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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飞出去的方仲虽然气息变弱,但却未吐一口鲜血,连身上都不曾坏了一丁半点。
方仲飞出去十来丈,扑通一声远远的跌落下来,但不久便杵着火岩剑挣扎站起,狂傲大笑道:“打得好,打得好,老家伙果然歹毒,却还杀不死我。”他的身影忽明忽暗,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十分的诡异,竟然不是血肉之躯。
司马明空惊得寒毛直竖,只觉此子犹如鬼怪,这样厉害的一掌居然都打不死,自己却连受重创。司马明空终于萌生怯意,不管这两个方仲是真是假,他已不想去分辨了。
司马明空胆气已挫,扭头想寻一二帮手,却见远处那被自己使唤了去杀金菊花的两个蒙面人正围在车厢前面,其中一个已然解了面罩,手提长剑,痴呆呆看着脚下。而另一个蒙面人却捂住胸口,倒伏在地。
二人似乎在说话,可惜离得太远,听不清说些什么。
车仗旁边,那胸口中剑的蒙面者似乎死不瞑目,眼露震惊之色,捂住胸前伤口,沙哑着道:“贾师兄,你……你怎么杀我?”
那脱了面罩的竟然是华阳门的贾连诚,此刻他面色变换,手中长剑不停的颤抖,似乎对自己手起剑落,杀死同门之事也诧异万分,但就是刚才,自己却毫不犹豫下手了。
车厢之中一个女子声音温柔地道:“贾大哥,小兰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的。”
贾连诚满脸恐慌之色,冷汗涔涔而下,几乎连剑也拿不稳,只是痴痴地道:“我……我怎么了?”
小兰的声音幽幽地道:“贾大哥,你看着我……”
贾连诚木然抬头,看着车厢之中,随即面现笑容,露出痴迷之色,如看到什么万分赏心悦目之事。他喉咙之中呃呃作响,欲火中烧,几乎难以扼制,伸手往车厢里抓去。
小兰的声音极其温柔,入耳几乎让人骨软筋酥。那如同梦幻般的声音道:“你急什么,这脚下之人多么讨厌,他在看着我们。”
贾连诚这次再不迟疑,举剑轻轻一伸,把那垂死之人刺死。
恰巧司马明空冲着这边喝道:“贾师侄快过来帮忙,点子扎手!”贾连诚听得呼喝,顿时如梦中惊醒一般,他低头一看脚下,又一看车厢之中的小兰,如见鬼魅一般扭头便跑,浑然不理司马明空的呼喊,转眼逃之夭夭。
司马明空又急又气,正想再寻一二帮手,便在此时,耳听一声轻啸,狰狞兽如电而至,无数道湛蓝的剑光爆发开来,一口便把坐在兕牛背上的司马明空吞没。
“还有一个!?”
