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是采摘秋茶的季节,顺流而下,也许能刚好赶上制作黑茶也不一定。
船夫们却激动地喊起来:“听说是陛下来昌连了!我还没见过贵人呢,真是可惜,居然刚好错过了!”
有人甚至开玩笑说:“好想凫水回去,一睹天颜。”
其他人就追着他要推他下水:“你倒是去呀,你那落水鬼的模样能进城吗?还没靠近御驾就被乱棍打死了吧?”
又有人很快把话题转到茶叶上去,提起了钟唯唯,提起了芳荼馆,提起了东岭。
后面的内容混乱而不可细听,钟唯唯看着茫茫的江水和蒸腾而起的薄雾发怔。
重华不早不晚,赶在这个时候来昌连巡防,为的是什么,她心里很明白。
小棠和钟袤交换了一下眼色,劝她去睡:“折腾了一夜,去睡吧,等会药和早饭好了,就叫你。”
钟唯唯听话听走到床边面朝里躺下,听到钟袤低声交待小棠:“守着她,我去弄药和吃的。”
再听到钟袤轻手轻脚地出去,小棠窸窸窣窣的翻找东西。
她睁开眼,看到小棠在收拾她们俩的细软衣物,就又安心地睡过去。
小棠把二人的细软衣物收拾妥当,何蓑衣自外而入,低声问道:“她睡着了?可有不妥之处?”
小棠小声道:“还是没有什么精神,嫌气味难闻,一直坐在窗边透气。”
何蓑衣走到床前,低头看向钟唯唯,见她虽然眼眶下面有青影,但是比刚出宫时好了很多,就在床边坐下来,轻轻拿了她的手号脉。
然而他医术不精,只知道她的脉搏要比那天稍许强健了些,其他也看不出什么来,便问小棠:“阿袤呢?”
小棠道:“去弄饭食和药了。”
因为生怕何蓑衣会安排她去帮忙,但是她一点都不想放何蓑衣和钟唯唯独处,便补充道:“夏栀在帮他的忙。”
何蓑衣把钟唯唯的手放回被中,起身往外:“我去看看。”
从小棠身边经过时,他突然停下来,盯着小棠看。
小棠如芒刺在背,半垂了眼一动不敢动。
何蓑衣却只是低声说道:“她和你一起长大,最是信任倚重你,我说的话她未必真往心里去,你说的她却肯听。好好照顾她,劝劝她,让她安心养病”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带着她遍寻天下名医,总能治好的。”
小棠松了一大口气,几乎是感激涕零:“是,谢谢何爷。”
何蓑衣淡淡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在船尾,伙夫正在煮饭食,钟袤和夏栀围着一个小炉子在给钟唯唯弄吃的和药。
小炉子上支了一个铁架子,一边放药罐,一边放煮粥的小砂锅。
夏栀负责搧风,钟袤负责煮药和粥,药和粥都“劈啪”作响,需要不停地搅拌或是吹一下。
钟袤忙得满头是汗,一不留神,细嫩的手背上溅了粥,瞬间起一个大泡。他也不吭气,弄一点凉水洗洗,继续煮。
几个糙汉子围在一旁看热闹,闲不住地向他们打听来历。
钟袤微抿着嘴不肯回答,问什么都只是笑,三分窘迫七分羞涩。
夏栀则是插科打诨,装聋作哑,一口一声“爷”,叫得脆生生的。
那几个糙汉子见他二人这样,也不好穷追不舍,转而说道:“这不是男子汉应该做的活儿,你们不是有女眷吗?让她们来做就好啦。”
其中一个就笑:“赵老四,因为你站在这里,所以人家姑娘不敢来。”
赵老四一捋袖子:“我怎么啦?我又不作奸犯科,总不能看一眼都不行吧?”
钟袤生怕他们没轻没重,说出难听话扯到钟唯唯身上,连忙起身给他们团团作揖:
“借宝船渡江,给诸位哥哥添麻烦啦,家姐有恙,不宜见风。
她辛苦养大我,别说是伺候她汤药,就是为她豁出命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话说得软中带硬,警告这些糙汉子不要胡说八道,不然他豁出命去也要护着他姐姐。
几个糙汉子对视一眼,赵老四朝钟袤走过来,伸出手要往他的肩膀上拍,笑道:“好个小后生!看着文弱,倒有骨气,哥哥喜欢!”
夏栀连忙要去阻拦,钟袤却将他往后拨开,淡淡地道:“把阿姐的药和粥看好。”
言罢不避不让,挺直腰杆和胸膛,直视着赵老四,在赵老四蒲扇般的手掌即将落到他肩上之时,往旁灵巧一让,伸手托住赵老四的手掌,使个巧劲儿,一托一拉一推,稳稳将赵老四的手掌抓在手中。
第356章 忘了他(4)()
赵老四没想到像钟袤这样瘦弱斯文的半大孩子,居然也有这两下,便很不服气地用力一推。
钟袤早有准备,手上用力,身体虽然微微晃了晃,却始终站稳了。
赵老四见他瘦弱,刚才只用了一半的力气,原意是逗他玩玩。
现在见他居然站稳了,争强斗狠的心思上来,便把所有的力气都使出来,用力压上,非得让钟袤摔个跤出个丑不可。
不然这是自己的地盘,周围站着伙伴,让人看到自己竟然弄不过一个半大孩子,岂不是要被笑死?
