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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宏,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漂亮衣服、珍贵首饰,就是我喜欢那些东西,我也不能拿爷爷的遗物去换啊。不是你红妆姐不通情理,是真的不成,要不你在想想别的办法?我可知道,大运动那会儿,这类的名书名画可是被抄出不少呢?”胡红妆喝了口红酒说道。
安卫宏这会儿是真没辙了,一把银质的插子在他手里转来转去,面前的小牛排被插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是在泄愤,还是喜欢吃碎的。安卫宏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一口气把半杯波尔图喝尽,用白餐巾擦下嘴角道:“红妆姐,那些字画早被烧的烧,撕的撕,那里还有好的。几个当年着名的赤卫兵头子家里我都去了,也问了,他们都说那些东西是最先被确定要销毁的,哪里还会留着。我要不是实在没辙了,哪里会来打你嫁妆的主意,这种事儿我花卫宏可做不出来,这不是被逼得实在没招儿了吗?要不这样,一万块,我买了怎么样,这价钱别说赵佶的柳絮贴了,就是王羲之的临诸葛亮远涉贴也尽够了,红妆姐,你不会真不给我面子?”安卫宏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见疾厉,您字也换成了你。
见安卫宏这么说了,胡红妆一时真不好开口拒绝了。她知道安卫宏家里在京城的势力是何等恐怖,要捏死自己的家族,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只要放出点风声,保准有拍马者抢着帮他做了。安卫宏这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了,自己要是再不答应,恐怕就不是一口一个红妆姐的叫了。胡红妆长的虽然威猛,可心思着实通透,他实在不想把自己爷爷留给自己的遗物这么交了出去,可不交转瞬间家族就可能倾覆。胡红妆一时有些呆了,怔怔地盯着手中的酒杯出神,仿佛要从高脚杯里鲜红如血的酒里寻到答案。
安卫宏也不催他,他相信胡红妆会作出明智的选择。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红妆姐,你在这儿啊,好久不见了,你可越来越漂亮了,听报国说你要快转业了,分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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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 从容谈笑对刀兵()
说话的正是薛向,薛向早换了张靠他们很近的桌子,只留了康桐和雷小天在原桌吃喝,自己要了瓶红酒,运足耳力听他们谈话,果然是索要字画的事儿。这会儿见胡红妆不说话了,薛向知道她肯定是为难了,正好该自己出场,所以就出了声。
胡红妆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刚准备出口应下,却听见有人和自己打招呼,抬头一看,见是那个弟弟很崇拜、来过自己家的高大的年青人,叫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弟弟喊他三哥。胡红妆正好掩饰自己的尴尬,笑着对薛向说:“原来是你啊,好久没到家里来坐了。我复原快一年了,一时也没想好去处,这不,我爸非让我进安全局,下个月就去报到了。来,来,三弟,一起坐。”胡红妆耍了个机灵,弟弟叫三哥,自己叫三弟准没错,看他年纪未必有自己弟弟大。正好多一个人,也好缓和一下刚才紧张的气氛。
胡红妆招呼薛向坐下,正合薛向之意,他还生怕胡红妆不认识自己呢,那就不好接近安卫宏了。薛向径直走到桌前,扯开把椅子刚要坐下,却被安卫宏止住。
