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卡美拉想跳一次一色农家打扮的四对舞,但还缺一个女的。她朝四周看了一眼,没有一个女宾穿得跟她们三人相似,也是一色农家女打扮。圣费里斯伯爵给她指了指农民舞队中正偎在吕日肩膀上的泰蕾莎。‘这可以吗,父亲?’卡美拉问。‘当然可以。’伯爵回答说,‘我们不是在过狂欢节吗?’于是卡美拉欠身对那个正在她身旁和她说话的青年说了几句,一边又用手指了指泰蕾莎。那青年朝小姐那只可爱的手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顺从地鞠了一躬,然后过去邀请泰蕾莎参加伯爵女儿领舞的四对舞。
“泰蕾莎顿时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她迷惑地望望吕日,似乎在说拒绝不去是不可能的,吕日只得将自己挽着的泰蕾莎的手臂慢慢松开,泰蕾莎于是在那位风流舞伴的带领下走了过去,战战兢兢地站进贵族式四对舞中她该跳的那个位置。当然,按艺术家的眼光看,泰蕾莎的打扮刻板而朴实无华,与卡美拉及其他几位小姐的服饰相比,的确是别具一格。但是,泰蕾莎这姑娘轻佻,又好卖弄风情,那绣了花的细薄轻柔的衣服,那配上棕叶饰花的腰带,那发亮的开司米,都使她目眩眼花,而那闪闪发光的蓝宝石和钻石又使她神魂颠倒。
“而那吕日直感到心头浮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受,仿佛有一种隐痛,先是咬啮他的心,然后颤悠着渗进血脉,最后弥漫到全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泰蕾莎和她舞伴的每一个动作,当他们手搭手的时候,他觉得似乎要晕厥了,他的脉搏怦怦直跳,这时耳中当当直响,仿佛有什么钟就在他耳边敲响。当他们说话的时候,虽然泰蕾莎只是低垂着眼羞答答地听,只是那舞伴一个人在说。但从那美貌的青年男子充满激情的目光,吕日看出他是在讲恭维的话,吕日不禁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响起种种地狱的喊声,叫他去行刺杀人。他生怕自己一时气昏了头,一只手紧紧抓住身边靠着的一棵小榆树,另一只手却抽搐一般捏住腰带上那把雕花木把匕首,好几次糊里糊涂把匕首抽出鞘来。吕日吃醋了,他觉得,泰蕾莎天性爱俏又傲慢,有可能把他甩一边。
“然而那农家姑娘,最初羞答答不好意思,而且很有点惊恐不安,但很快就镇静下来,我已经说过,泰蕾莎这姑娘非常漂亮,但只说她长得美还不够。泰蕾莎又是一个雅趣盎然的姑娘,如果说我们的仪态是一种矫揉造作的高雅,而她的仪态则不然。她的仪态更有魅力,这是一种村野朴雅。在她那一组四对舞中,几乎是她独领风骚,虽然她非常羡慕圣费里斯伯爵的女儿,但我可不敢担保卡美拉不妒忌她。跳完舞,那美貌的舞伴一面向她竭力恭维,一面伴她回到她原先的地方,吕日一直在那儿等着她。
“刚才跳这四对舞时,姑娘向吕日瞟了两三眼,每一回她都看到小伙子脸色刷白,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有一次他的匕首甚至已有一半拔出鞘套,看着那寒森森的刀光,姑娘的眼都花了。所以在她重新挽上恋人手臂的时候,她的身子几乎在颤抖。这一次的四对舞跳得非常成功,当然大家要求再跳一次,只有卡美拉一个人不愿意,但是圣费里斯伯爵非常亲切地劝她再跳一次,她终于答应了。于是一个舞伴过去请泰蕾莎,因为没有她就组不成四对舞,但姑娘却不知哪儿去了。原来吕日心里清楚,他没有勇气再来经受一次这样的考验,于是半劝半拉把泰蕾莎拖到花园中别的地方去了。泰蕾莎走得很勉强,但是她看到吕日满脸痛苦的样子,看到他默默不语,但又非常激动,不时哆嗦一下,姑娘懂得小伙子的心里一定在胡思乱想了。姑娘心里也不平静,她虽然没有做错什么,但她理解吕日应该责备她,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受责备。可是,使泰蕾莎大为惊讶的是,吕日总是默不做声,整个晚上他后来再没有吭声说一句话。只是到后来夜晚寒意袭人,客人们纷纷离开花园,伯爵府上家宴开始,府邸的几扇门都关上,吕日这才陪泰蕾莎往回走。泰蕾莎快到家时,吕日说:‘泰蕾莎,在你跟圣费里斯伯爵家小姐面对面跳舞的时候,你心里想什么?’
