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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寻衅生事的人便少了,从建庵到现在,已经几十年光景,菩提庵香火逾盛,名声渐响,是以钟唯唯等人很容易就找到了菩提庵。
此次出行,轻车简从,但身为皇后,身边跟随的人断然少不了,再看气质装扮,非富即贵。
钟唯唯尚未下车,知客的尼姑早已迎了上来,三言两语请入庵内,钟唯唯先净手上香,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入座奉茶之时便提出想拜见庵主。
了尘师太佛法精深,慕名而来的富贵人家女眷很多,知客并不觉得奇怪,彬彬有礼地请钟唯唯与何蓑衣稍候,她去请庵主。
钟唯唯轻声抚慰何蓑衣:“阿兄不要紧张,一切随缘。”
她与何蓑衣是扮的兄妹,她扮作有惑要解的女香客,何蓑衣则是陪伴她而来的兄长,虽约定见机行事,何蓑衣却是自进门开始就一直不自在。
她认识他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紧张不安。
僧鞋踩在青石板地上的沙沙声传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门口立着一位缁衣女尼,清瘦挺拔,面容沉静,白净的脸上有无数细小的伤痕,令她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却,仍不失美丽。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位了尘师太便是美在了骨子里。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历经沧桑,却仍然美丽出尘,令人见之难忘。
钟唯唯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大师兄的亲生母亲就该是这样子的。
了尘师太看到钟唯唯,平和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再看到她身后的何蓑衣,瞳孔微缩,飞快地垂下眼,宣了一声佛号。
“久闻师太大名,今日总算有缘一见。”钟唯唯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梁兄等人便将四处看守起来,不许人打扰。
了尘师太客气地请钟唯唯坐下,她自己不在主位落座,而是在她对面下方入座。
这样一个姿势,是表明她知道钟唯唯的身份高她许多,表示尊敬的意思。
钟唯唯沉默了,所以了尘师太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叹口气:“弟子有三惑,想请师太帮忙解惑。一是有一对母子,母亲生了儿子,却只想从儿子身上得到好处,一旦得不到,便刀兵相向,请问,她爱这个儿子么?”
这说的就是韦太后和重华了。
了尘师太眉眼不动:“她爱她自己。”
钟唯唯又问:“再有父子三人,父亲把家业传了长子,却要求长子将来把家业传给幼子,请问,父亲是更偏爱幼子么?若是,为何当初他不直接把家业传给幼子?”
了尘师太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那是因为他更爱这份家业,儿子于他而言,不过是守住家业的人,因时因地因人,谁最适合就是谁。”
钟唯唯笑起来,若是将来有人问起,说既然神宗是要传位于永帝的,何不从一开始就传给永帝,非得先传位于真宗?这便是最好的答案,因时因地因人,守的是郦国的基业,只有最适合,没有偏爱。
“那么,”钟唯唯有些忐忑,偷瞟一眼了尘师太,“有一对母子,母亲因为痛恨其生父,生而丢弃,只身离开,她可曾思念过那个无辜的孩子么?抑或,只是痛恨耻辱?”
了尘师太转动念珠的动作有一瞬停顿,嘴唇褪去血色,眼睛空洞茫然地看着地板,许久不发一言。
山风从外吹过,吹得菩提树沙沙作响,满室檀香,肃穆静寂。
何蓑衣紧抿着唇,微蹙着眉,既期盼又害怕地盯着了尘师太的嘴,只怕它会吐出一个“恨”字。
许久,了尘师太手里的念珠又开始转动,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钟唯唯,淡淡说道:“这位母亲,只是希望忘记前尘往事而已。”
她从始至终不肯再看何蓑衣一眼,也不肯明明白白地说出,她是否思念过那个孩子,或者痛恨他的存在。
钟唯唯轻声道:“能忘记么?”
了尘师太道:“一心想要忘记,总能忘记的。”
“可是”钟唯唯看着何蓑衣黯然的样子,十分为他难过。
“咱们打扰师太很久了,该回去了。”何蓑衣突然出声,他不敢看了尘师太,而是走到她面前,低头行礼:“打扰了,请见谅。”
了尘师太还礼,何蓑衣一揖到地,再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钟唯唯难过极了,可是她并不能怪责了尘师太,任是谁,经历了这样的遭遇,都算是凄惨无比。
没有亲身经历过,谁也不知道里头的艰险辛酸与痛苦难堪。
“打扰了。”钟唯唯再行一礼,快步追赶何蓑衣而去。
了尘师太抬起眼来,静静地转动念珠,静静地目送何蓑衣,眼里有泪,嘴唇哆嗦。
他和那个人真像啊,刚才她看到他,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一年,青衣风流的男子,站在菩提树下嫣然一笑,天地为之失色。
这个孩子姓何,恐怕是那个人知道她恨,所以未曾给这孩子冠以他的姓氏?
“师父,您怎么啦?”一个白衣少女蹦蹦跳跳而来,先替了尘师太擦去眼角的泪,再好奇地回头张望:“那是谁啊?”
第920章 少女和大叔()
了尘师太轻声道:“不知道。”
少女娇俏地皱起鼻子:“咦,我听师姐说是皇后娘娘微服私访,师父为何骗我说不知?”
这天下,不识皇后娘娘大名的人太少,见过皇后娘娘本人的也不少。
斗茶大会之时,帝后出游之时,无数的人摩肩擦踵,翘首以待,为的就是一睹皇后娘娘的真容。
了尘也曾带着亲传弟子去看过,因此钟唯唯出现在这里,大家第一时间便将她认了出来。
面对少女的疑惑,了尘却只是沉默以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少女不高兴:“我要去看看,我要跟着皇后娘娘去做女官。”
话音刚落,人便不见了影踪,了尘伸手去拉,拉了个空,无奈之下,只好摇头叹息。
一个年轻女尼走过来:“师父,要不要我追出去,省得师妹失礼,得罪贵人?”