这是司马明空被剑光裹住时,唯一想到的事。
他早已受伤难敌,加上双剑俱失,顿时被方仲骤然而发的剑光挑起,大叫一声离开牛背,身不由己的直飞半空。
一道人影也跟着冲天而起,绕着司马明空急速出剑。剑光闪烁,司马明空连中数剑,鲜血标出,却兀自出掌缠斗,二人剑掌各交一击,同时闷哼着从空落下。
方仲落下时一个转折便轻轻巧巧的站稳了身形,而司马明空落到一半时,又有一道人影迎空而上,大喝声中,双足连踢,砰砰声不绝。任凭司马明空再是顽强,也被连续踢中数脚。
啊的一声惨叫,大名鼎鼎的灵虚谷主司马明空,从半空之中旋转着摔落下来。
第一百零二章 入蜀()
司马明空那魁梧的身躯砸落下来,发出沉闷之极的一声响。那地上有许多鹅卵石,坚硬无比,司马明空顿时被撞得鼻青脸肿,连头上所扎方巾都散了,披头散发,加之右肩之上焦黑一片,看起来狼狈无比。
司马明空一倒,摩云手与盘蛇剑的法术顿消,原先被其困住的另一个方仲也脱困而出,只是他与被摩云手打伤的方仲一般,气息衰弱,周身闪烁不定。这两个都是真如化身变幻出来的,虽然没有血肉之躯,但是被打之后一样会受伤,直至消散后重新回到方仲体内。前一个方仲是六欲之中的人相欲所化,方仲吸收了太多的役鬼怨气,导致这一个方仲偏向憎恨;后一个方仲是六欲之中的威仪姿态欲所化,高傲无比。方仲屡遭迭难,心中难免有些怒气,平时压制不出,但分开来时便表现出来。六欲若为内因,其表相便是喜、怒、忧、惧、爱、憎各情。
本我的方仲浑身一抖,心念到处,另两个方仲颇不甘心的倒飞而回,往当中一聚,三合为一,重新化为一个方仲。
方仲面上憎、怒之色交替闪过,似乎六欲兀自不服,想要脱本我而出,方仲咬牙坚忍,颤抖了片刻,这才恢复平静。虽然本我不曾受伤,但是化身所受的伤害在合二为一时还是给方仲带来不小的伤害,其浑身的真气一下衰竭了大半。等到方仲解开鬼附之相,两条鬼影重新回到羊脂葫芦中时,方仲浑身脱力,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狰狞兽跑到方仲身前,低低呜咽,不时拿头去拱方仲。
司马明空刚刚挣扎着翻身坐起,早有一柄冰凉而又锋利的短刀架在了脖颈之间,香气袭来,只听一个女子冷冷地道:“别动,姑奶奶手一抖,只怕割破了你的喉咙!”司马明空面色灰白,早已无一丝血色,只有引颈受戮的份。这持短刀的乃是金菊花,在她身后,小兰抢步奔去,想要搀扶方仲,可是狰狞兽守在身侧,有人靠近便低低咆哮,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便是小兰也不能亲近。
金菊花叫唤道:“钱大哥,钱大哥!”
远处有人低声呻吟回道:“我没事。”随即便见一人从地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正是钱文义。他被兕牛撞了一下,毕竟有真气护体,一点皮肉之伤对他而言并不严重。钱文义面色铁青的来到司马明空近前,举剑大喝道:“司马谷主已被擒获,诸位还不住手!”
这一声大喝是钱文义故意而发,声音盖过了厮杀之声,无数人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便有无数人停止了打斗,扭头往发声处看来。那些蒙面者一见司马明空真的被擒,无不大惊失色,有几人更是飞身抢了过来,钱文义长剑往司马明空胸口一指,喝道:“再敢相逼者,莫怪我剑下无情。”这些人投鼠忌器,一个个站在远处不敢靠近,刚才还是厮杀震耳的地方一时之间变得寂静万分。
三门的弟子自觉聚拢在一起,郑元洪、侯鑫和江诚子三人也往钱文义处奔来。这三人一见到司马明空面目,无不惊愕万分。郑元洪更是目眦欲裂,指着司马明空的鼻子骂道:“天杀的灵虚谷,天杀的司马明空,老子哪里对不住你,你便要领着人来杀我?”举剑欲劈,钱文义道:“郑门主且慢,问明白了再说。”
郑元洪道:“好,老子问你,为什么追杀诸位同道。”
司马明空瞑目不答,清屿岛的侯鑫恨恨道:“定然是灵虚谷投靠魔教了,我们这便回去告之岳真人去。”在他不远处,鹞鹰王靠在一辆翻倒的马车旁,冷冷道:“他便是那岳真人派了来的,回去不是自寻死路。”
郑元洪、侯鑫等人听了都是一愣,郑元洪摇头道:“不可能,岳真人为何要杀我们?”