“‘我在想,’姑娘非常坦诚地回答说,‘要是能给我一套她穿的那种衣服,叫我拿出半条命我也肯。’
“‘你那舞伴说了些什么?’
“‘他说,假如我真心想要,我只要开口说一声就是了。’
“‘他的话是对的,’吕日说,‘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非常想要吗?’
“‘是的。’
“‘好,你会有的。’
第59章 罗马强盗(4)()
“姑娘非常惊奇,抬起头来想问个明白,但是吕日的脸却是这样阴沉可怕,姑娘的话刚到嘴边又凝住了。而吕日说完话,扭头就走开了。姑娘透过夜色目送他渐渐离去,直到看不见。吕日在夜幕中消失后,姑娘才长叹一声走进她的屋子。当天夜里出了一场大祸,肯定是某个仆人粗心,没有把灯火熄灭,圣费里斯伯爵府邸失了火。着火的是可爱的卡美拉房间所在的那一排厢房,她在半夜被火光惊醒,跳下床,裹上睡袍,想从房门逃出去。但是走廊已是一片熊熊大火,这又是她唯一能过的地方,于是她只得退回房间大声喊救命。突然间,她房间的一个离地20尺高的窗子被推开,一个青年农民跳进房间,把她一把抱起,又凭着一种非凡的力气和敏捷,把她送到草坪上,一到那儿她就昏过去了。等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她父亲已在她身边,周围站满了过来服侍的仆人。这一场火烧掉了府邸的一整排厢房,不过既然卡美拉安然无恙,那又算得了什么?大家四处找救她的人,但是那救命恩人就是不肯出来露面,接着又到处打听,但谁也没有见着。至于卡美拉本人,因为当时没有能看清是谁,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另外,伯爵极其有钱,卡美拉虽然遇到危险,但伯爵又觉得仿佛是奇迹似的,女儿脱险了,这场大火算不得什么灾祸,而是上苍新赐的一次恩惠,大灾造成的损失在他只是一件小事。
“第二天,两个年轻人像平常一样,按时在树林边相会。吕日先到,他兴高采烈地向姑娘迎上去,似乎昨天晚上的事已忘得一干二净。泰蕾莎显得心事很重,但是看到吕日心境这样好,她也就装出一副无忧无虑的笑脸,平时要是不闹什么情绪,她原本就是这样的脾气。吕日挽起泰蕾莎手臂,领她来到暗洞口。姑娘看出可能有什么特别的事,于是定定地望着他。
“‘泰蕾莎,’吕日说,‘昨天晚上你说,你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希望弄到一件伯爵家小姐穿的衣服。’
“‘是的,’泰蕾莎惊奇地回答说,‘可是,我那是在胡思乱想。’
“‘可我对你说,好,你会有的。’
“‘没错,’姑娘说,吕日的话使她越发惊奇了,‘不过你说这话肯定只是哄我高兴罢了。’
“‘我从来都是答应你什么,就一定给你什么。’吕日得意地说,‘进洞把衣服穿上吧。’
“吕日一边说,一边推开暗洞口的石块,叫泰蕾莎往洞里看,洞里摆了一面华贵的镜子,镜子两旁各点着一枝蜡烛,在吕日自己做的那张简陋的桌子上,放着珍珠项链和嵌钻石的发针,旁边的椅子上放着衣服什么的。泰蕾莎高兴得大喊了一声,也不问问这套衣服是哪儿来的,也顾不上去谢谢吕日,一下钻进这个已改成更衣室的暗洞。她进洞后,吕日便把石块盖上洞口,因为他看到前面小山顶上有个骑马的赶路人,这小山正好挡住了远处的帕雷斯特里纳。赶路人在山顶站了一会儿,好像不知道该走哪条路,蓝天下可以清楚看出他那种只有远处南方人才有的身材。