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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狱主的话,本王不明白。”
“剑祖宁无名江湖名人谱第五,血袍剑皇唐惊天江湖名人谱第十一,一个剑道第一,一个剑道第二,武功高得很,可我地狱三宗也不是吃闲饭的。单打独斗,我三人纵不能胜,难道还逃不了么?”
谭阴阳先是一愣,继而微微一笑:“老狱主以一敌二,酣斗剑祖加剑皇,失手被擒,那是他们胜之不武,无损老狱主的威名。”
木沧海冷笑:“你说话不必夹尖带刺。城隍阁阁主、修罗狱狱主、阴兵流冥主一齐约定到此,不约而同单独行动,在出云观的附近分别埋伏、又分别遭了暗算这事里透着一股蹊跷。更别提那青袍书生、持刀少年、劳什子天兵,还有剑祖、剑皇三度聚首等巧合。”
“所以老子一直在想:有没有可能,这出云观只是一处精心布置的戏台?台上来来去去的戏子,那三个江湖包打听、那俩青年人,甚至什么剑祖剑皇比斗,都是有人精心设计,为了某种目的,被引到终南山出云观,不知不觉合演了几处好戏。”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五祖剑铭()
“老狱主的意思是”
“我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巧合。所以我躲在小山村里苦苦想了十年,只得一个结论:在我们三人之中,必有一个是内贼。”
木沧海冷冷道:“老子非是运气不好,一家伙撞上了两个武功超卓、剑术邪门儿的混帐老王八。这一切都是某人精心设计的结果,引得我们各自落单,却恰恰遭遇难以想像的对手。”
谭阴阳总算明白过来,一拂膝上哗啦啦响动的破烂铠甲,冷然道:“出云观之约乃是家师所订,老狱主之意,是怀疑先门主卖了老狱主与城隍?”
木沧海嘿的一声,随手轻掸膝腿:“那倒不是。我只确定这事儿决计不是我自己干的,十年来,我对你那死鬼师父与百里屠城老二的怀疑无分轩轾。他二人中无辜的那一个,想来也未必信得过我。说到底,起头之人,未必便是设下圈套之人。”
他嘿嘿笑道:“一直到你今夜出现,我才终于肯定: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师父搞的鬼。他,就是那个背叛同僚、出卖宗门,只为一己之私,夹着尾巴十年,甘做他人走狗的无耻下作之徒!”
“放肆!”
谭阴阳一拍扶手,按剑起身:“木沧海,你莫以为阴阳路不能处置你,便含血喷人,恣意污辱我阴兵流先门主!”
木沧海也不示弱,斜瞥着一双橙红邪眼,蔑笑道:“你若不是木头蠢驴,又或摔坏了脑子,便知老子所言非虚。这十年来,老子兄弟二人、还有那百里屠城绝迹江湖,修罗狱、城隍阁两宗几乎灰飞湮灭。为何只你阴兵流一宗得以远走高飞,保存部分实力?”
丁保和澹台王图却知道这二人显然是搞错了,城隍阁哪里是灰飞烟灭。只不过是换了个皮重生而已,只怕影响比之前更大更狠!像那位判官居然都混成了宣化府第一管家。连白海亭都不鸟的人物,城隍爷又能差到哪里去?!
而且这些人明显又跟天兵瓜葛很深!
如此看来,这位百里屠城才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说不定,第一个被宁无名搞定收服的就是他!
只可惜大殿中二人不知道这些,面对木沧海质问,谭阴阳一时语塞,竟也答不上来。
木沧海得理不饶人。撑着白骨扶手振衣而起,咄咄逼人:“你师父是如何逃脱,那剑祖、剑皇又为何弃之不理,任你师父在暗中发展势力?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们早已与你师父串通好了!他们为你师父铲除异己、令地狱三宗复归于一,你师父为他们隐世十年,甘做走狗!”
谭阴阳怒不可遏,偏又难以辩白,盛怒之下连跨几步,戟指驳斥:“你胡说八道!”
密室之中。丁保看得一凛:“糟糕!他怎么老中同一条计?”
