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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唯唯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谏鼓、警示钟,都是专为谏天子,警告天子不要做昏君、做错事而特意设置的,早前太祖的意思,是希望借此监督鞭笞历代帝王,不要犯下大错,好让郦国的江山能长长久久。
但是郦国建朝到现在,从未有哪任君王得过如此隆重的待遇。重华是第一个。
就算是知道这件事的后面,有韦氏、吕氏,还有当年涉及这件事的那些人的推手,钟唯唯还是难过得想落泪,死死咬着牙忍住了,上前道:“陛下。”
重华回头看着她,眼里并没有她所以为的疲惫、厌倦,反而是滔天的怒火和更加的坚定。
钟唯唯轻声道:“请陛下把我下到诏狱里吧。”
重华怒火升腾:“不!”
钟唯唯低声道:“已被逼到这一步,陛下不暂时作出让步是不行的。陛下先给我寻个地方,堵住这些人的嘴,等到真相大白之后,您再堂堂正正地来接我。我会一直等你。”
弯腰,不是认输,只是为了将来把头仰得更高。
重华盯着她看了片刻,突地莞尔一笑,他走上前去,将手抚上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你是你,秋泽是秋泽,若秋泽真是叛国逆贼,你做不了皇后,朕,永不立后!”
这话掷地有声,钟唯唯红着眼睛,将手覆上重华的手,弯起唇角,郑重点头:“嗯!”
重华把所有的嘈杂和纷乱抛之脑后,他牵着她的手,大步入内,吩咐众人:“拿干净的衣裙来!”
钟唯唯的衣裙被刚才那个宦官的血染了半幅,已经不能看了。重华亲自给她擦脸洗手,换衣服,这才发现她的肩头上有伤——刚才他飞掷出的那把长刀,在穿透宦官的脖子之后,割伤了她的肩。
他很仔细地给她清洗,轻轻吻上去,再给她包扎好,套上洁净的衣服。
夏花姑姑拿了梳子过来,给钟唯唯梳了一个端庄简洁的发髻。因为觉得她的脸色不大好看,就问:“要不要上一点脂粉?”
重华摇头:“不,就这样挺好。”
他牵着钟唯唯出去,韦太后还在外面挣扎,不甘心就此被送到万安宫中关押起来。
钟唯唯道:“我有话要和太后娘娘说。”
重华松手,她走过去,站在韦太后面前低声道:“你不就是想要那个东西么?告诉你,就算我死了,那个东西该出现的时候还是会出现,现在不拿出来,是因为时机不对。
你是想要杀死我好激怒陛下,对你做点什么事儿,好让他被人群起而攻之吧?做梦!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得逞。
我以暂居诏狱,换你长陷囹圄,值了!还有,受了昆仑殿妖人蛊惑的太后娘娘,说出来的话要大打折扣,更不适合教养儿孙。”
现在群情激愤,硬拼只会两败俱伤,她后退一步,给重华换回余地,换得韦太后幽禁,再趁机送走那个由韦太后亲自教养的祁王幼子,与此同时,原来的案子还能继续重查,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只是可惜了郑刚中。
钟唯唯含泪走到郑刚中身旁郑重行礼,默默地道,老郑,你的仇,我来报!
第606章 飞起一脚()
清心殿门次第而开,跪在门前痛哭流涕的大臣们纷纷抬起头来。
他们看到,年轻的帝王昂首挺胸、不急不缓地走出来,手里牵着穿着月白色家常衣裙、梳着简单发髻的钟唯唯。
二人脸上并不见痛苦和慌张,也不见惊恐和局促,仿佛只是牵着手,一起出去散散步那么简单。
川离被人扶着半躺半靠在一旁,看到钟唯唯和重华出来,就挣扎着朝重华爬过来,颤抖着声音道:“陛下,陛下,您答应过先帝,要做明君的!莫要忘了,神宗对您的期望!”
神宗是重华的祖父,护国大长公主的长兄。正是在他的一手操持之下,才会有真宗的郁郁而终,重华的隐姓埋名被送走,以及今天这个局面。
重华阴冷了脸:“你还有脸和朕提起皇祖父?你忘记自己是怎么答应皇祖父,怎么答应先帝的么?看看今天领头闹这事儿的人是谁?”
不远处,韦太师带着一群大臣,跪在那里哭得如丧考妣,吕太师则躲在人群之中,装模作样地抹一下眼泪,再偷偷看看重华的脸色。
川离有些窘然,抬眼看到钟唯唯,眼里的愧疚和窘迫消失无踪,坚决地道:“陛下明鉴,老臣对事不对人。秋氏女刻意隐瞒身份,居心叵测,且病弱之身,无有子嗣,难以堪当大任,非社稷之福!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有几重欺君之罪,陛下今日若不秉公处置,一味偏袒,将来还有谁会把国法,把规矩,把帝王之威看在眼里!”
他本以为重华会大吵大闹,拿钟唯唯的功劳来说道,然而重华只是握紧了钟唯唯的手,淡声道:“你说得不错,国法规矩都是要守的,帝王之威严不容侵犯。”
重华把钟唯唯推到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冷声道:“阿唯才十岁的时候,朕就已经认识了她。
那时朕只是一个京城富商的儿子,在苍山钟太傅的门下学习,性情孤僻,不讨人喜,是她一直陪着朕,做了朕的益友,她可不知道朕是谁。
说她居心叵测,潜伏于朕身边,那还真说不上,若不是她阴错阳差,被钟氏母女以胞弟的安危胁迫,不得不入宫,恐怕到现在她也只是闲云野鹤,哪里会落到这个地步?
