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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唐泰斯回来了,唐格拉说完话就走开。
“怎么样,我亲爱的唐泰斯,您现在有空了吧?”船主问道。
“有空,先生。”
“事情办得利落。”
“是的,我把货单交给了海关职员,委托代理人本来就派了人跟领港一起来的,我把其他证件都交给那人了。”
“这样您在这儿已经没事了?”
“没有了,一切都已办妥。”唐泰斯向四周看了看说。
“那好,我们一起吃顿饭,行吗?”
“请原谅,摩莱尔先生,我得先去看我父亲,您的盛情我领了。”
“做得对,做得对,唐泰斯。我知道您是个好儿子。”
“嗯……”唐泰斯略略犹豫了一下问,“您知道我父亲身体还好吧?”
“我想他身体不错,我亲爱的爱德蒙,不过我也没有见到他。”
“是的,他总是闷在自己小房间里不肯出门。”
“这至少说明,这段日子您虽然不在家,他什么也不缺。”
唐泰斯微笑了一下说:“我父亲自尊心极强,先生,即使他什么都没有了,我怕他除了上帝决不向任何人开口要东西。”
“行啊,先去看您父亲,我们等您。”
“还得请您原谅,摩莱尔先生,看完家父我还得去看一个心里同样一直惦着的人。”
“啊,对了,唐泰斯,我忘了,卡塔卢尼亚村那儿有人像令尊一样,正焦急地等着您,那是美丽的梅塞苔丝。”
唐泰斯微微笑了起来。
“哈哈!”船主说,“我全明白了,她为什么三次来我这儿打听‘埃及王’号的消息。哟,爱德蒙,您运气不小,找到了一个漂亮的小情妇!”
“她不是情妇,先生,”青年水手严肃地说,“这是我未婚妻。”
“有的时候两者是一码事。”船主笑着说。
“我们可不是,先生。”唐泰斯回答道。
“得了,得了,我亲爱的爱德蒙,”船主接着说,“不耽搁您了,我的事您办得很出色,该给您充分的时间办您自己的事了。需要钱用吗?”
“不用,先生。我有出海津贴,差不多是三个月的薪水。”
“您真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小伙子,爱德蒙。”
“要知道我还有一个不富裕的老爹,摩莱尔先生。”
“知道,知道,我晓得您是个好儿子。我也有儿子,要是他出海航行三个月回来见我,有人却拦着不放,我是不会饶人的。”
“那么我可以走了吧?”青年一边鞠躬一边问。
“您没有什么事再要对我说,就走吧。”
“没有了。”
“勒克莱尔船长临终时,没有托您给我捎什么信吧?”
“那时他已经动不了笔,先生。不过这倒提醒了我,我得向您请半个月的假。”
“结婚吗?”
“先是结婚,然后去一趟巴黎。”
“行,行,时间您自己掌握吧,唐泰斯。船上卸货我们得花六个星期,三个月内不大可能出海……不过,三个月后您得回来,因为‘埃及王’号……”船主拍拍青年水手的肩膀说,“这船出航不能没有船长。”
“不能没有船长!”唐泰斯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喊道,“先生,请您注意您说的话,刚才您的话同我埋在内心深处的希望一拍即合。您真的打算提拔我当‘埃及王’号的船长吗?”
“我要是独资老板,亲爱的唐泰斯,我就会当即伸出手来对您说事情定了。可是,我还有一个合伙人。您知道,意大利有句俗话——同伴才是当家人。但是这件事至少已做了一半,因为两票中您已得了一票。另外的一票您就看我的吧,我一定尽力办到。”
“噢,摩莱尔先生!”青年水手眼里含着泪水,紧紧握住船主双手喊道,“摩莱尔先生,我以家父和梅塞苔丝的名义向您致谢。”
“好,好,爱德蒙,好心人自有上天保佑!走吧,去看看令尊,再去看看梅塞苔丝,事办完了再来找我吧。”
“要不要我划船送您上岸?”
“谢谢,不必了。我得留在船上同唐格拉查一下账。这趟出海您对他满意吗?”
“看您怎么问了,先生。假如问作为好同事满意不满意,那我说不满意。我们曾经小小吵过一次,事后我傻乎乎地提议在基督山岛停泊十分钟解决纠纷。这建议我本来就不该提,他也拒绝了,他没有错。我觉得从此以后他对我不满意。假如您问我对他当会计满意不满意,我想这方面没有什么可说的,他的事干得怎么样,我想您会满意的。”
“不过,您想想,唐泰斯,”船主问道,“您是‘埃及王’号船长的话,想不想留唐格拉在船上?”
“摩莱尔先生,”唐泰斯回答道,“当船长也好,做大副也好,凡是赢得船主信任的人,我都非常尊重。”
“行啊,唐泰斯,我看不论从哪一方面讲,您都是一位了不起的好小伙子。我不拦您了,走吧,我看您已经不耐烦了。”
“我可以告辞了吧?”唐泰斯问。
“走吧,走吧。”
“我能用您的小艇吗?”
