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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缘故,陈俊卿反而比大多数人还要显得平静,他脱下官帽,跪倒在重华面前,沉声道:“臣不才,愧对陛下,愧对郦国,请辞去大司茶一职。”
重华颔首:“陈卿深明大义。这样”
他顿了顿,说道:“谁能为我郦国战胜东岭,他便是下一任大司茶!”
重华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钟欣然,再扫过钟唯唯,看向墨黑的天际,缓缓道:“陈俊卿,为大司茶多年,兢兢业业,尽心尽力,虽然晚来糊涂,但瑕不掩瑜,准辞去大司茶一职。”
矜矜业业、尽心尽力、瑕不掩瑜。
这十二个字,算是对陈俊卿的最终定论,无论什么时候拿出来,都不丢人了。
陈俊卿热泪盈眶,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只觉得不管重华让他去做什么,哪怕是死,他都是愿意的。
重华起身离开,众人依次退出,钟唯唯安慰地拍拍陈少明的肩,低声道:“这几天就别惹你父亲生气了。”
陈少明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口气:“技不如人,怪不得谁。”
简五道:“你明天不比赛了?我请你喝酒。”
陈少明摇头:“我得陪着我爹。”
钟唯唯看向陈俊卿,不知怎地,她竟然觉得,陈俊卿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果然陈俊卿走过来,淡淡笑道:“小钟,无官一身轻,我终于可以安稳睡一觉,愿你越走越远。”
简五眨眨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们都不是很难过?难道你们已经知道下一任大司茶是谁了吗?”
陈俊卿捋着胡子道:“不可说,不可说。”
陈少明也是笑,东岭人称霸那么多年,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钟欣然想要借这次机会上位,成为郦国大司茶,哪有那么容易!
陈俊卿叫钟唯唯过去:“后天的挑战赛,东岭人肯定会向你挑战,你到时候要注意这几个方面”
反正他已经没了上场的希望,不如把所有的经验教训都传授给钟唯唯好了。
钟唯唯和陈俊卿边走边说,走到外面,后知后觉地想起要跟着重华一起回去,却看不见御驾了。
本以为重华又扔下她独自走了,简五却拉了她一把,示意她看向侧前方。
重华站在一棵槐树下,钟欣然跪在一旁,低低切切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钟欣然在不停地擦眼泪。
“还不快去?”简五一推钟唯唯。
钟唯唯也就走过去了,却不上前和重华打招呼,而是站在钟欣然身后,听她怎么说。
“我并不是想和陈司茶抢位子,也不是故意想让他难堪,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想要为陛下尽忠,让阿爹在天之灵得到安慰”
钟欣然说得情真意切的,见重华神色淡淡,虽未安慰她,却也没有厌烦的意思,便大着胆子去拉他的袖子:“陛下”
“咳咳”钟唯唯咳嗽起来。
钟欣然悚然一惊,却不收回手,反而抓得更紧了,既然重华不表示反对,那她就更不怵钟唯唯了,最好闹起来呢。
钟唯唯走过去,看也不看钟欣然,只看着重华:“我饿了。”
重华一笑,握住钟唯唯的手,道:“那就走吧,等你许久了。”看都不看钟欣然一眼,抬脚就走。
没有被骂被打,只是彻底的忽视,当她这个人不存在,这比当众被打了一记耳光还要让人更加羞恼难受,钟欣然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不甘心地喊道:“陛下!”
重华这才突然想起她来似的,淡淡地道:“明天好好努力。”
完全公事公办的口气,一点不该有的情绪都没有,却是天底下最大的冷淡。
看着携手而去的两个人,钟欣然恨得眼睛滴血,她一定要战胜东岭人,一定要拿下大司茶这个位置。
钟唯唯不就是侥幸做过起居郎吗?那她就要做这天下第一的大司茶,堂堂正正地站在世人面前!
重华牵着钟唯唯的手,两个人都没提起钟欣然,只在临睡之前,重华才说了一句:“大司茶的位子,我是给你准备好了,你别浪费我的心意。”
钟唯唯点头:“我知道了。”
重华端了一碗安神汤过来:“这几天挂着钟袤,睡不好,喝了这个才有精力。”
钟唯唯一饮而尽,沉沉睡去。
次日,是个大晴天,而且气温很高。
却丝毫不影响郦国百姓看热闹的心情,钟唯唯等人到达斗茶台时,早已堵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今天的日子很重要,韦太后、吕纯、胡紫芝等人都来了,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肃杀的表情,唯有钟欣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每走一步都飘逸出尘,引起阵阵欢呼。
钟唯唯没有和重华坐在一起,而是照旧和寒云等人坐在一处,等待东岭方面派出的茶师亮相。
可是直到钟欣然落座许久,也不见东岭方面的茶师出现。
重华有些不耐烦,让人去催,李尚站起来,微笑着道:“本王早就来了啊,就是刚才和人说话,忘了时辰,倒让陛下久等了。”
李尚昨天并没有出战,所有人都很惊讶,钟唯唯和陈俊卿也是很意外,毕竟从未听说李尚茶道高明。
第577章 打脸(2)()
钟唯唯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钟欣然,她看到,钟欣然先是吃惊,随即很快收敛了情绪,淡淡颔首行礼,若是盯紧了看,还能看到钟欣然微微上翘的唇角。
这说明,钟欣然早就知道今天的对手是谁。
结合昨天御史弹劾陈俊卿的事,钟唯唯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钟欣然这是认定,今天她必然会胜利,并且一定能得到大司茶那个位子。
寒云皱了眉头:“东岭人派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郡王爷,是想成全钟欣然吗?”
