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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苗两只爪子都被缠成了粽子,她举起手,哭笑不得:“等会儿我怎么吃饭?夜里我还要照顾刘司宾呢。”
圆子冷声道:“吃饭的事不劳你操心,夜里也让她照顾你。”
禾苗瞅他:“远来是客,这样不好吧?”
圆子面无表情:“后方的人难道不该给前线的人做保障吗?照顾你,是她的荣幸,文职很多人都能做,顶风冒雪走在山林里,无惧生死,无惧艰难,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哦,他是在向她表白,说她在他心中最重要吗?
禾苗内心激荡,仰着脸小声说:“你真不觉得我丑?”
大喇喇的禾苗,内心也有细腻敏感的时候。
“你是苗苗。”圆子很认真地说,伸手想要触摸她粗糙通红的脸,“我只认得你是苗苗,其他我都记不得。”
禾苗抿着嘴笑:“等会儿你还是别指使刘司宾做事了,她乐意,那是她人情,你逼着她做,就是欺负人了。”
“你说了算。”圆子抚上她的眉眼。
“咳!”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许南适时走进来,欢快地说:“准备开饭了!”
禾苗红着脸往后缩,圆子心中恼火,迫不得已将手收回,对着许南微笑着说道:“有劳许将军。”
许南走进来,坐下就不走,看到禾苗被包成粽子的手,忍不住皱眉:“这是怎么了?”
圆子边喝茶边道:“许将军,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请殿下指教。”许南挑眉,终于忍不住想找茬了吧!
圆子道:“身为一个好将军,理应体恤下属,急下属之所急,想下属之所需。何校尉如此辛苦,何不给她配些冻伤药和面脂?”
许南黑了脸,他一个糙汉子,自小从军,哪里晓得这些东西?反正他是从来不用的。
又听圆子说道:“你是男人,常年驻在军中,不懂得这些也是有的,不能完全怪你。”
许南连忙点头:“正是,末将欠缺考虑。”
圆子再慢悠悠来一句:“想不到也就算了,不该不许家属给禾苗寄东西,寄来了也不给,这就是刁难了。总不能,禾苗冻伤变丑,你就开心了?”
禾苗冻伤变丑,你就开心了?
这话绝对居心不良啊!
许南憋屈得不行,既然无从反驳,那就不反驳了。
他沉默着看向禾苗,太子只是外人而已,禾苗才是关键。
禾苗却根本没有听他们俩在说什么,她所有的心思都被吃食吸引了。
她都要饿死了,探着两只粽子手,讨好卖乖地哄何小二:“给我一片肉。”
两个男人都有些无语。
圆子的小动作和挑唆搞上一次就够,再重复一次就没意思了,也会显得他这个人小气。
许南却是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幸亏禾苗没听见,不然真的这样以为怎么办?
两个男人都不再吭声,沉默地看着前方,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尊雕像。
何小二塞了一大片肉给禾苗,禾苗感动得想要流泪,太好吃了!
须臾,参加接风宴的人依次到来,刘莹坐在禾苗身边。
看到禾苗的手,她有些讶异,随即明了:“的确该好好治疗一下,不然这手就算毁了。”
她请人取一把汤匙给禾苗用,自己给禾苗夹菜添汤倒酒,忙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表现出“伺候人吃了亏”的意思。
圆子对此很满意,觉得刘莹家教为人都挺好。
禾苗也觉着舒服,道一声谢就坦然接受。
唯有何小二,格外警觉,总觉得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子,突然就对另一个疑似情敌的女孩子这么好,非常不正常。
他也没提醒禾苗,反正他在,她爱怎么疯就怎么疯,有他盯着就行。
果然如同之前所言,美酒横流,众人一醉方休。
夜深,酒足饭饱,众人散去。
禾苗晕乎乎的,走路都有些踉跄,她是很久没有这样欢乐的放纵过了。
刘莹没怎么喝,十分清醒,当即让人:“过来扶一下何校尉。”
第1099章 我永远不会害她()
禾苗的亲兵过来扶起人,跟着刘莹往外走。
何小二看看圆子和许南,这俩人都被几个喝醉了的将领缠着,走不开。
他略沉思片刻,决定不去打扰刘莹,而是悄悄坠在后面,看她要怎么办,会不会害人。
从此处到禾苗居住的地方,要经过三道岗哨,那些士兵认得他是禾苗的弟弟,也都假装没看见他,由着他去。
何小二一路跟进去,见刘莹指挥人把禾苗放在床上,就把亲兵打发出去,然后站在床前盯着禾苗看。
何小二皱起眉头,这喝醉了的人要么就送醒酒汤,要么就帮着把鞋袜外袍脱了,盖好被子让她睡一觉。
这样站在床前盯着看,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将手放在剑柄上,瞪大眼睛盯着看,只待刘莹稍有不对劲,就要立刻冲进去杀人。
他才不管是谁的女儿呢,只要敢动何家人,那就去死!
却见刘莹幽幽地叹了口气,弯腰替禾苗除去鞋袜,再帮她脱去外袍。
刘莹力气很小,禾苗看着瘦,却很结实,她有些弄过不过来,好几次差点把禾苗弄得摔下床。
看得何小二捉急万分,若不是知道刘莹不会武功,他几乎都要以为她是在故意吓他,捉弄他了。
终于,刘莹替禾苗收拾好了,盖好被子,坐在一旁边喘气,边盯着禾苗看。
她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迷茫、低沉的表情。
何小二好想拿大巴掌搧人,何大苗这种人真是没道理,明知对方是情敌,晚上又要一起住,她这样喝得人事不省算什么?
