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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会儿,那边动了刑,崔、周二人都是硬骨头,无论怎么刑罚都不认账。
不同的是,周嬷嬷只会痛哭喊冤,让胡家人来救她,崔嬷嬷却是高声喊道:“就是皇后娘娘干的!她忌惮胡家功高,担心惠妃娘娘会令她后位不稳,才会设下这个计策。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发难,正是她的聪明奸诈之处!”
有好些人目光闪烁,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胡谦也是目光沉沉,并不表态。
又又有些着急,然而看到无论钟唯唯与何蓑衣都不为所动,就也耐着性子安静等待。
天亮时分,陈留侯府那边传来了消息。
这位崔嬷嬷,乃是前些日子才从远处来的,走的是胡家总管事的路子,据说来自雪溪。
但这位总管事,在带崔嬷嬷回来之前,却是去了九君城,为的是给胡家子弟送过冬的衣物等等,途中并未经过雪溪。
因此这崔嬷嬷的来历便很有些蹊跷。
钟唯唯毫不犹豫地命人逮捕这个总管事和随行的人,逮捕的时候遇到一点麻烦。
陈留侯夫人痛失爱女,把所有的错都算到了她身上,把逮捕总管事问询的行为视为栽赃和推卸责任。
她带着人拿着刀剑站在门口,不许刑部的人入内,扬言谁敢硬闯,她就自尽。
刑部的人没有办法,只好又禀告上来。
当着胡谦说的,胡谦却假装没听见,明显就是“我看你们能怎样”的态度。
钟唯唯不慌不忙,半个国家她都能治理,她还治不了他们了!
胡紫芝身边的宫人全都审讯了一遍,结果很快出来——当天一直都是崔、周二人伺候照料胡紫芝,萝卜虽不是这二人亲手切的,但屋子里就是她二人和胡紫芝。
宫人为了脱罪,攀咬的本事很强,你咬我,我咬你,咬来咬去,咬出了崔、周二人无数的不是。
且这二人入宫之后多得胡紫芝亲近信重,恨她们的人不在少数,然而说了很多,多数都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
唯有一个没什么利害关系的粗使宫人提供了一条线索,说是某天,有看到崔嬷嬷和周嬷嬷单独站在角落里说话,行迹很可疑。
崔嬷嬷一直拽着周嬷嬷的肩头,紧紧盯着周嬷嬷的眼睛看,光看见嘴唇动,听不见在说什么话。
之后她去扫地,还嗅到了香味儿,非常特别的香味,她还以为是荷包掉了,在地上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
听上去就是昆仑殿的作派。
胡谦立刻跳起来,厉声质问何蓑衣:“是不是你干的?”
何蓑衣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胡谦嘿嘿冷笑,看一眼钟唯唯,冷声道:“真是看不出来,何殿主居然如此痴情,哪怕人家眼里没有你,你也牵肠挂肚怕她过得不好,要替她把道路铲平”
不等何蓑衣答话,他已然合身跃起,双手如同铁钳似地紧紧掐住何蓑衣的脖子。
何蓑衣并未完全恢复功力,论起勇猛力大,自是不能和胡谦这种武将相比,一时竟然未能挣脱。
“松手!”钟唯唯厉声高叫,和梁兄一起往前冲。
“啪”的一声响,胡谦的头上流下鲜血来,却是白洛洛把整个茶碗砸到了他头上。
也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茶碗整个切入胡谦的头顶,将他的头皮砍了圆圆一个圈。
头皮和面皮分家,蜷缩松垮下去,鲜血瞬间模糊了胡谦的眼睛。
与此同时,梁兄抓住胡谦的衣领,补一脚,踢出去老远。
第949章 原形毕露()
胡谦发挥了武将顽强拼搏不要命的精神,落地之后不久就爬起来,狠狠一抹脸上的血,大声嚷着往殿内冲,要和何蓑衣拼命,要钟唯唯给个说法。
梁兄冲上去就是一顿胖揍,专照着脸上头上揍。
他看不惯胡谦很久了。
之前一直忍着,那是因为要顾全大局,要听钟唯唯的话。
到了现在真是不能容忍。
不服尊重的人,和他讲道理谈尊重,简直就是侮辱尊重这个词!
