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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指着金子善道:“小金,你们俩年前不是在宫中较过一次劲?如何?这次你可服了么?”
金子善恭谨而平静的答道:“皇,微臣对飞虎侯向来敬服。”
杨致拱手嘿嘿笑道:“金兄,彼此,彼此。”
此时的皇帝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迈步到杨致身旁与他同坐在栏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臭小子!是不是成心想要气死朕?来来来,你先说说看,今ri在此设计擒你。知情者唯朕与小金二人而已,你却是如何看破的?不瞒你说,朕委实好奇得紧。”
皇帝这么来一手,又有此一问,杨致自然不会傻不拉几的强行将翻脸进行到底。只能就坡下驴了。不然的话,今ri这场别开生面的“召见”哪儿还能玩得下去?
“父皇,真要我直说吗?”
“废话!说仔细些!”
杨致苦笑道:“您回宫之后诸事皆顺,我这段时ri以来也老实得很。没干什么让你闹心的事。听闻宁王、康王二位皇子不ri即将回京,本已稳定的朝局定会新添变数。前ri您将我在宫外晾了半ri。我就意识到了,您是想在我离京筹办海关事宜之前。有意敲打敲打我。”
皇帝打断道:“你真没干什么让朕闹心的事?前ri你进宫求见所为何事,你当朕不知道吗?”
“父皇圣明。您对卫肃那般料理相待之后,如无意外,卫飞扬回京请罪已成定局,自然无需我再瞎cāo心搅和了。但正因如此,您也失却了一个敲打我的由头。加之您又在如此隐秘之处召见,所以我认定今ri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说白了,您是成心找碴啊!可又不想让外间有任何我们君臣翁婿失和的传闻。”
皇帝点头道:“这话倒是说得实在。第一条算是朕召见你的时机与地方都不对,使你先入为主心生jing觉。第二呢?”
“第二就是这亭内的陈设器物了。先说那把银壶!在我留意到壶盖的那条细缝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今ri这酒是喝不得的。我出入宫中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御用器皿是何其美轮美奂?难道内务府的匠人连一只完整的壶盖都制不出来?”
“其次就是亭内虽有石几,却只设了两个石墩,而不是惯常的三个或四个。此地既是皇家专用,皇当然不会是站着的。若是连同皇一起只来了两人,那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若来了三人呢?四人呢?虽说在皇面前未必人人敢坐,可石墩该有的必须还是要有,否则就是不合常理了。所以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留有一个石墩,就是只为一人而设。而我不得不去想,为什么只为一人而设?”
“再次就是四根亭柱了。此亭不大,亭顶自然不会太重,但在建造之时,工匠定会务求稳固,绝计不会马虎到以条石拼接成柱的地步。莫说是营造皇宫,就是在民间建造此等石亭,要找四根石柱也是轻而易举。因此,我第一眼就感觉石柱由拼接而成乃是有意为之,其中必有古怪。嘿嘿,是以在您掷杯起身之后,我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您的手。”
“原来如此!”皇帝恍然叹道:“朕一直以为这几节设计极尽巧妙,谁知乃是破绽百出!致儿,你这厮委实心细如发!”
杨致心下很是不以为然:极尽巧妙?不见得。能迫使皇帝诱到此地享用这些yin招的那三位仁兄,且不说武技,心智眼光未必就会比我差了多少。不皇帝这几个恶当,问题只是敢与不敢?该与不该?老子就敢,而且认为也不该。
“如果还有第三条的话,那就是父皇的情绪变幻了。您既熟知我的脾xing,方才我说过的那些话,原来都对您说过的,何以偏偏今ri您就听不得了?并且还骤然暴怒如狂?据我对您的了解,您实在不是一个会轻易动怒的人。您以为呢?”
皇帝返身坐回亭内才叹道:“你还让朕说什么呢?”
默然片刻,神sè略显疲倦的道:“好了,方才发生的那一切休要再提了,你就当是朕跟你开了个玩笑罢了。朕今ri召你来,也不全只为敲打你。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说会儿话!”
“致儿,你知道么?朕在灭唐班师途中,真是病了。其实早在亲征之前,朕就时常感到胸闷心悸、头晕目眩,甚至手足麻木。”
“我知道。”您这是典型的高血压症状啊!
“万幸的是,朕总算是挺过来了。你知道么?朕心里很清楚,老天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但是,朕并不怕死。”
“我知道。”明知有病还那么玩命,累也累垮你,命长才怪!
“恒儿骨子里是个老实人,朕在病中,他想原本并不难,可他却如妇人一般扭扭捏捏、不堪一击。朕很痛心,也很失望!当儿与敢儿皆有将帅之才,然而作为乱世人君之选,还欠缺高瞻远瞩、纵览全局的眼光,欠缺海纳百川、借力打力的胸怀器量。启儿嘛,终究还只是个孩子。你知道么?朕不怕死,怕的是待朕身后大夏江山所托非人!朕想选出一个儿子来好好栽培,可就怕来不及啊!”
“我知道。”
皇帝的眼神渐渐yin郁起来:“你竟是什么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朕真的很怕你!朕那几个儿子,只要你高兴你愿意,随便拣一个出来站在他背后,他就能做皇帝!”
杨致万万不料皇帝突然把话说得如此露骨,这回轮到他心跳加速、血压升高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答道:“父皇是了解我的,我想您是过虑了。第一,您择储立储之事,我从未想过要掺和。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第二,就算真如您所说,不是我自夸,如果哪位皇子能令我心甘情愿的站在他背后,那将来至少会是一位称职的皇帝。”
皇帝缓缓摇了摇头道:“朕怕你的还不仅仅是这一节。朕记得曾与恒儿说过,你这厮有jiān雄之才,治世之能,悍将之勇,却丝毫不惧皇权之威,也根本不在乎高官厚禄。凭心而论,朕以为这个评价还算公允。”
“朕再说几样你以为朕不知道的事。北燕伪帝之女玲珑是否已与你完婚?现在何处?山东、北燕海面出现的装有铁炮劲弩的船队是怎么回事?蓬莱外海诸多岛屿因何有人垦荒渔猎、冶铁铸炮?金利来商行的幕后东主又是何人?”