“请用吧。”
“再见,摩莱尔先生,太感谢您了。”
“再见,我亲爱的爱德蒙,祝您好运。”
青年海员跳上小艇,走到船尾坐下,吩咐到卡纳比埃街上岸,两名水手立即俯身划桨。从入港口到奥尔良码头的航道本来就不宽,两侧布满大船,航道上又是堵满了小船,然而唐泰斯坐的小艇却以最快速度在千百条小船间穿梭疾驰。
船主微笑着目送唐泰斯,一直看着他上了岸,走上石板路,在拥挤混杂的人群中消失不见。大名鼎鼎的卡纳比埃街是马赛人引以为荣的一条大街,从早晨5点钟到晚上9点钟街上人流不息,熙熙攘攘。马赛人极其庄重、又是有声有色地说:“假如巴黎也有卡纳比埃街,那巴黎够得上小马赛了。”
第2章 父与子()
暂时放下唐格拉,不谈他如何怀恨在心,又如何捕风捉影在船主耳边说他同事的坏话,我们单说唐泰斯。他走完整条卡纳比埃大街,上了诺阿耶街,来到麦杭巷左侧的一幢小楼。楼里楼梯昏暗,他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按着嘣嘣直跳的心脏,急匆匆上了五层的楼梯,在一扇半开半掩的门前停下来。透过虚掩着的门缝可以一眼望到小屋深处。
唐泰斯的父亲就住这房间。“埃及王”号到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老人耳中。这时他正踩在椅子上,颤抖着手,在窗前绑扎缠在窗子护栅上的旱金莲和铁线莲花。突然他觉得有人拦腰把他抱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喊起:“爹,亲爱的爹!”
老人惊叫了一声,转过身来,一看是自己的儿子,脸色顿时变得刷白,颤巍巍地倒在儿子怀抱中。
“爹,你怎么啦?病了吗?”年轻人不安地问。
“不,不,我亲爱的爱德蒙,我的好儿子,不,我没想到你现在回来。我这是高兴,这样冷不防见你回家反倒惊着我了……啊,上帝,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死了!”
“你松口气,爹!是我,真的是我!人家说高兴不会伤身,所以我不声不响就进来了。嗳,你该笑一笑,别这么直愣愣瞧着我。是我回来了,我们要过好日子了。”
“呀,太好了,孩子。”老人开口说道,“可是我们过什么好日子呢?你不走了吗?来,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好事?”
“上帝宽恕我吧,”年轻人说道:“有家死了人,我却得了福,但上帝知道这好运不是我自己争着要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悲伤也来不及。爹,好心的勒克莱尔船长死了,靠摩莱尔先生的照顾,我大概可以接替船长的位置。你听明白了吧,爹?我20岁当船长,薪水100金路易,还可以分到红利,这不是我这样的穷水手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吗?”
“是的,是的,孩子,你真有运气。”老人说道。
“所以我打算等拿到第一笔钱就给你买幢房子,要带花园的,种上你的铁线莲,旱金莲,忍冬草……你怎么啦,爹,你好像不舒服?”
“一会儿就好的,没有什么。”老人回答道。可是,他到底还是体力不支,瘫倒在椅子里。
“来,来,”青年说,“来杯酒,你提提神,爹。酒放在什么地方?”
“不用,谢谢,你不用找了,我不想喝。”老人一边拦着儿子一边说。
“得喝,得喝,爹,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儿子说,随手打开碗柜的二三格。
“找也没有用,”老人说,“没有酒了。”
“怎么,没有酒了?”唐泰斯脸色发白,先看看老人深陷苍白的双颊,又看看空碗柜,说道:“怎么,没有酒了?爹,你是不是缺钱花了?”
“有你在我什么也不缺。”老人回答道。
“可是,”唐泰斯擦着额头渗出的冷汗喃喃地说,“三个月前我走的时候给你留了200法郎。”
“对,对,爱德蒙,没有错。可你走的时候忘了欠我们邻居卡德罗斯一小笔钱。他跟我提了这件事,对我说,要是我不替你还,他就上摩莱尔先生那里去讨。所以,你是明白人,我怕对你有什么不好……”
“所以?”
“所以,我把钱还了。”
“可是,”唐泰斯叫道,“我该卡德罗斯的钱是140法郎啊!”
“是的。”老人低声说道。
“你就从我给你留出的200法郎里抽出来还了?”
老人点点头。
“这样,三个月来你就靠60法郎过日子!”唐泰斯喃喃说道。
“你知道我真的花不了多少。”老人说。
“噢,上帝啊上帝,宽恕我吧!”爱德蒙跪在老人膝前喊道。
“你这是干什么?”
“你让我感到心酸!”
“傻话!”老人说,“你回来了,过去的事全已忘掉,现在一切都好了。”
“对,我回来了,”青年说,“带着美好前程和一点钱,我回来了。给你,爹,”他接着说道,“你拿着,拿着,快派人去买点东西。”说完他把钱袋里的钱倒在桌上,一共十几枚金币,五六枚面值5法郎的埃居法国古代货币,种类很多,价值不一。和一些小钱。老唐泰斯露出了笑脸。
“谁的钱?”他问。
“我的,你的,我们的!拿着吧,去买点吃的东西,高兴点儿,明天还有别的钱呢!”
“别急,别急,”老人微笑着说,“有你这句话我也得悠着点花你的钱,要不人家看见我一下子买太多东西,就会以为我只有等你回家才买得起。”
“随你便吧,不过,无论如何你得先雇个女佣,爹,我可不想家里老是你孤独一个人。我有一些走私咖啡和上等烟草放在船上小柜里,明天我给你送来。嘘,有人来了。”
“是卡德罗斯,他可能知道你回来了,准是过来为你平安回家说几句好听话。”
“哼,又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爱德蒙轻声说道,“不过,算了吧,他是邻居,又帮过我们忙,他来就来吧。”
爱德蒙的低语声刚完,楼道门口就露出了卡德罗斯的大胡子黑脑袋。他约莫二十五六岁,手里拿着一块料子。他是裁缝,手里的料子是他准备作衬里用的。
“唷,你回来啦,爱德蒙。”他操着浓重的马赛口音说,笑嘻嘻地咧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