鹞鹰王道:“你若不信,让那些蒙面之人解开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若是神教中人,还需蒙什么面,不是多此一举么。”
郑元洪一想有理,冲着远处蒙面人喝道:“把你们的面巾都揭开来,让老子看一看,也好知道今日栽在谁的手里。”那些蒙面者全都默然不说话,只是看着司马明空。
一旁的玉笥观老道江诚子道:“藏头缩尾的都是卑鄙小人,司马谷主,想你也是盛名在外之人,做事需让人明明白白,总不能一言不发吧,今日之事终归要给诸位道友一个交待。”
司马明空冷哼一声道:“你们明知故问,今日落到你手,有死而已,又说什么废话了。”
江诚子道:“什么明知故问,贫道不明,还请直言相告。”
司马明空扭头向鹞鹰王看去,冷笑道:“此人是谁,别跟我说你们不知。更有人虽是昆仑弟子,实则藏污纳垢身怀妖法,难道你们又不知了?”
这话其实说得模棱两可,救了鹞鹰王之事确实是瞒着旁人的,只有钱文义、郑元洪等少数几人知道,司马明空此时提及,顿时让几人无话可说。后一句本是说方仲,但在钱文义耳中倒像是说自己和方仲两人一般。金菊花来历固然不能宣之于口,而方仲所使的役鬼法更是大忌,这等事传扬出去,确实授人以柄,无法反驳。
在场的众人被司马明空这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但若因为此事岳光祖就派人追杀,似乎太过了吧。
司马明空语气一软道:“本尊受命而来,实在是有说不出的苦衷。”
钱文义道:“你有什么苦衷?”
司马明空道:“只因为派我来的就是岳真人,而岳真人又是奉了昆仑掌教悬天真人的法旨,着我等来捉拿你们这些叛徒。”
这些话真真假假,钱文义将信将疑道:“你胡说什么,掌教真人怎会让你来捉我们?”
司马明空道:“我说了你们又不信,又怪谁来?至于为什么法旨之中要捉你们,其中缘由非我能明,你们心中自知,何必问我,又或者去问岳真人和掌教真人去?”
钱文义脑中胡思乱想,原本就担心方仲因符法为悬天真人所忌,如今又有役鬼法和鹞鹰王之事火上浇油,此事可说定无善终。钱文义毕竟年轻,许多事无法理清,只觉自己心力交瘁,脚软筋酥,连剑也拿不稳,蹬蹬蹬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钱文义这个样子,让郑元洪等人大吃一惊,只道司马明空所说是真,无不惊慌失措起来。
金菊花关心钱文义,只道他有什么暗伤发作,抢上前去搀扶。
司马明空一直老老实实半跪于地,见金菊花把剑收了去扶钱文义,这等机会岂能错过,他突然抬头叫道:“岳真人快来救我!”
众人大吃一惊,忙顺着司马明空的眼光看去,谁知远处除了那些蒙面之人外并无岳光祖本人。司马明空就地一滚,已到了溪水旁边,一纵身便在溪水中打出一个水洞,随着他的人落入水洞之中,远处的盘蛇剑也‘嗖’的一声飞来,跟着没入水中。
这时众人才知他使诈,等追过去时水洞早已消失不见,只有司马明空怨恨的声音在远处遥遥传来道:“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告之岳真人,你们等着罢!”
这里虽然有人会施展五行禁制,但司马明空水遁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若是方仲就在旁边,祭出天龙都功印,或许可以留下此人,但方仲力战之后站都站不稳,岂能再来拦截。
郑元洪等人看着水波粼粼的河面,都如泥雕木塑一般。
远处的众多蒙面之人见司马明空逃走,也不敢逗留,纷纷远遁,不一时便走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尸体,还能证明方才大战了一场。
钱文义喘息半响,一把推开金菊花,面色阴沉,提了长剑往方仲大步走来,人尚未到,便厉声喝道:“孽徒,看你做的好事!”
小兰愕然道:“钱前辈,仲哥哥做错什么事了?”她可不像金菊花般随口叫钱文义一声大哥,毕竟是方仲名义上的恩师,小兰与方仲年纪相当,自然要称呼一句前辈了。
钱文义怒道:“做错什么事了?这事他自己知道,我都耻于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