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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们“唰”的一下回了头,一起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钟唯唯,冲着她露出友好欢喜的笑容。
阿彩不甘示弱,高声叫道:“唯姨,唯姨,我在这里。”
钟唯唯尴尬地僵笑着,朝孩子们点头示意,又冲着站在讲台上呆看着她的苏琼挥挥手:“打扰了,苏翰林。”
话音未落,就见苏琼迅速扔了书,跳起来,以风一样的速度开了门,跑到她面前,激动地道:“大,大,大司茶”
钟唯唯瞪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笑得波澜不惊:“苏翰林,我奉了陛下之命,来领皇长子去办点事儿,向你请个假。”
苏琼摸了摸头,突然发现自己距离她太近,就又迅速往后退了两步,恭敬地给她行了个礼:“见过大司茶。”
钟唯唯还了他的礼,看到孩子们就和猴子似的在窗边挂了一串又一串,抱歉地道:“对不住,我不该进来的,打扰你上课了。”
“没事,没事,下官也很高兴,很欢迎您来。您以后没事儿可以多来,可以,可以”他想了想,提议道:“可以给孩子们上书法课!您的字写得可好了!他们一定会很喜欢的。”
“看陛下的意思吧。”钟唯唯见时辰不早,就叫又又给苏琼道别:“和苏先生道别。”
又又欢天喜地:“先生再见。”
阿彩怯怯地站在门口叫他们:“大司茶,睿王殿下,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钟唯唯看到阿彩眼睛里的渴求之意,想了想,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微笑着道:“今天的事不太适合女孩子参加,你的姑姑也没有去。下一次,我过来接你,可以么?”
她说得很委婉体贴,阿彩虽然失望,却没觉得丢脸和不高兴,欢欢喜喜地道:“好,那您不要忘了啊。”
“一定不会忘记。”钟唯唯郑重地答应了。
“等会儿。”阿彩跑回去,拎了一个布包出来,眼巴巴地交给她:“这是姑姑给我准备的小点心,让我和睿王殿下在课间吃的,你们要出门,一定会饿的吧,给你们捎上。”
这小姑娘,真心想要讨好谁的时候,实在是太周到。
钟唯唯笑着谢了她,没要她的:“我们有准备,你给我们就没得吃了,真是一个好孩子,好姐姐,把又又照顾得很好。”
阿彩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着和她告别:“不耽搁您啦。”
钟唯唯回身要走,看到苏琼拘谨地垂着两只手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明显是有话要说,便道:“苏翰林有什么事吗?”
苏琼红着脸,结结巴巴的,不敢看她:“能不能请您和陛下说一声,让我还去做起居郎?”
钟唯唯奇怪极了:“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差事办得好,所以陛下才提拔你,委以重任吗?为什么要回去做起居郎?多辛苦啊。”
她做过起居郎,虽然能天天伴君,记录国家大事,但真的是很辛苦。
苏琼这样探花郎出身的,做翰林理所应当,将来还应该再提拔的。
苏琼的脸更红了:“下官还是更喜欢做起居郎。”
钟唯唯沉吟片刻,道:“好吧,我会和陛下提,但陛下并不会因为我而改变决定,你要清楚这件事。”
苏琼忙不迭地给她行礼道谢:“多谢您了。”
钟唯唯带着又又上了宫车,又又抱着她一阵蹭:“唯姨唯姨,你最近好忙啊,我都不能天天见到你。”
钟唯唯笑着道:“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今天一整天我们都可以在一起。”
又又高兴得在坐垫上打滚:“我们去哪儿?”
钟唯唯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是要公审祁王和韦太师”她突然闭上了嘴,不忍心地看了又又一眼。
重华特意让她把又又带去,不单只是为了增长又又的见识吧?
应该是还想让又又知道,谋逆的人,哪怕就是亲王,哪怕就是皇帝的胞弟,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又又一无所知,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唯姨,这里面真的有个小弟弟吗?”
钟唯唯唬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又又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地道:“端仁姑姑告诉我的啊,她说你有了小弟弟,让我保护你和小弟弟,一定不能让你不高兴。”
钟唯唯这才意识到,又又今天见到她后,没有像往常那样小石头似地往她身上飞扑,而是很乖巧地站在她身边,她上车的时候,他还扶了她一下。
就算是坐下来,他往她身上蹭,也只是蹭她的胳膊,没有碰她的肚腹。
钟唯唯叹息了一声,摸摸又又软软的头发:“又又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孩子。”
上天保佑,希望将来他不会掉入泥淖。她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他过得幸福平安快乐。
公审的地方就设在芳荼馆附近的斗茶台,重华和护国大长公主等人早已经到了。
见钟唯唯和又又来了,重华亲自下了台阶,牵着她的手,威严地把她带上了观茶台,低声问道:“阿姐不来么?”
