皮和番木鳖碱毒死的,现在不论对人还是对上帝,我都得直言不讳地这么说。”
维尔福默默无话,高高擎起双臂,两眼睁大着,一副惊恐慌乱的神色,接着好像突然遭到雷击似地一下跌倒在一张椅子上。
第151章 指控()
这时,检察官简直就像这停尸房里的又一具死尸,但是阿弗里尼先生很快就让他苏醒过来。
“喔!死亡的幽灵总在我家滞留!”维尔福喊道。
“应该说。那是罪孽的幽灵。”大夫回答道。
“阿弗里尼先生,”维尔福喊道,“此时此刻我的感受无法向您说清楚,这既是惶恐,也是悲伤,真是魂飞魄散呀。”
“是的,”阿弗里尼先生说道,他语气显得很平静,但听起来令人肃然起敬,“不过我认为现在该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了,我认为现在是筑起堤坝的时候了,这股死亡的祸水必须遏制住。至于我本人,如果看不到马上能为社会伸张正义,为受害者报仇雪恨的希望,再要我对这秘密保住沉默,我认为我不可能做到。”
维尔福神色阴郁,向四周环视了一下。“在我家里!”他喃喃说道,“居然就在我自己家中!”
“啊,法官先生,”阿弗里尼说道,“要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既是法律的代言人,您只有作出自我牺牲才能赢得尊敬。”
“您这话让我不寒而栗,大夫,您说的是自我牺牲吗?”
“我就是这么说的。”
“这么说,您在怀疑某个人?”
“我没有怀疑任何人。死神敲响贵府大门,走了进来,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它耳聪目明非常机敏,根本不是盲目乱窜。呃,我跟踪追查,认出了它的行迹,我照着古人的哲理做,摸索而行。由于我是贵府的挚友,由于我尊敬您,所以我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两块布,呃……”
“噢!说吧,说吧,大夫,我会非常勇敢坚定地听下去的。”
“呃,先生,在您府上,在府上的这幢楼里,或许就在您家人中间,您遇上了这种骇人听闻的怪事,本来,这种怪事一个世纪才会遇上一次。洛古丝特和阿格丽庇娜阿格丽庇娜为罗马帝国皇后15—59,投药毒死克劳狄一世,并拥立其前夫之子尼禄为皇帝。洛古丝特为帮助阿格丽庇娜投毒的女人。同处一个时代纯属例外,这恰恰证明那时天意已怒不可遏,终于毁灭了恶贯满盈的罗马帝国。勃鲁内奥和弗雷黛贡德勃鲁内奥543—613为欧洲古国奥斯特拉西亚的王后,其妹为纳斯特里国王后,被国王情妇弗雷黛贡德毒死。勃鲁内奥为报仇,遂挑起两国交战,后被弗雷黛贡德之子俘获处死是一种文明刚形成时人类勉为其难的产物,那时人类正在学习驾驭自己的思想,即便由地狱派来的魑魅魍魉来控制,人类也是心甘情愿。同样,这些女人在下毒手前,甚至正在下毒手的时候,都还年轻漂亮,她们的脸容曾经是,甚至还是鲜花一般纤尘不染,同样,贵府那罪恶之人的脸容,也正盛开着这么一朵鲜花。”
维尔福一声惊叹,两手紧紧攥在一起,哀求一般地望着大夫。但是大夫好像木人石心一样,只顾自己往下说。
“不妨先查明犯罪对谁有利,这是一条法学原则。”
“大夫!”维尔福喊道,“唉!大夫,因为这些荒谬有害的言论,人类的法律不知有多少次铸成大错!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谋杀……”
“啊!这么说您终于承认这是谋杀了吧?”
“是的,我承认了。您要我怎么说呢?该承认的必须承认。不过,您让我把话说完。是的,我认为这谋杀真正想害的仅仅是我一个人,而不是现在的那几个受害者。我怀疑在这些扑朔迷离的灾祸之后,还有什么灾祸正等着我。”
“啊,这人呀!”阿弗里尼喃喃说道,“人是最自私的动物,也是只知道为自己着想的生灵,总以为地球为他而转,太阳为他而发光,死亡也只是对他肆虐,这简直就是爬在一叶小草尖上咒骂上帝的蚂蚁。已经丧命的人反倒是一无所失吗?圣梅朗先生,圣梅朗夫人,努瓦基耶先生……”
“什么?努瓦基耶先生!”
“是的!您以为这次真的想害死那个不幸的仆人吗?不,不,他跟莎士比亚笔下的那个波兰人莎士比亚剧作《哈姆雷特》中的大臣,被哈姆雷特误杀致死。一样,做了替死鬼。真正该喝这柠檬水的是努瓦基耶。努瓦基耶喝了,从逻辑上说这是必然的,但另外一个人喝则完全是偶然,所以,虽然现在死的是巴鲁瓦,其实本来应该死的是努瓦基耶。”
“可是家父喝了为什么没有死呢?”