入宫之后,她兢兢业业,做起居郎,为彤史,做芳茗馆馆主,做大司茶,教养皇长子,因为朕的缘故,几次三番身中剧毒,死里逃生。
胞弟生死不明,被胁迫被误会被羞辱,想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报复,而是郦国的国计民生。
哪怕就是到了此刻,你们这些只会空谈,只会哭号的所谓大臣这样逼迫她,太后受了昆仑殿妖孽的蛊惑要杀她,她也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劝朕善待太后,宽怀大度对待尔等,主动要求去诏狱”
重华有些激动,目光森冷地扫向众人:“你们可知道,她的胞弟到此刻,还昏迷不信,不知生死?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是妖女,朕倒要问了,她做什么了?对不起你们谁了?东岭把郦国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大臣们不敢接触重华的目光,低下头去不言不语。
韦太师大声道:“陛下,就算如此,她是叛臣逆贼之后,逃跑的死刑犯,几次三番欺君,这没得错!且,她如此心机深沉,谁知她是不是为了骗得陛下信任,以便谋逆?说不定东岭人就是和她勾结,才会有这么多幺蛾子的。”
重华目光如电,猛地扫向韦太师,冷笑:“你说什么?和东岭人勾结?”
韦太师被他外泄的杀气吓得一缩,但是想到今天是逼死钟唯唯的最佳时机,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便强硬地道:“微臣请陛下彻查秋氏姐弟勾连东岭人一案!毕竟,秋泽当年就是叛国逆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这是真的急了眼,就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朕是瞎眼货?是百年难遇的昏君,手底下只配有奸臣逆贼,不配有忠臣?”
重华怒极反笑,松开钟唯唯的手,信步走到韦太师面前,抬起脚,猛地踹在韦太师胸前,将韦太师踹得飞出老远,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韦七爷惊恐地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奔过去,把韦太师扶起来,向重华求饶:“陛下饶命,家父只是忧国忧民,心中着急,才会口不择言,求陛下宽宏大量饶了他吧。”
说得重华好像不容人似的。
钟唯唯轻咳一声,淡淡地道:“自我入京,迄今已有八年了,我是什么人,诸位心里比我还有数。
今天之所以跪在这里,不过是为了陛下好,为了郦国的昌盛久安,我都理会的,若是换了我,我也会这样做。
在其位谋其事,陛下有诸位,是社稷之福。而我,一直以来都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从未有过欺心欺人,我自愿去诏狱,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在守规矩,为当年的逃走和对陛下的隐瞒身份。”
她平静地在众大臣脸上扫视了一遍,一字一顿:“我会等,等到沉冤昭雪,等到堂堂正正站立于天地之间的那一刻!”
她昂首阔步,率先往前走去。
重华敛了怒容,牵着她的手一直把她送到宫门外。
韦太师痛得冷汗涔涔,韦七爷才是轻轻挪动了他一下,他就痛得大叫。
一个略通医术的大臣过去轻轻检查他的胸,低声道:“肋骨断了三根,恐怕得在床上躺好几个月了。”
韦七爷目光闪动,觉得这是个特别好的机会,可以宣扬出去,就说皇帝冲冠一怒为红颜,被钟唯唯这个妖女勾得一脚踢断了自家老爹三根肋骨,又是一段忠臣的佳话。
因见川离被人扶过来,便又上前去喊冤:“老大人,您看这怎么才好?”
川离眼里露出一抹精光:“活该。”
韦七爷吃了一惊:“这”
韦太师拉住他的袖子,看着川离冷冷一笑,招手叫他过去,轻声说了一句话。
第607章 集体打板子()
韦七爷听了韦太师的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又隐含兴奋。
他立刻起身,状似恭敬地给川离行了个礼,轻声道:“老大人,原来如此啊。”
川离皱起眉头:“什么?”
韦七爷讳莫如深:“当然是当年的旧事了。小子尚且还记得,钟唯唯战胜东岭那天,老大人高兴得喝了一整壶酒。
家里人劝,说您年事已高,不好这样。您却说,这一壶酒,有半壶是敬给钟唯唯的,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郦国再次战胜东岭,哪怕让您即时死了,您也是愿意的。
当时有人问,若是钟氏女为后,您支不支持?您说,您只服钟唯唯!”
韦七爷笑眯眯地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德高望重,向来都以陛下马首是瞻的川老大人,突然改了主意,冒着晚节不保的危险,要来凑这个热闹?”
川离冷声道:“老夫刚才已经说过了,对事不对人,钟唯唯带领郦国茶师战胜东岭人,是不争的事实。但她是秋泽的女儿,叛国逆贼之后,有欺君之罪,也是事实!她若不是秋茗,老夫照样还捧她做皇后,是秋茗,就是不行!”
“呵呵”韦七爷亲密地扶着川离,压低了声音:“难道不是因为,当年您参与了这个案子的审判和决断,做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怕事情败露,怕案子重审,追究到您头上,导致整个川府荣华富贵不再?”
川离猛地抬起手来,照着韦七爷的俊脸劈头盖脸地搧过去,冷声骂道:“贱婢养的贱种,全无家教!以为披上层人皮,就算得是个人了?不过是老畜生养的小畜生而已。”
韦七爷没有料到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居然还有这种行动力,饶是躲避得快,也还是被刮了脸一下。
并不痛,却火辣辣地疼,尤其那句“贱婢养的贱种,全无家教”更是深深地刺痛了他。
把他所有那些深藏的自卑和痛苦全都血淋淋地扒开皮,晾晒给所有的人看。
韦七爷红了眼睛,伸手就去掐川离的脖子:“我杀了你这个老杀才!”
然而川离又岂是吃素的,经营了这么多年,门生故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