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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了一把冷汗,狰狞怒目,指着于滨之厉声喝道:
“说!你为何要攀诬钟彤史?是受了谁的指使?意欲何为?”
几个负责维护芳荼馆治安秩序的侍卫冲上来,如狼似虎地把于滨之扭倒在地。
一人踏在他身上,一人揪住他的发髻,把他拖得扭转过头,还有人趁机下黑手。
于滨之本来年纪就已经很大,被这一折腾,脸上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眼睛翻着白,呼哧呼哧喘粗气。
他看着钟唯唯,眼神哀戚,却始终不肯松口:
“我就是看到她作弊了,哪怕她救了我的命,我也要说实话。”
韩子文大怒:“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我打!”
尽管从一入馆开始,韩子文就表现得一直站在钟唯唯这边。
但她没有忘记,之前她让韩子文抓人时,韩子文那一瞬间的犹豫。
她可不想刚把于滨之从茶碾下救出来,转眼就又让他死在了韩子文的手下。
不然她“为了隐藏自己作弊而杀死人证”的罪名可算是证实了。
钟唯唯站起来,大声制止韩子文:
“不要打他,此案别有隐情,把他移送到京兆府,由京兆府来审!”
韩子文皱眉,小声劝她:“闹大了对您不好,也会让人对陛下说三道四。
还是不要送京兆府了,咱们自己处理就好。”
钟唯唯提高声音:“韩馆长!你没看到死人了吗?藏着捂着就能解决了?
我要求你,立刻派人去京兆府报案,保护现场,保护人证,直到这事儿水落石出为止!”
韩子文还要劝钟唯唯,钟唯唯已经命令小棠:
“拿我的腰牌,出芳荼馆,立刻会有人听你的安排,去知会京兆府,知会陛下。”
韩子文不让小棠走:“请钟彤史三思。”
“韩馆长是要拦着,不许我洗涮自己的冤屈,不许找出真相吗?”
钟唯唯咄咄逼人,低声道:“你不做,自然有人会去做。
你是要投靠韦氏、吕氏?还是要听陛下的话?你自己选。这是最后的机会。”
韩子文怒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钟唯唯勾起唇角:“你真的不懂?没关系,你总会懂的。”
韩子文的神色变了又变,终于下定决心,低声吩咐了心腹几句。
心腹领命而去,他也板着脸坐在那里,目光阴沉地在徐秀元、于滨之等人身上扫来扫去。
茶师们目睹了这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故,全都老实下来,挨挨挤挤地凑在一起,小声讨论。
小棠很有点担忧。
这件事分明就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针对的是钟唯唯和重华。
若让对方得逞,钟唯唯轻则失去代表郦国出战的权利,重则身败名裂,难以收场。
虽说钟唯唯足够小心谨慎,但始终是防不胜防。
死了人,现在还背上了一个“作弊”的罪名,真是让人担忧。
钟唯唯却是不惧的。
她相信重华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让她到这里来,她也相信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
倘若,重华真的输了,那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她陪着他就是了。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茶师,低声说道:
“谁是谁非,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我有没有作弊,需不需要作弊,相信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
茶师们低着头,不愿和她有任何目光上的接触。
他们只是小茶师而已,并不想掺和到这些复杂的事里去,不然丢了命给家人惹了祸怎么办?
也有本来就居心不良的茶师,悄声挑唆同伴。
钟唯唯有点悲哀。
这些人啊,过了最开始群情激愤的时候,冷静下来,明知谁是谁非,但因为自己的利益和安危,也会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就如同若干年前,很多人分明知道父亲的冤屈,却选择昧着良心送他上了断头台。
小棠痛骂于滨之:“你还有没有良心?刚才是谁不顾安危救了你?
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昧着良心说瞎话,也不怕遭报应。”
于滨之白发苍苍的头越埋越低,身子越缩越小,似乎就要缩进尘埃里去。
若是当场逼迫于滨之,估计会落个吓唬逼供的名声。
还不如另辟蹊径,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钟唯唯止住小棠:“各有各为难的地方,算了。”
于滨之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有泪光闪动。
“不是都说钟彤史作弊么?验证一下茶汤就好了。”
一条声音突如其来地响起来。
钟唯唯回头,看到娃娃脸的南小乔,端着她斗茶用的茶汤,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钟唯唯的心“咯噔”一下,糟了!
第226章 公道自在人心(1)()
先有徐秀元找茬,突然死亡。
后有人挑唆闹事,于滨之作伪证,芳荼馆官员想要浑水摸鱼弄死于滨之,搞大事件。
再有韩子文想要哄她压下此事,不按正当途径处理事情。
钟唯唯的心思一直都在这些大事件上,根本没有精力和闲心,去顾及她是否作弊的物证——那碗茶汤。
如果南小乔是韦氏或者吕氏的人,甚至于是别有用心的其他势力的人。
此刻那碗茶汤,一定已经被加了料。
钟唯唯盯着南小乔,有种“就算是茶汤被加了料,她也豁出去了的”战意。
徐秀元之前说得很对,砍掉脑袋无非就是碗大的疤。
事情还未到最后,谁敢说她就输了?
