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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很怕误事,陛下不高兴,灭了我没关系,就怕耽搁大事儿。不如您带着我去吧,有您罩着我,我也踏实。”
一个老男人,做出这副可怜巴巴求罩的表情,看上去着实是让人很不适应。
小棠和胭脂对视一眼,调皮地做出一个“呕”的动作,被廖县令看见了,他也不气,乐呵呵地道:“打扰二位姐姐了,下官知道自己长得老且丑”
钟唯唯听不下去,板着脸臭骂了小棠和胭脂一顿。
廖县令乐呵呵地在一旁替小棠和胭脂说好话,半点不见生气。
等他走了,钟唯唯正色告诫小棠和胭脂:“不要欺负他老丑,他不是草包,能在这种地方平安稳妥地过这么多年,始终无功无过,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大本领。
此次起草这个方案,更是证明了他的见识和本领,这个人将来会很了不起。”
小棠和胭脂都收敛神色应了。
饭后,小棠拉着钟唯唯去散步,小声问她:“廖县令一直都在力劝您入京,我怎么觉得是陛下的意思呢?您要不要去?”
钟唯唯看着白檀木亭子旁那株高大的流苏树,一时有些晃神。
重华在年初时给她来信,问她可不可以在这株流苏树上为他挂上一盏灯笼,再在夜里念着他的名字入睡,邀请他来入梦。
她一直没有回信,也没有挂过灯笼。
从那之后,重华再没有在给她的信上提过此类的话。
二人依旧有信件往来,但除了互相问候之外,说的都是公事。
第540章 归来(2)()
“我记得,送陈少明入京之时,曾经郑重告诉他,我虽然病愈,却还需要继续调养,每天都需要服用大量的药,并且必须服用新鲜的龙须草,因此不能离开这里。”
钟唯唯把目光从流苏树上收回来,看向小棠:“这个事情,陈少明应该和陛下提过,杨适应该也禀告过陛下,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适合跟着廖县令一起入京么?”
关于钟唯唯已可以不用*日*日服用新鲜龙须草的事情,只有她、何蓑衣、小棠三人知道,何蓑衣自然是不会告诉重华真相的,小棠不得她允许更是不敢乱说。
所以,钟唯唯觉得,即便廖县令劝她入京,是重华的意思,那也是重华在试探,而不是真的就知道了真相。
“可是,难道您就要一个人,这一辈子,终老于此么?”小棠难过得眼泪汪汪。
钟唯唯拍拍她的肩:“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远离,在彼此的心里,永远都记得对方最好的模样,这样,至死也是念着对方的好,永不相忘。
若是离得太近,无事时尚好,新鲜时也很好,待到老时,艰难之时,难免心生厌恶和怨恨,所记得的就只是对方所有的不堪和不好了。”
如何蓑衣所言,又又的身世总有一天会暴露出来,到时必将掀起轩然大波,重华的压力会非常非常大。
她不想看到他心力交瘁,困顿挣扎。
更不想看到他与胡紫芝等人虚与委蛇,带着她一起去临幸吕纯那种事,年轻时荒唐那么一两次就够了,再多,就实在是过分了。
真的临幸那些人吧,她自问做不到贤良大度,一定会忍不住疯狂变色,丑陋不堪,她不想要这样。
小棠从宫里出来,目睹太多,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叹息一声,不再劝了。
只是表示怀疑:“斗茶大会时您怎么办?难道不出场啦?您放心么?输了怎么办?”
钟唯唯调皮地挤挤眼:“我只是说,不和廖县令一起去,并不是说我就不去了。”
这一趟京城,她是必须去的,何况她还听到一个有关梅询的传言。
小棠结结巴巴:“那,那,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了。”
钟唯唯道:“是啊,眼看着就是春茶采收的季节,我不能总是留在这里啊,还是得进山。我要去找野茶树!”
小棠眨眨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跑去乐呵呵的准备,按照钟唯唯的指令,发出了几封信,准备了一批人手。
钱姑姑和赵宏图听说钟唯唯要进山,觉得很担忧,但是拗不过钟唯唯,也只好按着吩咐给她准备。
廖县令走后的第二天,钟唯唯也简装出发去了九君山。
她先去自己从前住过的地方走了一圈,又去看望了相熟的村民,在李药师的院子里坐了小半个时辰,继续往山里去。
在山里晃悠了一圈之后,从另外一条路出山,在道旁一座草亭子里坐着等人。
当满头大汗的董瑜带着人出现在路上,她笑着迎了上去:“董舵主,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董瑜送了她一个白眼:“钟大馆主召唤,我敢不来么?除非是我大雁帮以后都别想做九君城的生意了。”
钟唯唯看看天色,道:“有您一路护送,我是踏实了。”
之字号侍卫队虽然厉害能干,但要行远路,避开那些麻烦,还是得找大雁帮这样的人。
董瑜带来的人都是大雁帮里的好手,十分精干,当即按照分工,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动了起来。
五天之后,改装成为清秀书生的钟唯唯已经站在了大雁河的商船上。
商船一路北上,顺水又顺风,走得极快极顺利,廖县令一行反而落在了她的后面。
董瑜虽是一帮之主,却是跳脱的性子,最喜在船头支起小炭炉子,烤各种才从江中打捞起来的新鲜鱼虾吃。
他的手艺极好,哪怕就是几只小虾,经过他那双手调弄,就也成了极香辣的美味。
在夜里,他经常晒着温柔的月光,吹着凉爽的江风,围着小炭炉,就着酒,又吃又喝,惬意又自在。
时不时还要勾引一下钟唯唯:“你真的不尝尝?我这个酒啊,是几十年的陈酿,人家有女儿红,我这个是男儿红。
打我出世的那天起,我爹就在院子里埋了几十坛子。我开始跑江湖,每年旦日挖一坛,轻易不拿出来喝的,你尝尝?”