他一看见吕日,就纵马疾驰,向这边奔来。吕日没有猜错,赶路人是从帕雷斯特里纳来,准备去蒂沃利,走到这儿不认识路了。吕日给他指了路,可是从这儿过去2里的地方,这路又分成三条小路,到那三岔路口,这赶路人或许又会迷路,他就请吕日领他走一段。吕日把披风脱下放地上,掮上他的马枪,领着那赶路人在前面走了起来。他那件笨重的披风一脱掉,走起路来完全是山里人那样,慢步走的马也只能勉强跟上。10分钟的工夫,吕日和那赶路人到了刚才说的那三岔路口。一到那儿,这年轻的牧羊人威风得像皇帝似的,伸手朝三条岔路中赶路人该走的那条小路指了一下,说:‘您走这条路,阁下,现在您不会走错了。’
“‘这是给你的报酬,’赶路人说,一边摸出几个小钱向年轻的牧羊人递过去。
“‘谢谢,’吕日缩回手说,‘我这是帮忙,帮忙是不要钱的。’
“‘好吧,’赶路人说,他好像熟知高傲的山里人跟奴颜婢膝的城里人是不一样的,‘你不肯收工钱,那么送个礼物给你总可以收下吧。’
“‘啊,是的,那又是一回事了。’
“‘那好吧,’赶路人说,‘这两个威尼斯西昆请收下,给你未婚妻,让她买一对耳环吧。’
“‘那您,请收下这把匕首,’青年牧羊人说,‘从阿尔巴诺到契维塔卡斯特拉纳这一带,您找不出第二把有这么好的雕花匕首。’
“‘我收下,’赶路人说,‘不过这样是我欠你情了,这把匕首可不止两个西昆呀。’
“‘对商人来说,或许是这样,可对我来说,最多不过是一个皮阿斯特,因为那花是我自己刻的。’
“‘你叫什么名字?’赶路人问。
“‘吕日·旺帕。’牧羊人回答说,他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说:‘我是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接着他问赶路人:‘您呢?’
“‘我吗,’赶路人说,‘我叫水手森巴。’”
听到这里,弗朗兹·埃皮内惊叫了一声,“水手森巴!”他说道。
“没错,”正讲着故事的帕斯特里尼老板说,“那赶路人对旺帕说,他叫这个名字。”
“唉,对这名字您有什么好说的呢?”阿尔贝打断他们的话说道,“这个名字漂亮极了,老板讲的这位先生的历险记,老实说,我小时候听起来还真是津津有味呢。”
弗朗兹不再多说。读者一定看得出来,“水手森巴”唤醒了弗朗兹的种种回忆,而前天晚上当他听说基督山伯爵这名字的时候,也是浮想联翩。“讲下去吧。”他对帕斯特里尼老板说道。
“旺帕满不在乎地把那两个威尼斯西昆放进衣袋,然后顺着原路慢慢走回去。走到离暗洞两三百步远的地方,他听到好像有人在喊叫,于是停下来仔细听听这喊声是从哪边来的,一听,原来有人正大声喊他名字。喊声就在暗洞那个方向,他像羚羊似的飞快向前奔去,一边跑一边往马枪装子弹。一眨眼他已经到了一座小山的顶上,这座小山正和他刚才发现那个赶路人的小山遥遥相对。一到那儿,喊救命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楚了。他瞪眼朝山下四面搜索,发现一个人像半人半马的尼苏斯掳走黛雅妮古希腊神话人物。一样,正挟着泰蕾莎朝树林走去,从暗洞到树林这段路,他已走了一大半。旺帕估量了一下距离,那人在他前面至少有两百步,不等追上他,他就钻进林子了。于是这青年牧羊人仿佛脚在地上扎了根似的稳稳站住,把马枪的枪托抵住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