钟唯唯小声转达了端仁的话,重华道:“阿姐考虑得是。”
“大司茶。”李尚在不远的地方,笑嘻嘻地冲钟唯唯行礼打招呼,一脸欠揍。
第735章 公审()
钟唯唯每次见到李尚,总是忍不住想生气。
想起此人刚出现时那副安静淡然的模样,再看看他此刻二皮脸的样子,她真是觉得人生如戏。
眼睛瞪着李尚,还不及反应,手就被重华重重地捏了一下,有一点疼,她回眸,看到他神色严肃地直视前方,步伐稳健有度,并没有半点异常。
可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为什么嘛,就是在吃醋咯。
钟唯唯又觉得有点好笑,她蜷起手指,在重华的掌心里轻轻挠了两下,重华从眼角乜了她一眼,照旧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来是否气消了些。
她在重华的右边坐下来,下手坐了又又,放眼一瞧,宗室、勋贵、吕太师、诸大臣、东岭人,全都到齐了。
重华并不是审案子的人,只是旁观而已。
审案的是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他们有条不紊地让人传证人、展示物证、审讯,每一件都很清楚明白,难为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能做得这样清楚明白。
韦太师有气无力,并不辩解;祁王却是一直都在凄惨地嚎哭,说自己是冤枉的,被迫的。
钟唯唯端庄地坐着,时不时悄悄看一眼重华,她觉得他一定会很难过。
再怎么不和睦,下面的两个人是始终是他的亲娘舅和胞弟,被骨肉至亲算计背叛,恐怕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了。
重华却是一直面无表情,淡淡地直视前方,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不高兴,也看不出来半点愤怒,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威严有度,冷静得置身事外一样。
这就是帝王了,人前必须威严冷静,就连真实情绪也不能露出来,这样才能显现“君心难测”,让臣子忌惮畏惧。
钟唯唯看到这样的重华,心里莫名又多了几分心疼,他大概也就只在她面前才那样不加掩饰了吧。
今日的公审,其实也就是让大家看看谋逆的人会有什么下场,结局是早就定了的,证据确凿,韦太师和祁王抵赖不掉。
饶是如此,整个过程还是持续了近两个时辰,钟唯唯有点累了,又又也有点坐不住,但他很乖巧,看得出事情不对劲,重华的心情似乎也很不好的样子,就一直忍耐地端坐着。
钟唯唯有些心疼他,但是想到今后,就又硬着心肠让他一直留在现场。
终于,到了结案宣判的时候,大理寺卿范国华等人商量之后,按照律法将量刑的结果写好,走到御座之前跪下,高高举起呈给重华。
李安仁接过去呈给重华,重华打开,沉默地看着折子,久久不语。
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韦氏满门抄斩,祁王和他妻妾儿女赐死。
钟唯唯想去捂住又又的耳朵,双手始终没能举起来,只能无力地垂放在膝盖上。
又又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静地盯着重华,突然,他侧过身,低声和钟唯唯说道:“唯姨,你觉得阿爹会不会赦免祁王?”
钟唯唯摇头:“不会,他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不牵连更多的人已经很好。”
又又若有所思。
重华微微点了头,李安仁递上一管象牙笔,笔尖的朱砂血一样的红,重华拿起笔,用力在折子上打了个叉,再将笔和折子一并掷到地上去。
这便是要现场处决的意思了。
范国华捡起折子,冷漠平静地高声宣判。
折子上的内容就和重华的动作一样简单干净,韦太师和祁王废为庶人,都是车裂之刑,未曾牵连九族乃至三族,但韦氏的十岁以上男丁尽数抄斩,十岁以下男丁和女眷尽数发卖为官奴;祁王妃、祁王姬妾、十岁以上男丁赐死,余下废为庶人,发配西北苦寒边远之地。
在场的人都十分沉默,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的,又似乎是在意料之外的。
按照正常情况,出现这种兄弟阋墙的事,胜利的一方总要抹着眼泪回忆一下甜蜜的过往,痛诉自己被至亲骨肉背叛的的痛苦和委屈,再表示一下自己不得不如此的各种挣扎。
但是重华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简单利落地划了一个叉,就决定了很多人的生死,给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韦太师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因为知道求饶并没有什么用,因此并无一句多话,就连为儿女求饶也不曾。
在被拖下去的时候,在他跪的地方,留下了一滩气味难闻的水渍。
和韦太师相比,东方平业的态度很奇怪。
未曾宣判之前,他一直都在凄惨的嚎哭,表示委屈和冤枉,宣判之后,他反而平静下来。
他安静地跪坐在原地,直视着重华,大声说道:“我有话要问你!”
有人去拖他,他使劲挣扎,愤怒地道:“东方重华!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你是在心虚吗?你害怕什么?我问你,阿娘在哪里?”
想也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重华并不打算理他,范国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平业疯狂地挣扎着,眼睛里露出怨毒而绝望的光芒,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看上去可怜又可悲。
钟唯唯看到,重华放在扶手上的手骨节发白,嘴唇也抿得紧紧的,眼睛直视前方,神色却漠然无波。
一只汗津津的小手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又又脸色煞白,像是不敢相信重华真的会下令杀死自己的亲弟弟。
钟唯唯握住又又的手,表示安抚,但她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她都应该一直站在重华这一边,毫无猜疑,毫不迟疑,这样他才不会孤单。
斗茶台前围观的百姓被驱赶开,五辆马车分五个不同的方向停好,韦太师和祁王被拖到了当场,不知是谁兴奋地发了一声喊,无数的烂菜叶子、石头、臭鸡蛋雨点似地往这两个人身上砸去。
重华突然回头,看着钟唯唯低声说道:“你带着又又先回去吧。”
就算没有身孕,他也不想要她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何况有了身孕,就更该注意。
第736章 射杀()
重华虽然脾气有点不好,但从来不是暴虐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