只有用拳头!用拳头狠狠地教训,打乖了再坐下来谈。如此,才有作用。
大殿里响起拳头狠狠落在皮肉之上的闷响声,听得大家都替胡谦疼。
刘岑等人担心会出人命,从而把事情闹得更大,互相交换着眼色,你推我,我推你,想要上前说情。
钟唯唯从始至终一直没搭理,木着脸听着,让太医给何蓑衣诊治,叫白洛洛到身边,也不多说,拉着她的手拍拍,表示欣慰与赞赏。
白洛洛从进宫到现在,一直都觉得别扭不自在,一直都藏在何蓑衣身后的阴影里,不敢也不想出声。
直到现在,看到钟唯唯亲切赞许的眼神,心里才算踏实了几分。
不管别人怎么说,皇后娘娘并不是那种人,她没有必要把有些想法加诸到皇后娘娘身上。
一个女人要做到这些事,挺不容易的,若是身边的人再不给她出头撑腰,那日子更是没法儿过了。
白洛洛这样一想,心情就愉快了几分。
又听钟唯唯轻声道:“多亏有你们,你们就是我的娘家人。”
娘家人啊老男人是这样想的吗?白洛洛偷偷看向何蓑衣,只见他斜靠在椅子背上,懒洋洋地瞅着她。
眼神温和慵懒、坦然镇静,还带了几分了然与犀利,仿佛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她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
白洛洛心口一跳,莫名紧张,就连呼吸都不会了,连忙收回目光垂下眼,下意识地用左脚去踩右脚,低声说:“洛洛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钟唯唯轻笑一声:“我并未对你有恩,对你有恩的人是了尘师太。只要我对你好,你也对我好,那就够了,不要听别人瞎说,要相信自己内心的判断。”
白洛洛使劲点头:“嗯!”
梁兄终于把胡谦打得差不多了,停下来,把人扔一旁,甩甩打疼了的手,上前给钟唯唯行了个礼,默默退到一旁。
钟唯唯这才轻描淡写地道:“给胡将军疗伤,继续审案。”
大家都以为她会就此事表明一下态度,或是点出胡谦的罪,或是装模作样地教训梁兄几句,谁知她竟然什么都没提。
明显就是,我就是让人打你了,就打你了,你要怎么样?
而且这事儿在我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事,再有还要继续打!
诸大臣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微笑起来,就是要这样的皇后娘娘,这样才好!不听话的先揍一顿再说!
案子持续审理,钟唯唯道:“谁说会用迷香,会施展摄魂术,就一定是昆仑殿的手段?之前,东岭谦阳帝姬曾与靖中勾结,试图往端仁长公主身上泼污水,分裂圣女宫。为了洗清污名,不让圣女宫分裂,端仁长公主曾接受圣女宫人的挑战,本宫有幸,从头到尾一直观战,因此也知道了一些外界所不知晓的秘辛。”
她示意小棠讲一讲经过,同时让人去把因为把韦太后放走、而被罚静守玉明殿的夏花姑姑,以及护送端仁回京的阿彩叫过来。
昆仑殿与圣女宫,从来都是神秘的所在,众人听着他们的名头响亮,却不知道其中的真实情景。
听了小棠的描述,众人才知道原来圣女宫中,也有精通调制迷魂香、擅长摄魂术的嬷嬷。
刘岑适时道:“众所周知,圣女宫已然分裂,东岭圣女宫早已不是除暴安良的地方,而是帮着东岭逆臣李尚为非作歹的爪牙!他们派出几个奸细,害人并挑拨离间,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崔嬷嬷神色微变,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后娘娘果然好手段,难怪能一路披荆斩棘,从罪臣之女荣登皇后的宝座,且偌大一个后宫,独占帝宠。”
何蓑衣不怀好意地道:“果然高手在民间,你这嬷嬷说话好文采。”
胡谦流血太多,本来气息奄奄,听到这话,眼里骤然亮了几分。
钟唯唯微笑着道:“胡将军,府上真是人才辈出,随便来个嬷嬷,就如此能言善道,文采斐然。看来是府上教养得好,府上即将要出状元了罢?”
