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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探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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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笑片刻,稍事整理,连袂而出。

    孔词的舱房位于第五层甲板,自是男宾止步,一出房门,便见平儿守在转角廊间,远远见得二人,眯着弯月儿似的杏眼迎上:“宁先生好些了么?”

    “呃,好得多啦,多劳平儿姑娘费心。”

    “又不是我们费心!”

    转角处圆儿突然冒了出来,没好气的一瞪,翻着眼睛催道:“小姐来请宁先生过去用早饭。”

    瞧她的神情,十之*已知适才之谬。平儿用手肘轻轻碰她一下,圆儿怒道:“你撞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没事儿骗人。”

    气呼呼的转身,分不清是赌气还是带路。

    丁保摸了摸鼻子,倒是澹台王图一派从容,径自敛眸垂颈,安静跟在后头。

    淳于梵音在第三层甲板后进的指挥室摆布早膳,命厨工以切细的鱼脍煮成热腾腾的鲜鱼粥。

    那鱼生极是新鲜,切成细脍后直接铺碗底,撒上姜丝葱珠,再以熬得细滑的晶莹滚粥一烫,清香四溢、生熟合度,最是适口。她长年茹素,自己碗里便只盛白粥。

    桌上摆着五、六碟小菜,同座的还有张令亭、孔词。

    生鱼粥十分糯滑可口,宣化城这边是南国第一大河港、漕运中枢,这里的鱼货若还说不上鲜,普天下再无鲜鱼可言。

    澹台王图的座位被安排在丁保身边,孔词却恰恰在他的对面。

    丁保尝试了几次跟孔词搭腔,姑娘就是不理,席上唯二不交谈、不对眼,宛若分置两界的人偏偏直面相对,当真是尴尬到了极处。

    好在张令亭敏锐察觉,索性东拉西扯,与众人攀谈,席间迭出妙语,未有一刻冷场。

    昨日初遇丁保他虽然表现生涩,但那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跟一个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爷爷辈儿人物相处,故而尴尬。但实则他作为张家这一辈的佼佼者,巴蜀三侠之一,见识渊博,熟知天下各家的掌故,阅历极是丰富。

    丁保心中感激,张令亭与他交换眼色,潇洒一笑,心照不宣。

    孔词放落筷子,低声道∶“我吃饱了。诸位慢用。”

    便要起身,碗里的粥还剩下大半,鱼片更是连动也没动。

    淳于梵音取绢儿按了按嘴角,怡然道:“妹妹先坐会儿。待用餐完毕,宁兄有要事与众人说。”

    孔词肩头微动,又木然还坐,宛若一只莹然俏美的玉观音。当然,头戴沉纱的那种。

    张令亭持羹入口,目光扫过席间诸人,暗忖:“这淳于梵音姑娘若非不谙风月,也未免太过无情。孔词姑娘咬牙按捺、宁兄如坐针毡,两人都尴尬至极,何必硬凑一桌?”

    正要发话,忽听澹台王图细声道:“我也吃饱啦。天下大事,奴家不敢与闻,请先容我告退。”

    便要起身。

    “柒姑娘怎知我等要议的,是天下大事?”

    淳于梵音淡然一笑,仿若随口问道。

    澹台王图俏脸微红:“几位都是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大人物,奴家一介小女子,无论各位议什么,我我都是不懂的。”

    语声虽是怯生生的,应对却是不慌不忙。

    淳于梵音便笑道:“姑娘客气啦。平儿,带柒姑娘去孔词妹妹房里歇息。”

    孔词身子一颤,面上冷冷的没甚反应。澹台王图气得暗自咬牙,总不好说“我还是去你淳于梵音房里更好”,这记闷棍算是严严实实吃了下来,既无见缝插针、寻隙反击的机会,索性敛衽施礼,随平儿退了出去。

    淳于梵音命圆儿收拾桌面,摒退闲杂人等,对丁保道:“宁兄,张令亭张三侠与孔词妹妹你都熟识,他二位忠忱可表,张三侠的人品、武功,孔词妹妹的韬略、智慧,也都是挺身抵抗天兵肆虐的上上之选。你答应告诉我的事,我想让他们也听一听。”

    丁保没有说什么,想起衍圣公之言虽觉气馁,仍勉强打起精神,将对孔自儒说的源源本本再说一遍。

    当然,因为孔词在的缘故,按照衍圣公的嘱托,没有说是他父亲,而只是提到是一位八姓中辈分极遵的长者。

    张令亭听完,不由皱眉:“那位长者的意思,我不明白。昨晚我与宁兄交过手,要说他的武功造诣帮不上忙,那肯定就也用不上我了,降妖除魔的力量不是越多越好么?”

