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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探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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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勒,你选左还是选右?”丁保拍了拍白弥勒的肩膀,抬着下巴道。

    白弥勒那道犹如满弓般的身体一松,虽不明所以,但知道丁保第一步计划生效了。望了全神贯注目不斜视眼里只有那株粗大柏树的天兵胡箭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踏步朝左走去。

    “别走太远。回头这猎物还得你来守着。”丁保嘱咐了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踏步出林,朝右侧走去。

    而对于他二人的分头离开,天兵胡箭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眼神中甚至没有任何纠结,便又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挂着老风外袍的树顶。

    很显然,在他凭借气味的认知里,这个才是首要目标,至于丁保和白弥勒则只是路上两块绊脚的石头,石头挡着路了,自然要踏碎踢开,但石头自己滚开了,那自然就没必要搭理了……

    “银锁,怎么回事?胡箭发现那老东西了?”

    掩藏在一处断崖上的雪堆里,金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丁保带着老东西消失不见的这段时间里,他二人可是吓坏了。驭领着天兵胡箭四处寻找,天兵不怕劳累,他二人真的快要撑不住了,所以此时,说话中带着股子逃出生天的喜意。

    在他旁边,掩藏得跟个雪堆一样只露出双目的银锁没有立刻回答,喘着粗气继续观察了片刻,这才收起手里的“千里目”,有些疑虑道:“看起来像是。不过白弥勒和那蒙面小子也在。胡箭被吸引过去的时候,二人好似正在打架,但现在,这二人却一左一右分头离开。更奇怪的是,胡箭根本没有追出来……”

    金枷闻言却是一喜,翻了个身,抄起脖间所戴的“千里目”,举目望去,口中道:“好事啊。胡箭没有追出来,定然是发现了老东西。毕竟,老东西才是标定目标,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嘿嘿,还以为蒙面怪客和白弥勒真是什么仗义之辈呢,结果大难临头时不仅自己窝里斗,看到胡箭,生生吓得弃掉老东西逃了。所以我就说嘛,这世道,哪有什么好人!”

    银锁隐隐觉得不妥,皱眉不语,金枷又道:“看到了。原来这厮故技重施,又将老东西放在柏树枝桠上了。哼,以为这样就能难得住我们吗?!银锁,快,胡箭发狂击树了,你指挥他轻点,别伤了老东西!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老东西还撑不撑得住!”

    银锁掏出那间椭圆物件,放在嘴边鼓起腮帮子吹了片刻,一串极简单的命令,却是让他额头再次沁出了一层细汗。

    御领天兵,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干的活。

    “不对啊,胡箭都快把树给击折了。你是不是发错命令了?”通过“千里目”观察那边情景的金枷疑惑道。

    “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指令怎么可能吹错。”银锁答道,心中不安愈发深了一层,重新吹奏了一遍。

    这次金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操作指法,发现确实没错,皱眉道:“奇了怪了,会不会是距离太远?这鬼天气风雪肆虐的,呼呼乱叫,影响了指令?走,咱二人靠近了些。”

    于是乎,两个掩藏极好混如雪原一体的人影开始朝前移动,这一移动,虽然还是很难分辨,但却是露出了不小的破绽来。

    移动了四分之一的距离,二人停下,藏好,这次金枷亲自来吹,依然是没有任何效果。这时,连比较乐观的他也感到了一丝不安,因为风雪天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操控不住这种情况基本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好!那树顶上的不是老东西!只是一件外袍!上当了!”银锁透过“千里目”观察了一会儿,突然惊呼道,惊讶之下,连隐藏都不顾了,扑棱棱便要爬起来。

    “你做甚么?!”金枷一把拉住他,“忘记规矩了,现下已是警戒距离,我们不能再往前了。”

    银锁疾声道:“那也得过去!你有没有想过,那奸猾的蒙面小子为何要用老东西的外袍将胡箭吸引在这里?”

    金枷沉声:“自然是想要金蝉脱壳,带着老东西逃了。这厮果然奸猾!”

    银锁又道:“那胡箭突然号令不动又如何解释?”