南小乔等人则是长吁短叹:“可惜了,难道真的要让那个女人做大司茶?”
黄新蝉道:“不是凭本事吗?她的确是赢了啊,没有作假。”
墨老拍了黄新蝉一巴掌:“那是刚好遇到钟老大遇到了事儿。不然,就凭她?哼!”
黄新蝉不敢再帮钟欣然说话,小声道:“我当然是支持钟老大的啊。”
陈俊卿却想起昨天钟欣然看他的那一眼,虽心有余悸,却又没有任何证据,更不敢说出来,不然只怕所有人都要说他输不起。
这时候,钟欣然和李尚已经开始比了。
第一场,真茶真香,钟欣然最大的弱点,她却轻轻松松赢了李尚,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第二局,比汤花。
三打两胜,只要这场赢了,今天就算锁定胜局了。
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钟欣然迫不及待,却又害怕会生出变故,忍不住低声问李尚:“我们之间的约定还算数么?”
昨天的比赛是平局,今天只要李尚让她赢,那她就算完成了任务,是郦国第一人。
至于明天的挑战赛,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东岭人为羞辱逼迫钟唯唯而准备的,输赢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李尚微微一笑:“当然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钟欣然放下心来,姿态优雅地对着李尚比了个手势:“郡王爷,请。”
李尚微微一笑,起身向重华行礼:“听说,陛下曾许下诺言,谁能为郦国争光,谁便是下一任大司茶?”
重华颔首:“确有此事。”
李尚笑笑,坐下和钟欣然比试。
简五紧张得掌心里全是冷汗:“我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有问题?东岭人是故意让李尚对阵钟欣然,好让她赢的,是不是啊?”
钟唯唯神色肃然,这场斗茶大会,从一开始,意想不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李尚狡诈狠辣,她想不出他到底会怎么做。
汤花育成,众人静等结果。
李尚茶碗中的汤花开始破灭,钟欣然觉得自己一定是赢了,她理一理衣裙,起身,笑眯眯地给李尚行礼:“承让。”
李尚笑笑,很有风度地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钟欣然离开案几,含着笑,风华绝代地朝重华走去。
高台之上,重华的神色晦暗不明。
韦太后则撑着下颌笑:“真是想不到啊,居然会是她战胜了东岭人,钟氏女果然是极不错的,先帝眼光不错,这门亲事很好。”
韦太后的声音不小,很多人都听见了。
钟欣然心情极好,跪拜在地,含情脉脉地看着重华,朗声道:“陛下,臣女不想做什么大司茶,臣女只有一个愿望,不知能否恳请陛下答应?”
重华淡淡地道:“说。”
钟欣然羞怯地道:“家父早年曾与先帝交换信物,定了儿女姻缘,臣女仰慕陛下已有十多年了,什么大司茶,什么无上的荣光,臣女都不想,臣女只想了却家父的遗愿,长伺陛下身旁”
大司茶她也要,入宫她也要!
韦太师跳出来:“恭喜陛下!二位钟氏女若能效仿娥皇女英,一同伺奉陛下,也是我郦国之幸!”
许多人跟着出声:“恭喜陛下!”
不管韦党、帝党,竟然都在赞同这件事,只因为,他们觉得后宫之中多一个女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钟唯唯身体不好,独占帝宠绝对不是好事儿,而钟欣然,出身正,名声好,就算不能做皇后,进宫做个妃子也是很好的。
简五替钟唯唯难受得紧,低声道:“难道你就任由她作妖,什么都不做吗?”
钟唯唯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着李尚。
李尚表现得太云淡风轻了,同时还很不怀好意。他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朝她看过来,冲她俏皮地挤了挤眼睛。
欢呼声四起,钟欣然已经羞得不行,将头深深地埋到了袖中。
韦太后催促重华:“陛下,先帝早年许下的承诺,你总不能反悔吧?做帝王的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可不是开玩笑的。”
重华情不自禁地瞟向钟唯唯,想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神情,结果却看到她盯着李尚看,李尚正对着她眉目传情,不由怒气蓬勃。
冷声道:“母后说得没错,朕只看信物,那青玉凤佩,却是在钟唯唯手里。”
钟欣然如遭雷击,哽咽着道:“可是陛下,臣女”
她的话尚未说出来,就听负责观察二人汤花的官员大声道:“第二局胜负已出!东岭,李尚,胜出!”
全场静默了一个呼吸之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嘈杂。
有人不肯相信,说东岭人一定作了弊;有人则哈哈大笑,说今天的热闹真好看;还有人哭起来,难道郦国就不能战胜东岭人吗?
受打击最大的人是钟欣然。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已经看见李尚的汤花开始散灭了!”
她大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狂冲回去,完全忘了维持自己的仙女形象。
两盏茶汤还在原来的地方并列放着,左边的兔毫盏是她的,右边的油滴盏是李尚的。
她的汤花已经散去大半,而李尚的汤花才开始露出水痕。
不管她承不承认,胜负已分,她脸红似血,目呲欲裂,凶狠地瞪向李尚。
李尚穿着那身紫色的东岭据王袍服,贵气安然,稳坐于座位之上,笑容淡雅,他甚至递一块帕子给她,体贴地道:“擦擦汗,妆容花了,不好看。”
钟欣然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