    淳于梵音含颦不语,凝神片刻,才轻声道:“或许这位长者的意思是,天兵作乱并非什么怪力乱神的天降魔物,而是一桩阴谋。拔出这桩阴谋也并非难事,难的是比妖魔还要可怕千百倍的人心!”

第二百〇三章 同盟会与六君子() 
“对付妖物,就好比是猎人打虎,利械深壑备齐了,一拥而上便是,人多自是助力,总是不错的。对付阴谋家却不然,稍有差池,人心被阴谋家利用,自相残杀所造成的伤害,只怕还远在尖牙利爪之上。这位长者要的非是伏虎屠龙的盖世英雄,而是想让八姓一心。”

    淳于梵音话音落下,场中一片箴默。

    她、孔词、张令亭均是出自黄金八姓子弟,古往今来各种会盟见得多了,不过是空口白话。各家既有成见,利害纠葛,倾轧又深,林林总总,不背后掏刀子就行了,岂能于一时三刻间放下?

    四人又聊了片刻,不得要领,但彼此拔除天兵的心意却是了然,最后,淳于梵音提议道:“如此,我拟邀请宁兄、孔词妹妹、张令亭张三侠,还有表弟白弥勒,苏家的苏二哥,以及我本人,共组同盟会!”

    “噗!”正在闷头喝茶的丁保差点一口水喷了出去,哎呀妈,这是要揭竿而起的吗?!就凭你们这群超级富二代?

    张令亭张三侠自是大受鼓舞,义正辞严道:“淳于姑娘所言极是。但大凡会盟,必要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我看看,今年恰是戊戌年”

    丁保顿时呆住,心底划过一丝很不妙的赶脚。

    “我们一共是六人,就叫‘戊戌六君子’吧?!”张令亭拊掌提议道。

    至此,丁保再也不能装淡定了,尼玛,这一出一出的。全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节奏啊!太危险了!

    连忙起身道:“那个,三位,我稍后想出门一趟,送送柒姑娘返家。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原不该涉入这些事情。”

    张令亭、淳于梵音闻言微怔。都觉此时说这话不适当,孔词沉纱漾晃,直挺挺的僵坐不动,转头望向舷窗之外,整个人似乎凝于虚空中。

    总算淳于梵音反应机敏,颔首微笑:“如此甚好。我唤平儿登岸雇车马。陪两位走一趟。”

    丁保这是不蹚浑水溜之大吉的节奏,哪敢让人跟着,便道:“呵呵,不必客气!我来即可,毋须劳烦平儿妹妹。”

    眼神儿四处乱飘。说是无事,任谁也不信。

    淳于梵音不动声色,微笑道:“那我让她们雇好车马,供宁兄使用。是了,不知柒姑娘家住何处?若是路程远些,须雇一辆结实大车,跑的路才能长些。”

    丁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不答又显得太过奇怪。只好说:“说是在终南山出云观附近的一个小镇集,柒姑娘认识路的。”

    “宁兄何时回来?还是便不回来了?”