胡谦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众人无声轻笑。
崔嬷嬷神色大变,后悔不迭,一个人的言语要和身份相当,以她的身份,如此说话,算是格格不入。
片刻后,阿彩与夏花姑姑都来了。
阿彩看到这崔嬷嬷就道:“我认得她!她是东岭人!”
崔嬷嬷冷笑一声:“你们是一伙儿的,想冤枉诬陷我。”
夏花姑姑虽是老人,却出来得早,多数时候都是外派,且这种嬷嬷地位尊崇,并不是她能随便见到并认识的。
但夏花姑姑还是尽职尽责地嗅了崔嬷嬷的随身物品,最终从她的荷包中找出几种香料,当众调制之后,让扫地的粗使宫人过来嗅闻。
粗使宫人大声道:“就是这个味道!”
何蓑衣则道:“这不是昆仑殿正宗的甜梦香味道,比甜梦香更胜一筹。”
崔嬷嬷眼看无可抵赖,突然往阿彩扑去:“郡主,郡主,难道不是皇后娘娘去信,向端仁圣女表达胡氏功高震主的忧虑,端仁圣女便派了属下来此协助皇后娘娘的吗?”
“一派胡言!端仁圣女早几个月前便陷落于敌营,本宫就算想与她通信也没那么容易。”
钟唯唯淡淡地道:“胡将军,如今究竟是怎么回事,想来你这个带兵打仗的人也该听懂了。府上的总管事是关键人物,该怎么做,你心里明白,你恃功自傲,冒犯本宫,该什么罪,你也明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第950章 你这么老,这么笨()
阿彩跑上去猛踢崔嬷嬷,抓着什么就把什么往崔嬷嬷身上招呼,咬牙切齿地骂:“打死你这个坏东西,打死你这个东岭人!你们残忍地害死我姑姑,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我杀了你”
阿彩一边踢打,一边哭,泪流满面,看上去十分凄惨。
众人唏嘘不已,胡谦羞愧地垂了眼睛,挣扎起身,“啪嗒”跪倒在钟唯唯面前,嘶哑着嗓音道:“请皇后娘娘许臣出宫,亲自去把那狗奴抓来!”
钟唯唯盯着他的眼睛,不怒自威:“许。”
刘岑担心胡谦再闹出别的幺蛾子来,自告奋勇:“请许微臣陪同胡将军前往。”
钟唯唯照旧许了。
胡谦走后,阿彩被人拉开,她哭得十分伤心,钟唯唯却是更关注又又。
阿彩可以肆无忌惮地哭,又又却是只能眼泪往肚里流,就连伤心都不敢让别人看出来,这才是最凄惨的事。
她把又又拉到身边,从始至终一直握着他的手,虽未开口,暖意却一直源源不断地通过交握的手传递过去。
又又恹恹地靠着她,就连眨眼都不敢,就生怕一眨眼睛,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
钟唯唯让他回去,他很坚决地摇头:“我要在这里陪着唯姨。”
他害怕在失去父母双亲之后,再突然失去养母。
钟唯唯理解他的心情,叹了一口气,摸摸他的头,将他拥在怀中,搂得紧紧的。
突然,白洛洛喊了一声,向崔嬷嬷扔出一把凳子,凳子砸在崔嬷嬷头上,崔嬷嬷“呃”了一声,眼睛往上一翻,当场晕倒在地。
众人吃惊地看着这一幕,白洛洛有些尴尬,指着崔嬷嬷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