“还有,凡事皆有来龙去脉。你杨氏祖居信阳,世代非农即商。从族谱往追溯十余代,都没出过什么得了台面的杰出人物。你父杨炎乃俗不可耐的庸人一个,靠坑蒙拐骗而至小有家财,堪称声名狼藉。你十岁病成痴傻,十五岁因落水而愈,十七岁之前未曾踏出过信阳一步。你从未有过拜师学艺的经历,但你的满腹机谋韬略,一身惊天武技,又是从何而来?”
皇帝冷冷道:“像你这样的人,让朕怎能不怕?若放在天下一统的清平盛世,哪个皇帝又能容你?”
“请父皇留意了,现在是烽烟四起的乱世。”杨致脸sè沉静的道:“在乱世中求生保平安,是需要本钱的。这种本钱只能自己凭本事去挣,不能靠别人施舍。若是在天下一统的清平盛世,我将会是一个小ri子过得十分舒服惬意的商人,绝对不会有幸与哪位皇帝结下任何渊源。我以为无论结识哪位皇帝,于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老实说,您也不例外。”。。
第247章 一主四杰()
其实皇帝还算说得客气的,无论在乱世还是盛世,敢这么跟皇帝说话的臣子,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大爷了。
杨致无意与皇帝进行无谓的争辩,索xing直话直说。
如果说我老爹杨炎发家是靠坑蒙拐骗,你老赵家的大夏王朝是由前朝藩镇起兵自立而来,那就等于是趁火打劫的明抢了。若论德xing,还不如我老杨家呢!我若跟你争这个,有意思吗?
金子善一直默然不语侍立在侧,对二人的言语不曾听漏一字一句,感觉手心已湿漉漉的满是冷汗。皇帝想对杨致彻底放心的法子倒是有一个,就是让他从**到jing神彻底在这个世消失。可皇帝也知道杨致是个吃不得半点亏的人,岂不是与虎谋皮么?这对宝贝君臣翁婿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今ri该如何收场?
“朕很羡慕你的本钱。”不想皇帝对杨致的刺耳言语恍若未闻,脸sè反而和缓下来:“求人不如求己,话是不错,能做得到的人却是极少。身处乱世,天下本无主,将相本无种,有能者当之,自古皆然。朕若连这一节都看不开的话,想来大夏也不会有今ri局面。致儿,你能剖心坦言相承,朕甚感欣慰。”
“明白跟你说了,朕今ri召见你的本意,确实只是想敲打敲打你。为什么要敲打你呢?因为就在这几ri内,朕那两个儿子要回来了。相信再过得几ri,你那义弟卫飞扬也要回来了。你先前业已提及。他们回京之后,朝局必生变数。朕既允了你署理海关事宜,定会恪守承诺。但朕不会太早放你离京,朕还要借你的威势压一压台面。理由很简单。朝局乱不得,长安乱不得。否则朕就什么都不用干,也什么都干不成了。可你留在长安的这段时ri,朕有两怕:一怕当儿与敢儿不知天高地厚,与你起冲突。二怕你得意忘形,与他们勾三搭四。”
“请父皇放心,您既已明示,我定会小心留意。”
“那就好。”皇帝那奇异的满面红润。此刻反而令杨致感觉到皇帝的苍老之态。长嘘了一口气道:“朕今ri原本没打算与你说到那么深,有些话本想ri后找个机会与你细说。既是话赶话的说到了这一层,那便干脆说透说破!”
“致儿,朕虽然怕你。但不仅能容你,还能用你。之所以不大用,是因为朕要将你留与儿孙用。可是,朕的儿子将来也能如朕一般待你么?难说。朕既不敢保证,也没法知道啊!”
“除了摸不清你师承何人艺从何来。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没瞒过朕这双老眼。但朕非但从未真正为难过你、阻拦过你,反而暗中纵容你、扶植你,任你放手积攒本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其一当然是朕即便想拦也拦不住。更重要的则是为身后计啊!朕要让朕的儿子同样怕你,要让他不敢碰你!想要用你。只能好生笼络于你!”
“至于你将来会如何对待朕的儿子嘛。”皇帝两眼已显湿润,肃然整了整衣襟之后。竟然起身对杨致拱手一揖道:“看在朕的面,宽容他,善待他,帮帮他!致儿,朕在此拜托了!”
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皇帝一番话已然说得杨致生出几分歉意,心里满不是滋味。皇帝这一揖唬得他猛地一个激灵,连忙前跪倒叩首道:“父皇,切不可如此!我答应您,在我有生之年,必当时刻牢记父皇今ri教诲!”
杨致从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皇帝打的悲情牌也好,使的苦肉计也罢,至少字字句句都是说的大实话。
皇帝扶起杨致,喟叹道:“该说的朕都说了,但愿如此!朕自知已时ri无多,必须要做的事却是着实还有不少。今ri能与你说透这些,也好。”
神sè间已满是倦意,挥手道:“朕每次与你这厮说话,都好生费神。这段时ri如若别无他事,便安生在府里呆着,好好陪一陪沈氏和妍儿。朕有所需之时,自当会有旨意给你。——朕累了,你告退!”
杨致对皇帝默然一揖,又对一直恍如在梦中的金子善微一颔首,依言告退。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