南小乔冲她微微一笑,把茶汤护住:
“各位同仁不看吗?这东西是引发整个冲突的关键物证,必然是要呈给三司看的。
你们再不看,可就没机会咯。”
小棠紧张地抓住了钟唯唯的手。
钟唯唯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乱。
她不怕,天底下不会有那么多的坏人,一定的。
一个一直置身事外的老茶师站起来,颤巍巍地道:
“老朽没有几年好活了,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郦国能战胜东岭,夺回茶叶专卖权。
让郦国的百姓有衣穿,有饭吃。
我不信,这天底下有那么多的无耻之徒。
也不信一个女人吃尽苦头,作弊杀人,就是为了代表郦国出战,然后再输掉比赛。
我更不信,陛下会糊涂到,为了捧一个女人上位,而拿自己的国家前途去赌。
让我来看看这碗茶汤,是否真的和徐秀元、于滨之说的那样,是加了料,作了弊的。”
“墨老,您请。”南小乔笑眯眯地让开,让老茶师来验证。
老茶师先是观看茶汤的颜色和粘稠程度,再伸出一根手指蘸了一点尝味,最终道:
“我不认为这碗茶汤里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钟唯唯认得这位墨老,他是在场的所有茶师中年纪最大的。
不敢说最有威望,但也是德高望重。
她和这些茶师不同,他们从自己的家乡而来,有自己的师承人脉。
虽然会暗斗,但彼此抱团,彼此支持。
不比她,是个突然跳出来的人。
没有师承,没有家乡,唯一的依仗,不过是重华和这手茶技,还有一颗永远打不死的坚强的心。
但是今天,这样险恶的情况下。
素昧平生的南小乔为她保管看守好了茶汤,已经很老的墨老主动站出来为她说话。
这些人都有家人,有牵挂,也会惧怕韦氏和吕氏的报复,也会怕麻烦。
钟唯唯的眼眶突然红了。
她想起与父母诀别前的那一夜。
母亲流着泪捧着她的脸,低声叮嘱她:
“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记住,邪不胜正,这天下好人还是大多数。”
钟唯唯的眼里涌出泪花,她抬起指尖,轻轻拭去眼泪,朝南小乔和墨老轻轻点头。
又有一个中年茶师走上来查看这杯茶汤,然后确认:“我也认为这杯茶汤完全没有问题。”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六个。
越来越多的茶师排着队上前,查看茶汤,然后作出钟唯唯不曾作弊,茶汤没有问题的证明。
钟唯唯郑重地给众人团团行礼,于滨之的头越埋越低。
钟唯唯没有逼问他,而是沉默地坐在那里,注视着韩子文。
韩子文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最先赶到的人是大理寺卿范国华,随即刑部尚书孔文元、京兆尹顾争也赶到现场。
准备封锁现场,查验尸身,带走物证人证,以及于滨之。
钟唯唯从看到范国华开始,心里就踏实了。
按说这样的事,应该先由京兆府来处理,再层层上报。视其情况,交由大理寺和刑部来审定。
但是今天,这些人全都来了。
这说明重华早有准备,一直盯着这里。
这场与韦氏和吕氏的斗争,他们至少已经赢了一半。
南小乔并不知道来的都是皇帝陛下的人。
在京兆府的人要取走物证之前,他强烈表示:
“请大人务必认真保管好这物证啊,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验证过了,它就是一碗真正的,纯净的,正常的茶汤。”
其中的回护之意非常明显。
先帝和陛下的眼光不错,范国华笑看了钟唯唯一眼,朝她微微颔首。
钟唯唯回了他一礼,目光扫过于滨之。
于滨之一脸死气,眼神茫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挺为于滨之可惜的,他虽然老了,并且败在她的手下。
但他经验丰富,是培养新一辈茶道人才的老师人选。
在于滨之即将被带走时,他突然站住,回头看了钟唯唯一眼。
钟唯唯本以为他会良心发现,说出真相。
然而于滨之什么都没说,而是低下头,一直往前走。
直到有人拦住他,小声说了一句话,他才猛地喊了出来:
“我是被迫的!有人逼迫我冤枉钟唯唯,不然就要弄死我全家!
又许诺,我若是听话,他们一定让我代表郦国出战!
许我声名,许我一个大茶园,许我一世富贵!”
这又是谁也没想到的变故。
好!孔文元激动地大声喝问:“是谁指使你的?”
于滨之血红了双眼,大声道:“他说他姓韦!”
全场哗然。
韩子文站了起来:“不要胡说八道!还嫌不够乱么?”
他看向刚才拦住于滨之,并且和于滨之说话的那个人,但那人已经不见了。
“本来就已经够乱了,他们只许我好处,却没说过要杀了我。”
于滨之嘿嘿冷笑,朝钟唯唯行礼:“你救了我,我不能昧着良心去害你。”
京兆尹顾争忙着和稀泥:“快快带回去审!”
一群人呜呜嚷嚷出了芳荼馆,韩子文也被要求跟去做说明。
钟唯唯没有去,而是被要求留下来随时等待传召。
茶师们虽然证明钟唯唯没有作弊,但始终还是怕惹祸上身,见当官的走了就全都散了。
南小乔站在一旁,含笑看着钟唯唯道:“今天好险。”
钟唯唯的情绪有点低落:“是啊,很险,今天多谢你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这些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