果然木沧海趁他气昏了头,骤雨般的“修罗白骨爪”自袍下翻出,谭阴阳先前招架不住。这下仓促遇袭,更为不利,眨眼没入一片弥天指影,周身嗤嗤有声,不住迸出碎绸血雾,铠甲未能覆盖之处,俱成了剜肉凌迟的破绽痛脚。
谭阴阳抑着喉间一口温血,正欲抽身,蓦地气息一窒。脖颈已陷白骨爪。
木沧海邪眼一翻,将法王那硕大的骷髅脑袋提至眼前。蓦地鼻尖阖动几下,微感错愕:“咦!这是”
陡然间会过意来。露出黄森森的尖牙,邪笑道:“有趣!谭阴阳那老鬼,居然收了个——”
本拟将喉管捏碎,心念电转之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千钧指力凝而未发。
谭阴阳死里逃生,不思脱身反击,居然扯下铠甲之外的破烂斗篷,往他头上一罩,形如儿戏。
此举比街角的泼皮打架还不如,木沧海存了猫戏老鼠之心,也不放开咽喉,随手扯烂斗蓬,狞笑道:“就这点能耐”
话未说完,眼前倏地一花,抱着脑袋翻倒在地,不住打滚哀嚎。
“拿拿开!快快快拿开!痛死老子呜哇!疼、疼死老子啦!”
谭阴阳抚着脖颈,信手拈住空中飘落的一张黄纸,正是从撕裂的斗蓬夹层中抖出的。
他将黄纸往身前一亮,笑道:“老狱主,你怎么啦?不过是一页诠真道南宗五祖的真言草像而已,有甚好怕?”
木沧海痛得浑身痉挛,四肢扭曲,整个人蜷成了一团,难以自制地发抖着,犹不敢睁眼。
阴狠、狡诈、机变百出的修罗狱主竟像是患了麻疯癫痫,连起身的力气也无,若非亲眼目睹,直教人不敢相信。
谭阴阳一抹唇畔血渍,故作恍然:“本王明白啦,这可不是一般的真言草像,而是黄金八姓中‘酆都张师’的当代天师所写所画,而且画的又是南宗五祖。最利驱鬼除魔,看来,老狱主你还真是鬼魔之身啊!”
手中黄页微扬,仿佛风再大些便要脆散成无数纸蝶,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恐怖的威力。
然而,木沧海依旧抽搐不止,丝毫不似伪装作态。
密室里的丁保看得一头雾水,与澹台王图交换眼色,只见她螓首微点,表示这张天师的‘驱鬼除魔符’也并非是阴阳法王的信口胡言,确有此说。
“但我也不明白为何有如此效果。”
澹台王图微启朱唇,无声说道。
二人满腹疑窦,却听木沧海悠然道:“老狱主方才说的故事,本王从未听闻,但先师曾与我说,他老人家昔年与老狱主分道前,亲睹老狱主中了一种神妙的道门绝学,名唤‘五祖剑铭’。”
“这武功不仅差点毁了老狱主毕生修练的修罗功功体,更将一样禁制深深烙进老狱主的脑中,只消一看见寻常人家逢年过节买来的那种‘驱鬼除魔符’或者是‘五祖画像’,那位高人在老狱主颅内所篆刻下的印记便会随之发动,痛楚将一如中招之初,无论经历多久都不会消散。看得久了。老狱主的脑子便会烧炖成一团沸滚的鱼白粥糊,任大罗金仙也解救不了。”
“只要在四壁贴满这种符篆、草图,就算是一幢茅顶土屋。木沧海的精绝眼力也能将它变成铜墙铁壁,碰都没法碰一下。”
“我记得先师”
谭阴阳淡淡一笑:“便是这么说的。”
“叛叛徒叛徒”
木沧海抱头痛苦呻吟着。蜷得活像一尾熟虾。
谭阴阳从半截斗蓬中取出一叠黄旧的符篆、图像,迎风一抖,扑簌簌地盖满了木沧海一身,大殿内的青石地板上仿佛凭空隆起一座圆包孤孤坟,飘散着无数薄碎黄纸符、粗糙画像,一地凋荒,倍显凄凉。
丁保瞄着黄纸翻飞之间、那残页上的奇异图像文字,只觉有些眼熟。心念一动,取出从老藏经楼内削下的那一小块木片对照,再与密室中镂刻的细小怪字怪纹相比,果然是风格极为近似之物。
“我我懂了!”