“这位小兄弟,要吃饭、喝酒另外寻个桌子,想吃什么、喝什么,你尽管点,算我账上,我这儿谈正事儿呢,不方便。”安卫宏没有起身,对着薛向喷了口烟,挥手道。
薛向理也不理,直接坐了下来,打了个响指,侍者送上一副餐具,薛向主动给自己倒上一杯波尔图,喝了一口,又打开烟盒,弹出一根烟,叼住,道:“红妆姐,不介意我抽烟,我看这位小兄弟在抽,我也就随大流了。”薛向直接把安卫宏无视了,把他送出去的“小兄弟”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暗里还讽刺他假绅士,在女士就餐时抽烟,当然,顺便为自己抽烟找个借口。
安卫宏被薛向的无视,气得有些胃疼,什么时候阿猫阿狗都敢在自己面前张狂?他把酒杯砰的顿在桌面上,狭长的眼睛眯紧,眼角处隐隐显露鱼尾,一双不大的眼睛更加小了,阴恻恻地笑道:“小子,别给脸不要脸,麻溜儿给我滚蛋,否则要你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薛向还没开口,胡红妆急道:“三弟,要不你先到别的桌儿去吃饭,回头咱姐弟再叙旧。”胡红妆不了解薛向,她哪里知道薛向的脾气。薛向虽非原来小青年宁折不弯的性子,但也不是可以任由别人呼来喝去的主儿,就是有求于人也不成。
薛向不肯吃一点亏,深深吸了一口烟,对准安卫宏喷去,浓浓的烟雾去得又密又急。安卫宏没来得及躲避,嘴里刚含了口酒,全靠鼻子呼吸,这一下把薛向喷过来的二手烟如数接受了。安卫宏被呛得面红耳赤,嘴巴里还未咽下的酒也全部喷了出来,四散飞溅,多数溅到了裤裆处,一时间狼狈至极。
薛向还没来得及回骂,安卫宏就被自己的一口烟收拾的够呛,心里一阵快意。胡红妆面上关心,赶紧给安卫宏递餐巾,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叫你小子蛮横,来欺负你姑奶奶,活该。
安卫宏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对门口的两个警卫打了个口哨。立时,两个高大的警卫冲了进来,对安卫宏打了个立正,说了句请首长指示。安卫宏颤抖着指尖,指着薛向道:“把这个小子给我拖出去,狠狠修理一顿。”。
胡红妆见事急,赶紧打圆场道:“卫宏,你看这事儿就是个误会,看我面子就饶过他这一回,你说的事儿我应了。”
“不行,别的事儿都好说,就这事儿不成,谁说情都没用,就是你答应把柳絮贴给我,我也要收拾这小子。”安卫宏不理胡红妆的劝解,恨恨地说道。
两个战士见安卫宏下了命令,驱开前来劝阻的服务员,向薛向逼近。薛向依旧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喝酒。他浅浅尝一口,酒水在嘴角舌尖滑动,让酒分子充分接触味蕾,品位这诱人的芳香。远处地康桐和雷小天早知道薛向这边起了动静,突然见两位穿军装的战士向薛向那桌走去,就知道事情恐怕要糟,就起身准备过去,却被薛向一个隐晦的手势止住,复又坐了下来,只是密切注视那边的情况,如果情况一有不对,就冲上前去,即使对方有枪,也得拼了。
“这瓶波尔图应该不是43年菲特利酒庄产的,应该是47年的思加图酒厂出的,而且是量产的。我说的没错?不少字安大少,这应该是你自带的,老莫可没有波尔图。不过,就算是47年的放现在也是稀罕物件儿了,可惜的是安大少没有保存好,不然这酒的品质应该更高。”两名警卫已经一左一右地薛向夹在中间,薛向仍然坐在椅子上没动,反而对花卫宏带过来的红酒做了番点评。
安卫宏冷笑道:“你小子认识我?有备而来啊,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有小资产阶级情调的,先前小瞧你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到我边上聒噪,胆子不小。算了,我也懒得问你是谁,一顿收拾是少不了的,有什么话,挨完揍再爬到我面前说。小马、小黄把他给我拖出去。”
两个战士得令,伸手向薛向肩膀抓去。薛向双肩急沉,避开二人的双手,双手握拳向两人急探而出,狠狠击在两人的腰眼处,趁二人腰酸无力之际,迅速化拳为掌,急插二人怀里,复又将手收回,双肘高抬,击在两人的下巴处,将两名战士击得晕了过去。薛向回收的双手多了两把黑色的五四手枪,而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薛向把左手上的手枪的弹夹取出,退去子弹,右手上的枪贴着桌面,用餐巾盖住枪身,只露枪口,枪口朝上对准了花卫宏。