钟袤有些扛不住,他学武本来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以力量见长,只以灵巧为主。
但是想到阿姐现在的情景,还真觉得自己非扛住不可。
阿姐说得对,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靠别人,必须得自己能立得起来。
他们姐弟俩欠大师兄良多,不能总是拖累大师兄。
将来大师兄总是要成家的,纵然他愿意把大师嫂当成亲姐姐一样尊敬,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要保护阿姐,让阿姐有所依靠,就从此刻开始吧。
钟袤咬紧牙关,往前踏出一步,死死托着赵老四的手,告诉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
然而,若是比灵巧,赵老四当然比不过他,比蛮力,他怎么也不能是赵老四的对手。
撑了半盏茶之后,他终于要撑不住,摇摇欲坠,脸红脖子粗。
赵老四笑道:“小哥好韧劲,叫一声哥哥,我便撤手了。”
夏栀看得担忧,生怕钟袤不自量力,伤到自己,便劝道:“公子”
钟袤充耳不闻,他想的是,他可以输,却不能没有骨气。
赵老四挑衅在前,他有礼有据,凭什么要他叫赵老四哥哥?输了也不叫的。
他把所有的力气都使出来,想用力把赵老四推开。
赵老四赞道:“好气性!我喜欢!”
口里喊着,手上却跟着加了十足的力气,全身压上,务必要把钟袤压倒在地。
钟袤摇摇欲坠,众糙汉一阵喝彩。
就在此时,一只修长有力、指甲修剪整齐的手从斜刺里伸过来,轻轻巧巧抓住赵老四的手腕。
赵老四大吃一惊,忙着要闪避,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给他闪避的机会,而是抓紧他的手腕,往上一托,一拽,一拉。
他便不受控制地松开了钟袤的手,铁塔似的身躯陡然摔出,重重砸在船板上,震得船板都晃了晃。
何蓑衣云淡风轻地收回手,掸一掸袖子,回头看着满脸通红的钟袤笑道:“看清楚了,这一招甩云袖,应当这样使。
不过,以你的年龄和体型来看,能抵住一个年龄体重都是你双倍的英雄好汉这么久,也算不错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故意挖苦的意思,仿佛就是家中兄长,点评指教年幼的弟弟。
但是趴在地上的赵老四偏偏就听出了几分“以大压小,不是英雄好汉”的意思。
他红着脸,慢慢爬起来,沉默地给钟袤和何蓑衣抱了下拳,灰头土脸地走了。
一群围观的糙汉子见何蓑衣露了这一手,才算把那些轻视打探之心收起,一散而空。
钟袤红着脸小声道:“阿兄,我丢人了。”
何蓑衣拍拍钟袤的肩:“没什么丢人的,阿兄第一次外出游历时,还不如你呢。
有骨气是好事,不过学会认输,敢于认输更是难得。你知道刚才的事,若是换了你阿姐,会怎样?”
钟袤摇头。
何蓑衣眼里露出几分笑意,柔声道:“你阿姐她早就求饶了。不是生死攸关、大是大非的问题,吃点小亏,忍一时之气不会怎么样,相反,为此弄伤了自己才是最得不偿失的。”
钟袤红着脸道:“我是觉着,我若不强硬一点,他们生了轻视之心,不敬阿姐怎么办。”
“你这样想是对的。”何蓑衣反问他:“但若是你和他们为此结了仇,他们趁我们不注意,把你丢下江去呢?你要怎么办?”
钟袤急得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应该怎么办?”
“审时度势,这是最难的。”
何蓑衣用布包着药罐,将药汁注入碗中,趁其他人不注意,弹入两粒药丸。
借着吹凉的功夫,把药摇匀,示意钟袤端上粥:“带你出来,就是要让你多听多看多学。
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处理,这些都是学问,一时半会儿教不会你,只能靠你自己领悟。”
钟袤心悦诚服:“我记住了,阿兄。”
何蓑衣便不再提这件事,进了钟唯唯的舱房,低声唤她起来吃药,亲自盯着她把药吃完,等她缓了缓,才把粥端上来:
“可惜了,你吃着药,要避荤腥,不然真该让你尝尝鱼片粥。才从江里捞上来的江鱼做的生滚鱼片粥可好吃了。”
钟唯唯被他说得口水滴答,强撑着假装并不在乎:“我不爱吃那个。”
何蓑衣不信地笑:“真不爱吃?那正好了,今天我们的早饭就是那个。
原本担心端进来吃,会让你馋得受不了,既然你不爱吃,那最好了。小棠,去端来吧。”
小棠真的要走,钟唯唯赶紧叫住她,有气无力:“不要这样我这样可怜,你们却要这样对我好不厚道。”
何蓑衣拿了勺子要喂她吃粥:“你再忍些时候,你这药须得饭前吃,我知道很伤胃口,那怎么办呢?
为了早些可以敞开肚子吃,就早些把病养好吧。”
钟唯唯不要他喂,接过勺子自己吃:“我好手好脚的,师兄快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何蓑衣笑笑:“船舱里气闷,我陪你说说话吧。等会儿太阳起来,没风了,我陪你出去看看江景。”
钟唯唯应了,抓紧时间把粥吃完,把何蓑衣和小棠他们全部赶出去吃饭。
才吃饱了饭,她也不想躺着,起身走到窗前坐下,隔着舷窗看江景。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江面上雾气散去,波光粼粼,碎金跳跃,有几只小船正在撒网捕鱼,是少有的悠闲自在。
第357章 他来了(1)()
看着如此江景,钟唯唯深吸一口气,觉得心胸都要开阔了很多。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小棠急匆匆进来,兴奋地道:“姑娘,您自己梳梳头,我来收拾东西,咱们要换房间了。”
钟唯唯好奇得很:“换什么房间?这间不就很好的?”
小棠抿着嘴笑:“您不是嫌气闷有鱼腥气吗?何爷找了人,他们答应给咱们换间更大更好的。”
钟唯唯不动:“之所以觉得气闷,那是我自己的病,鱼腥气也是我嗅觉的原因。
嗅觉太灵敏,走到哪里都会觉得有鱼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