    淳于梵音问。

    丁保面不改色道:“约莫十日罢。途中若遇相熟人马,我会派人回报二位姑娘。再约期拜望。”

    淳于梵音含笑点头:“还是宁兄设想周到。”

    命平儿登岸雇用车马。

    丁保执意要自行驾车,连车夫都没要。

    两人登岸之际,几乎全“月神”巨舰上的少女都趴在船舷上围观。

    当初孤男寡女同乘一船、在江上漂流之事已够引人遐想了,虽在孔词的严令之下,“两人均是赤身*”的流言到今晨才慢慢传开,再加上“平儿圆儿撞见大蛇”的轶闻。少女们都认定“斗天兵英雄”——宁先生救了美貌的柒姑娘后,柒姑娘以身相许。两人情难自己,私订终身。纷纷来争睹这对历劫鸳鸯,人群中独不见孔词来送。

    张令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宁兄,等你回来,我们再去吃酒。”

    “好。”

    见他一如昨夜,丁保松了口气,挤出一丝笑容。

    丁保、澹台王图二人午后出发,半个时辰就转上起伏平缓的丘陵山道。白日里人流不少,车行极缓,两人乘坐一辆篷顶骡车,能遮阳阻风,丁保在车座上持缰驾驶,澹台王图便卷起遮帘,坐在他身后聊天,倒也不甚难捱,一路走入终南山深处

    本来二人是要去参加扶摇峰的财神峰会的,但是目前已经没有必要了!老风托丁保捎的口信已经捎到。

    而且澹台王图现在有伤,丁保也亟需找个地方稳固一下内力,毕竟,四月初的“祈道赐福论法大会”才是重头戏,二人在此之前必须得尽量让自己保持在一个最佳状态。因此他们一出发,便拟定,寻处山坳避世一段时间。

    春暖花开,百紫千红,转眼间到了三月中旬。

    黄昏里,终南山某处,荒郊林野外,一辆摇摇晃晃旧马车缓缓走出。

    半响,里边传来一声夹杂着舒服的叹息:

    “有声音。”

    丁保抱着澹台王图温暖娇润的*,闭目倾耳,半晌才道:“我听见刀剑入肉,热血汨出的声响还有血的味道。前头出事了!”

    近三个月的苦练,碧霞神功大大增强了丁保的五感。篷车里逼命似的偷欢方起了个头,丁保欲火稍解,碧霞神功的微妙感应一攫取他的注意力,顿觉危机四伏,自是欲焰全消。澹台王图在马岛缟狸狂暴版的肆虐下,却已小丢了两回,紧绷的娇躯一放松,登时手足酸软。

    偏偏她极是好强,咬牙整好衣发,也不吭声,撑坐之际身子一软,才意外露出娇疲。

    丁保正系着裤腰,及时伸手搂住,心疼怀中玉人,低声道:“狐狸姐姐,下回我再轻些。若还弄疼了你,姐姐一定要同我说。”

    澹台王图又羞又喜,咬唇垂眸,声音轻细细的,烘暖的吐息带着兰花似的温香:

    “我受得住。狠狠些也挺美的。”

    丁保凑上樱唇深深一吻,低声道:“我们去瞧瞧。”

    澹台王图本想劝他别管闲事,陡被吻得心尖儿一抽,浑身晕陶陶的,不由叹息,莫可奈何道:“小心点!莫惹麻烦。”

    “嗯。”

    山边斜阳几已隐没,抬头能见半空星子,约莫再迟一刻,夜幕便尽垂阔野。

    也不见丁保低头搜寻轮辙血迹,或使用地听、嗅风之类的追迹法,信缰而行,漫无目的。

    澹台王图正自狐疑,他突然“吁”的停车跃下,闪身钻入杂草矮树间。

    澹台王图功力尽复,更胜往日,忍着骨酥体乏跳出篷车,快步跟上,突然“啊”的掩口惊呼,圆睁杏眼,讶色仅只一剎便即沉凝,冷静打量着地上的黝黑物事。

    那是三具无头尸。

    死者俱是男子,身穿夜行衣,颈部的断口平滑,宛若生剖的带骨牛腿肉。

    三人倒地后,动脉的血才鼓动喷出,均是横向喷溅,溅渍离地不过一尺,不知是刀法绝伦,抑或宝刀锋快。

    鲜血在三尸当中流汇成池,土地不及吸收,恍如一洼深色小潭,稍一接近便感其温,似是刚死不久。

    澹台王图胆子虽大,但生性好洁,嫌其腥秽,环抱酥胸远远站着,视线四下巡梭,忽低唤道:“是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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