了尘闭目转动念珠,沉声道:“不必,她尘缘未了,由得她去,碰到南山就自己回头啦,不然谁也拉不住。”
何蓑衣走得很快,钟唯唯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菩提寺依山而建,山路崎岖,追到门口她已经气喘吁吁,出了一层薄汗。
何蓑衣突然停下来,她险些撞到他身上,幸亏小棠拉了她一把才及时刹住:“怎么啦?”
何蓑衣没有回答,而是仰头看着门外那棵歪脖子枣树。
歪脖子枣树上坐着一个白衣白裙,梳着元宝髻的少女,两条腿在树枝上荡啊荡,每荡一下,就有青涩未成熟的枣子掉落到地上。
庵中清苦,这棵枣树所结的枣子既是点心又可待客,居然被这小魔头就这样糟蹋了。
知客女尼气得脸都青了,小跑着上去低声警告:“白洛洛,你又调皮捣蛋,看我禀明庵主,收拾你!”
白洛洛猛地从树上跳下来,无辜地喊冤:“我是在帮枣树疏果来着!才不是调皮捣蛋。舍不得疏果,枣子就会长得又小又酸,得不偿失啊。”
知客女尼去捂她的嘴:“贵客在此,岂容你大呼小叫。”
“我自己来。”白洛洛灵巧地躲开,将两只手交替着捂住自己的嘴,两眼放光地看着钟唯唯,宛若狼看到了肉,笑容大得两只手都遮不住。
天空晴朗,少女活泼可爱,或多或少地冲淡了钟唯唯心里的感伤,她和气地冲着白洛洛一笑:“无碍。”
白洛洛立刻放下捂着嘴的手,利落地给她行个礼:“贵客,好不容易盼到您来,您怎么就要走了啊。”
“不得无礼!”知客女尼又着急了,这丫头胡言乱语哟。
钟唯唯诧异地挑眉:“你认识我?”
白洛洛小脸通红,鸡啄米似地使劲点头:“当然当然,远远地看见过几次,就记住了”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您是来微服私访的吗?是不是我师父她老人家其实是个很了不起的高手,郦国现在需要她,要请她出山?”
这个疯丫头,佛祖快收了她!知客女尼已然要昏死过去了。
钟唯唯啼笑皆非,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活宝,她觑着何蓑衣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猜他大概是想在这里多留些时候,以便等待了尘师太回心转意,便道:“虽然不中,却也不远。”
“真的呀!我早知道师父不是寻常人!”白洛洛兴高采烈,围着钟唯唯打转,随从要将她撵开,被钟唯唯阻止了。
白洛洛看钟唯唯更加顺眼,笑嘻嘻地说:“我也很能干的哦,也愿意为国家出一份力,要不,您收了我吧?”
这话题转换太快,钟唯唯没反应过来:“嗯?”
白洛洛突然忸怩起来,揪着自己的衣角拧啊拧,声音很小:“我会医术,会观天象,会占卜吉凶,识字会画,还会打架,身手很好,能养兔子和山羊”
见钟唯唯无动于衷,就将脚尖在地上画圈,破釜沉舟一样地说:“还会洗衣做饭带孩子!我就想问”
所有人都以为她想要一个不错的职位,比如说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或者是司茶署和芳荼馆里的女吏。
“我就想问”白洛洛鼓足勇气,大声说:“您需要一个保姆吗?”
“噗”小棠没忍住,笑出了声,就连何蓑衣也忍不住看了这奇葩一眼。
知客女尼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躲起来,真丢人啊,哪怕就是说要做女官,或者是要做女将军,那也好啊,做什么保姆,这志向真远大。
白洛洛无视所有人的笑声,忐忑不安地揪着衣角,盯着钟唯唯,等她出声。
钟唯唯沉吟着,要不要把这个丫头带回去呢?就算没有什么本事,也是联系了尘师太和大师兄的一条纽带。
白洛洛见钟唯唯迟迟不出声,长长的狐狸眼里泛起了泪花,鼻头微红,似是随时都要哭出声来。
钟唯唯见她这样,越发不肯轻易开口了,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
白洛洛转到何蓑衣面前,仰起头哀求他:“这位大叔,能不能拜托您帮我求个情?我真的很想跟着皇后娘娘,哪怕就是给小皇子做保姆也行,我会唱歌跳舞讲故事逗他笑。”
大叔?何蓑衣瞳孔一缩。
他虽然年岁不小,却未蓄须,又爱打扮,人也生得面嫩,从来只见有人称他公子,就算重华,也只是暗搓搓地叫他老菜帮子,可那是重华,不是别人!
敢当面叫他大叔的,只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
何蓑衣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笑得春风荡漾:“想做保姆?”
白洛洛觉着他笑得灿烂好看,猛点头:“是呀,是呀。”
何蓑衣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递过去:“喏,送给你。”
钟唯唯暗道要糟,白洛洛却已经高兴地接过去了:“这是什么?”
镜子里露出一个狐狸眼,翘鼻头,小红唇,下颌尖尖的少女,白洛洛左顾右盼,高兴地说:“大叔,您怎么知道我想要这样一把镜子?好漂亮!”
何蓑衣阴森森地说:“是啊,送给你好好照照,皇子的保姆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做的。”
第921章 公子好!()
钟唯唯扶额,虽说大师兄心情不好,可是人家小姑娘也没怎么得罪他吧?说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