“来人,端碗醒酒汤来。”刘莹终于缓过气,也想起来了:“没有?没有就让人去厨下做一大锅,太子、许将军、还有诸位将军那儿都送一份。”
何小二摸着下巴想,通常的套路,难道不应该是刘莹亲自下厨,替大家熬制醒酒汤吗?如此才显得她贤惠懂事嘛!
又见刘莹走到炉边,摸摸水壶,倒一盆水,拧了帕子给禾苗擦脸,然后她自己也开始梳洗。
何小二不好意思盯着人家大姑娘看,就抱着剑在避风的角落里坐下,竖着耳朵听动静。
屋里的动静没听着,反而肩上多了一只手。
原本已经“醉了”的圆子端一碗醒酒汤,低头看着他,神色喜怒难辨,整个人都清醒极了。
何小二小声道:“怕我姐吃亏。”
“回去。”圆子只有两个字,却是不容回绝。
何小二不放心地站着不动,圆子沉声道:“嗯?”
“好嘛!好嘛!”何小二莫名一怵,很不高兴地走了。
走了一段路回头去看,只见圆子停在禾苗的门口,举手敲响了门,接着刘莹开门,他便走了进去。
有情况!
何小二就近找个地方藏起来,探着脖子往那边看。
不让他靠近,那他远点看嘛,万一何大苗有什么事,他也好过去帮忙。
一件斗篷轻轻巧巧地盖在他肩上,何小二吓了一跳,擦!又是一个走路不带声的。
“早就喝得酩酊大醉”的许南黑着脸站在一旁,淡淡地道:“天寒雪大,保重。”也不停留,转身走了。
何小二摊手,他能怎么办呢?
这人给他送斗篷,就是要让他盯场盯到底呀。
没办法,他只好对不起太子,一直守到天亮了。
屋子里,刘莹十分尴尬。
圆子进去后只对她淡淡点头,然后直奔禾苗床前。
禾苗睡得死沉,摊开手脚,嘴巴微张,完全没有淑女的形象。
圆子却只是微微一笑,轻拍她的脸颊:“疯丫头,喝药。”
禾苗翻个身,不理。
他再拍,禾苗便将被子拉起盖住脸,很厌烦地嘟囔了两句。
圆子将醒酒汤放在桌上,胳膊伸到她的背后,只一下,便轻巧将她扶起。
他没有伺候的经验,这时候才发现应该有个枕头或是什么的给禾苗靠一下才好。
他回头看了刘莹一眼。
刘莹飞快上前,将一床被子叠起塞到禾苗身后,再展开一块帕子垫在禾苗胸前。
圆子非常满意,一勺一勺地喂禾苗喝醒酒汤。
禾苗醉眼朦胧,冲着他笑:“我一定是在做梦。”
圆子好脾气地说:“是呀,一个美梦,乖乖喝药。”见她又要睡着,连忙拍她的脸:“喝药,不然我要灌啦。”
刘莹杵在一旁格外尴尬,索性走到门外候着。
何小二看到她出来了,急得抓耳挠腮,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倒也罢了,问题是何大苗醉了呀!
万一太子使坏怎么办?
他急吼吼地冲出去。
刘莹听到动静,抬眼望来,眼里莹光闪闪,显然是哭了。
二人四目相对,都很尴尬。
何小二运足气息,正准备大喊,就听门一声轻响,圆子走了出来。
他阴着脸注视着何小二:“你敢吼一声试试?”
“不敢。”何小二嬉皮笑脸,既然你都出来了,我还叫什么?傻子才叫呢。
圆子看向刘莹:“照顾好她。”言罢伸手抓住何小二的衣领,把他拎走了。
何小二不干:“我不放心我姐。”
“你能一直守着她?”
何小二说:“能守一时算一时。”
“放心吧,她不敢也不会对你姐做什么的。”圆子说了这句话,使劲把他往雪地里扔去。
何小二摔了个狗啃屎,吃了一嘴的雪,爬起来就要打圆子:“你欺负人!”
圆子把披风一甩,扑上去和他一顿好打。
两个人都没用兵器,就用拳头和脚,你来我往地打了十几个回合,何小二被按翻在雪地里:“我服了。”
圆子这才松手:“你不要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我永远不会害她。”
圆子转身大步离去,走得衣带生风。
何小二坐在雪地里,撇嘴:“暂且信你一次好了。”
忽见许南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不远处,吓得一纵而起:“我全身都疼,我年纪还小,我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赢了”
许南淡淡地道:“我领你去住处,夜深,别乱跑,刀剑无眼。”
虎贲城里不是可以随便乱逛的地方,万一被守夜的士兵杀死,那就活该他倒霉了。
何小二打个寒颤,讨好地追上去:“许师兄等等我。”
第1100章 糙汉子的表白()
天亮,禾苗准时醒来。
正要伸腰打呵欠,猛然警觉,身边还躺着个人呢。
床窄,她这一蹬腿定然会踢到人。
她翻个身,看到刘莹和衣而卧,可怜巴巴地贴着墙壁缩成一团,眉毛蹙着,看上去非常不舒服。
禾苗晓得自己昨夜一定是闹着人了,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胡乱披上外衣,坐到窗前将手上的帕子解去。
圆子给的冻伤膏果然很好,手已经没有昨天肿痒了,只是更红,皮也干瘪瘪的,看上去非常丑。
“啧啧,简直惨不忍睹。”禾苗洗去药膏,拾掇好自己,浅浅涂上一层,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刘莹便睁了眼睛。
此时天还未亮,唯有雪光倒映入窗,显得整个房间冷沁沁的,看着就觉得冷。
刘莹叹了口气,呆呆地看着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