对同样中了“五祖剑铭”的木秋涛来说,老藏经楼底的确是“机关重重”处处“充满致命的危险”的!
但这机关却非什么弩箭飞石、刀坑地陷,而是刻满墙壁梁柱、甚至是器物桌床的道家符篆和五祖画像。
木秋涛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进出阁楼的口诀,却无法冒着沸滚脑浆的危险,在刻满符篆、图像的架上找东西,才不得不与柒妍心、丁保合作。
而进入阁楼搜索,却未必非丁保不可。
这世上除了身中绝学“五祖剑铭”之人。谁都可以进入藏经楼。
这也解释了何以丁保那两夜入阁时,瓷灯里的灯油都是满的,也不见有蚊蝇灰尘掉落。
尽管偏僻废弃。老藏经楼终究还是有人打扫。
唯一不能进去的,也只有木秋涛而已。
现在看来,还有一个木沧海!
看着身覆陈黄纸页的木沧海,丁保忽生感慨:“这人凶残狠毒,精于玩弄人心,常常以修罗魔鬼自居,练得武功也是装神弄鬼。而现在几页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符篆、五祖画像,竟能令他辗转哀嚎、生不如死,剑祖宁无名这手‘五祖剑铭’虽是不杀。却也讽刺。”
空旷寂静的大殿中,回荡着木沧海痛苦的呻吟。吐咽粗浓,气息悠断。
胜负已分。谭阴阳踌躇满志,“铿”的一声拔出腰畔的软刃,明晃晃的剑尖抵着木沧海的背脊,双手交握剑柄,厉声道:“木沧海!本王本着爱才之心,前来召你,是你不识好歹,莫怨本王!”
只待运劲一注,便要替他完纳劫数。
死生一线,木沧海奋力昂首,嘶声道:“碧霞篆录还未莫杀”
抱头蜷缩,簌簌颤抖,难以成句。
谭阴阳却犹豫起来,思忖之间,软刃剑尖嗤嗤点落,在木沧海的背上刺出几枚血洞,以刚劲封了他的穴道。
澹台王图摇头,细声道:“十年前青袍书生使的伎俩,看来今日依然有效。这木沧海以敌为师,当真是厉害。”
谭阴阳还剑入鞘,袖中的铁笛迎风一招,迸出一声凄厉尖啸,殿外的阴兵阴将们闻声而动,以那条撕烂的长斗蓬连人带符篆残页,将木沧海扎扎实实捆成了一只肉粽子。
“木沧海,本王姑且饶你一命,但愿你值得。”
法王一挥手,众阴兵纷纷涌进殿来,依旧是月灯引路,牵马扛座,片刻便去得干干净净,宛若天明之际阴阳路闭起,那些个借道而行的魑魅魍魉全都随着夜幕返回无间,阳世中不留半点。
第一百八十二章 拨步床、鸡翅椅()
密室内,澹台王图松了口气,笑道:“总算送走了这些煞星,真个是有惊无险。”
见丁保兀自凑在窥孔前眺望,促狭道:“怎么,你见鬼也见上了瘾么?这般不舍。”
丁保沉默片刻,忽然皱眉道:“狐狸姐姐要不,我们跟过去瞧瞧?”
澹台王图面上不动声色,随手轻拂膝裙,淡然道:“你不是好管闲事的性子,只怕是为了天兵?怎么,你觉得木沧海那边还有关于天兵的讯息未经说出?”
丁保点头道:“很有可能!姐姐你也看到了,这厮简直是个滚刀肉,阴险狡诈,不尽不实,剑祖和剑皇手下他也能逃脱,再忽悠蒙骗,从这江湖经验明显不足的谭阴阳手里溜走也很正常!可如今,除了那什么永生九神自己,当世最了解天兵的除了你我二人,就属这位木沧海!这般好的两相验证机会,不可平白错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