“圣梅朗夫人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在花园里对您讲过这事。原因在于他的身体已经适应这种毒药,对别人足以致命的剂量对努瓦基耶不起什么作用。另外,谁也不知道,凶手也不会知道一年来我一直在用番木鳖碱治努瓦基耶先生的瘫痪症,但是凶手不会不知道,而且凭其经验非常清楚,番木鳖碱是一种剧毒药。”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呀!”维尔福抱紧双臂轻声说道。
“不妨看看凶手是怎么一步步犯罪的,凶手首先害死圣梅朗先生。”
“噢,大夫!”
“我可以发誓,这决不会有错,他的症状我只是听说了才知道,但跟我亲眼目睹的症状完全一致。”
维尔福不再申辩,只是呻吟了一声。
“首先害死圣梅朗先生,”大夫接着又说了一遍,“然后害死圣梅朗夫人,于是可以获得双份遗产。”
维尔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请认真听我说。”
“喔!”维尔福有气无力地说,“这字字句句我都听着呢。”
“努瓦基耶先生,”阿弗里尼先生用他那无情的声音接着说道,“努瓦基耶先生不久前立了一份对您、对贵府均为不利的遗嘱,规定其遗产以后捐助穷苦人,努瓦基耶先生也就得以幸免,因为从他那里得不到任何东西了。但是他刚把第一份遗嘱销毁,重立了第二份遗嘱,凶手怕他再改变主意立第三份遗嘱,于是迫不及待对他下毒手了。第二份遗嘱是前天立的,我想是吧。您看见了吧,凶手一点也不闲着。”
“噢!别再说了吧,阿弗里尼先生!”
“不能不说,先生。人世间的医生还有一项神圣的使命,为完成这一使命,他追本穷源,上起生命的起源,下至神秘的冥界。有人已经犯下罪,上帝肯定为之愕然,竟然扭头不去正视那罪人,这时医生应该高声疾呼:罪人就在这儿!”
“饶了我的女儿吧,先生!”维尔福喃喃地说道。
“您看,把她说出来的可是您自己,您,她的父亲。”
“饶了瓦琅蒂娜吧!您听我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要控告还是控告我自己吧!瓦琅蒂娜的心洁净透明,就像钻石一样,她就是一朵洁白的百合花!”
“不能饶恕,检察官先生。犯罪事实不容置辩。寄给圣梅朗先生的药是瓦琅蒂娜小姐亲手打的包,然而圣梅朗先生死了。圣梅朗夫人的汤剂是维尔福小姐调制的,然而圣梅朗夫人死了。巴鲁瓦外出办事,维尔福小姐从他手中接过那瓶柠檬水。每天上午努瓦基耶先生总要把瓶里的水全喝完,今天他幸免一死实在是一个奇迹。维尔福小姐是凶手,是她投放了毒药!检察官先生,我向您告发维尔福小姐,行使您的职责吧!”
“大夫,我不想反驳,也不想申辩,您说的话我都相信。但是,发发慈悲吧,请您饶我一命,请您保全我的名誉。”
“维尔福先生,”大夫说道,语气越来越激昂,“在有些情况下,我会超越所谓的做人必须谨慎的种种界限。如果令爱只是初次投毒,而且我发现她正准备再次投毒,我就会对您说:‘警告她,惩罚她,让她上哪个隐修院,到哪个修道院去哭泣祈祷吧,’假如她第二次投毒,我就会对您说:‘请注意,维尔福先生,这种毒药至今还没有解毒的药,这种药的毒性像人的闪念那样敏捷,像雷电那样迅疾,又像霹雳那样杀人不见血。您就一手把这药给她,一手把她的灵魂交付给上帝吧,这样您才能挽回您的名誉,保全您的生命,因为她最终坑害的人就是您。我仿佛看到她走近您的床头,脸上挂着她那虚假的微笑,嘴里巧舌如簧。维尔福先生,倘若您不马上先发制人,您就会惨遭不幸!假如她只毒死了一个人,我要给您说的话也就是这些,但是她已经目睹了三个人溘然长逝,她冷眼静观了三个人死于非命,她也先后假惺惺地给三个死者跪下。应该把这投毒的女子交给刽子手,交给刽子手吧!您说要保全您的名誉,那么您就应该照我说的做,您也可以青史留名。”
维尔福跪了下来。“请听我说,”他说道,“我没有您这样的勇气,或者更确切地说,假如这不是瓦琅蒂娜,而是令爱马德莱娜,您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勇气。”
大夫脸色一下变得刷白。
“大夫,男儿都为女人所生,生来都是为受苦和最终死去,大夫,我甘愿受苦,甘愿坐以待毙。”
“请您注意,”阿弗尼里先生说道,“这死神可是款款而行,在您见到死神向您走来之前,首先被死神夺去生命的则是令尊,尊夫人,或许还有令郎。”
维尔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紧紧抱住大夫的胳膊。“请听我说!”他喊道,“您应该同情我,帮助我……不,我女儿没有犯罪……拉我们去法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