钟唯唯坚定地摇头,虽然馋虫早就勾得她心猿意马,但比起她的身体,她的味觉,嗅觉来说,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董瑜叹一口气:“真是坚定啊,难怪人家说有志者事竟成,我就是贪图这口吃的,又重义气,所以成不了大气。”
钟唯唯挑眉:“江湖人士,难道不是以义气行天下,想吃吃,想喝喝,这样就算成功了么?”
董瑜“哈哈”大笑,给她一杯白开水,和她碰杯:“说得好!敬你,先干为敬!”
“干。”钟唯唯盘膝在他对面坐下来,想起自己前年狼狈奔逃时的绝望,再看看今天的情景,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宁。
“陛下是一个胸有沟壑之人。”
董瑜三杯酒下肚,眼神开始迷离:“前年我送你离京,真的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随时等着送死的。
本以为整个大雁帮都难逃一劫,谁知陛下并没有大动干戈,反而召见了我的祖父,说了许多勉励的话。”
然后,他就被八十多岁的董老帮主以不敬君主为名,狠揍了一顿,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再然后,他带着大雁帮的人,帮着水师,苦战半年多,剿灭了大雁河上的十多股大小水匪,成为水匪们深恶痛绝的朝廷狗,彻底上了重华这艘贼船。
再然后,重华打一巴掌给几个甜枣,把许多重要物资交给大雁帮运送,就连简五也时不时地让他帮着运送东西。
生意好,大雁帮众日子过得肥润,都是欢天喜地,一点二心都没有,就连他这个帮主也跟着水涨船高,一呼百应。
董瑜说完重华的这些事,笑着摇头:“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陛下了。”
第541章 我叫你逞能!()
她也是觉得她们家的陛下最了不起了。
钟唯唯含着笑,端起水杯:“我敬你。”
董瑜和钟唯唯重重地碰了一下杯子,仰头饮下杯中之酒,说起了何蓑衣:“何兄前些日子曾给我来过信。”
钟唯唯沉默片刻,道:“他好么?”
董瑜叹息一声:“怎么会好呢?单身老男人,也没个家,更没人知疼着热不过”
他神采飞扬,“他在东岭开了个珍宝楼,专门给人搜集拍卖各种稀罕物件儿,做得风生水起的,比我还有钱,好多东岭贵女都想嫁他呢。”
这倒是个好消息,她从来都知道,大师兄是极能干的人。
钟唯唯向董瑜举杯:“这一杯,为我阿兄,祝他早日遇到心上人。你若是遇到合适的,也给他介绍一下。”
董瑜哈哈一笑,和她碰杯,极豪爽地又喝了一杯酒:“会的,会的,我遇着合适的就介绍给他。”
钟唯唯道:“若是知道他遇着难事儿了,也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话音未落,董瑜已然“咕咚”倒地,险些把小炭炉子都给蹬翻了。
钟唯唯吓了一跳,紧张地四处张望,莫非是有人暗算?还是这酒有问题?
董宣走过来,拦腰将董瑜抱起甩上肩头,豪爽地道:“您别担心,我家小叔有个混名儿,叫做董三杯。
就是说,他每次喝酒都不能超过三杯,再多就醉倒了。今儿您总敬他,他高兴,多喝了两杯,肯定要醉。”
钟唯唯一看董瑜的酒杯,不由笑了,也就是一钱大小。
这样的酒量,还敢装出一副酒量极好的模样来哄人,这位董舵主,实在是个妙人。
一路上的琐事且不细说,四月底,钟唯唯终于到了京城,并在董瑜的安排下,住进了大雁帮在京城的分舵。
京城里学子多,单独行动,打扮成青衣书生的模样不起眼,但若是住在大雁帮的分舵里,这种装扮绝对引人瞩目。
钟唯唯和小棠便换了华贵的装束,装成外地来京的富家公子,出行坐车,去茶馆饭店只走后门,坐雅间。
有人找事自有之一等人上前去挡,再了不起的就让大雁帮出面解决。
混了半个月左右,京里的情形基本有了数。
韦氏如今已然没有了从前的嚣张气焰,只在暗里小动作不断;
吕氏隐隐然有了带头大哥的模样,曾有人看到,吕太师为了一点小事厉声训斥韦太师。
祁王自伴驾会盟归京、小儿子被韦太后抱进宫中教养之后,便深居简出,是韬光养晦的样子;
惠妃胡紫芝是当今最得宠的妃子,后宫第一人,就连贵妃吕纯也要退一席之地,陈留侯成了勋贵中的第一人,炙手可热。
看上去,一切都在重华的掌握之中。
钟唯唯放心下来,按照原来的计划,将要做的事情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五月初的京城,已经很热。
傍晚时分,太阳照在红色的宫墙之上,晃得人眼睛酸。
方健下了值,和几个侍卫说笑着一起回家,有人提议:“有家新开的酒楼,做的糟鱼很不错,一起去吃吧。”
方健豪爽地道:“我请客。”
众人笑着拍他的肩膀:“总是你请客,怎么好意思。”
方健憨厚地道:“哥们几个,说这些做什么,我没有家小,不都靠哥哥嫂子们照拂么?”
他按照钟唯唯的要求留在宫里,平时做得最多的就是到处收买人心,打听各种消息。
郑刚中大概是知道的,然而睁只眼闭只眼,还提拔他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小队长,方便他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