瞬间,情势急转直下,攻守之势易也。此时,安卫宏还未坐下的身子已经摆如筛糠,双手紧紧抓住桌沿才勉强站住。安卫宏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用枪指着,平日里自己走到哪里不是掌声、鲜花一片,就是遇上三两个不长眼的,自己身边的两个警卫证件一亮,立时诸邪避易,百事顺遂,根本不用自己多言。哪里像今天遇到的这个家伙,先是大咧咧地喝自己的酒,然后又拿烟喷自己,最后被自己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卫围住,还敢出手伤人,夺枪。京城何时出了这种亡命徒,这治安也太乱了,公安局你们到底管不管啊,安卫宏心里哀叹。他一边怨自己倒霉——出门遇上亡命徒,一边恼公安局——绥靖地方不力,更恼恨两个警卫废物,两个持枪大汉还干不过一个空手的毛头小子。
安卫宏来不及作更多的感想,眼前的亡命徒已经把保险打开,他能看见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眉心。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一动,对方激动间抠了扳机,自己这条小命儿可就死的冤了,自己还没享受够这花花世界,和眼前的家伙换命实在不值。安卫宏哆嗦着声音道:“这位兄弟,有事好商量,咱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用不着动这个,小心走火。”。
“是啊,三弟,赶紧把枪收起来,给卫宏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卫宏,你不会找他麻烦?不少字”胡红妆也吓得够呛,吃餐饭快吃出枪杀案了,要是安卫宏死在这里,自己一家子算是完了,早知道早早答应安卫宏不就完了,何必弄出这么多事儿呢。
“不用,不用道歉,是我该给这位兄弟道歉,找什么麻烦啊,是我给这位兄弟添麻烦了。”安卫宏哪里有心思要求薛向做这做那,一心只想快点回家,躲进自己的房间,服几包定惊散,捂在被子里发抖。他本是蜜罐子长大的,耍阴谋诡计那是行家里手,可让他直面刀枪那是半点勇气也无,惜命怕死是这种活得滋润的大院子弟的通病。
薛向把左手向下压压,笑道:“安大少,红妆姐坐下,坐下,我本来就是过来和红妆姐你打个招呼,顺便混顿饭吃,没想到安大少脾气这么暴躁,我这也是无赖之举啊,算是正当防卫。”
安卫宏心道,你丫哪里是混饭吃,刚才老子都说了你晚餐老子包了,丫还赖在这儿。还有,丫还说啊我脾气暴躁,我不过是让人收拾收拾你,哪想到你丫居然干动枪,咱俩谁脾气更暴躁。安卫宏无奈,只得和胡红妆一起坐下,他的两个警卫还在地上睡大觉。服务员想过来帮他们把人扶起来,被安卫宏骂走了,正一肚子气呢,正好撒给他们。
安卫宏这桌位置选得比较僻静,因为要和胡红妆谈正事,所以就定在了西北角的一个靠窗的角落,附近七八桌都没有人,一时倒也没人发现这边出了什么状况。康桐和雷小天见两个警卫被薛向干倒,就知道三哥控制住了局面,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二人接着喝酒。
薛向见安卫宏坐了下来,将覆盖枪身的餐巾扬起,把枪收了回来,在手中转了几个圈,顺手往桌上一推,手枪在离安卫宏二十公的地方停下。薛向笑道:“安大少,别紧张嘛,来,枪你拿着,咱继续吃饭,喝酒。”
安卫宏和胡红妆都被薛向的这个举动弄得有些迷糊,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主动就把装子弹的枪递还回来,难道他就不怕花卫宏脱身后找他麻烦吗?双方连个条件都没谈。
安卫宏眼睛紧紧盯着薛向,缓缓地伸手朝枪摸去,终于靠近了枪身,抓住。他迅速回抽手,枪口掉转头来对准了薛向,也学了薛向的样子,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