    金枷面色大变,“你是说,他不仅是要带着老东西逃,还布下了陷阱,专门针对天兵胡箭!怎么……可能?不成,你先撑住,我去禀告判官……”

    就在这时,丁保的声音轻飘飘地自头顶传来,“二位,是自己起来,还是我把你们拉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得失之间() 
丁保的声音醇厚绵和,带着些磁性,本是极好听的。**顶**点**|。x。o

    然则此时此刻,此言词语,搁在金枷、银锁二位耳中,却无异于一声晴天霹雳!

    得亏二人身为“城隍六将”中的老五老六,除了统御天兵狐假虎威,多少也有些本事,电光火石间对视了一眼,齐齐掏出一物丢掷而出。

    轰隆——

    声音不大,其势不小。碧莹莹的鬼火爆起,味道极难闻的黄烟汩汩而出,顷刻间将此处渲染得犹如幽冥鬼境。其间,夹杂着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也不知二人是如何发出的。

    而就在这骇人的鬼火、鬼烟、鬼声中,两道暗影分朝两个方向仓惶奔逃。

    丁保“蹂躏”天兵伍梅时,金枷银锁二人通过“千里目”是看得很清楚的,所以发出这障眼烟火后,根本兴不起半分跟他交手敌对的念头,不管不顾,撒腿就跑。

    “装神弄鬼,雕虫小技。”

    蒙着面的丁保自旁边一株柏树上徐徐落下,拿手随意唿扇着黄烟,并不急着去追,先朝远处等待指令的白弥勒做了个约定好的手势,让他回之前柏树林中看好天兵胡箭。白弥勒此时心中只剩佩服,哪里还对丁保存有半分怀疑,回了个“小心”的手势,大步流星地朝天兵胡箭赶了过去。

    丁保这才好整以暇地拿手指左右虚点,口中嘀咕道:“点兵点将,点到哪个,先追哪个……”

    金枷生平第一次跑得这么狼狈。就连当初被“城隍爷”看中。拟挑选其作为帐下“金枷将军”时。他虽然害怕,也没有逃得如此拼命!因为那时候他知道自己不一定会死,而且就算会死,毕竟也还没见识过后来“城皇爷”、“判官大人”那些折磨人的手段,谈不上有多害怕!

    但现在不是,做了这么些年鬼兵鬼卒,丧尽天良的破事干尽了后,他非常清楚这世上有许多法子是能让人欲死不能的。

    按照“判官大人”的说法。死算什么,有些折磨与痛苦,是会让人失去来生投胎的勇气的……

    所以他现在很怕。

    他用大拇脚趾也知道这次自己和银锁犯了多大罪愆。如此重要的任务失败不说,六大神将之一的天兵胡箭失去控制中了埋伏,另一个天兵伍梅给弄得遍体鳞伤……单单这些加起来,小命怕是难保啊!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此次行动是跟判官大人一起的,他多少可以为二人担待一二!

    所以他绝对不敢让丁保给追上,因为他很清楚,作为“鬼”,是见不得阳光的。

    一见阳光。就只有灰飞烟灭一个下场……

    他本是落第秀才,属于半路才练功的。底子并不扎实,所以这一路跑得很辛苦,胸口如风箱般鼓荡,肺里如针扎般疼痛。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整张脸颊,嘴角涩涩的,他下意识地拿手一抹,红褐如血,正是他脸上涂抹的颜料。此时慌不择路之下,却是被汗水给冲刷乱了。

    胸肺的针扎疼痛、脸上汗水洗乱的颜料、灌铅般疼痛的双腿……让他突然清醒过来,原来他自己并不真是什么来自地府,可以随意收割人性命的“金枷将军”,而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这些年来一幕幕的场景走马灯般地涌上心间,那些惨死在自己面前犹如虫豸鼠蚁般的人脸,此刻变得鲜活狰狞了起来……

    依稀间,他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头悬梁锥刺股的奋发少年,那个还未被人污蔑科场作弊革去功名、还未被人抢夺了娇妻、还未在脸上涂上血红染料的秀才郎……

    心,突然就有些疼。

    嘭。

    比心疼的,是脑袋。

    金枷眼一黑,噗通一声,木桩子一样栽倒在了雪地里。

    在他身后,丁保收起用以击昏金枷的“堪言”宝匕,咋了咂嘴,“第一次敲闷棍就敲得如此漂亮,我都有些禁不住要佩服我自己了!”

    在他话音落后,因他飞速奔跑而带动气流卷腾过来的雪花这才兜卷过来,扑哧扑哧兜了他自己一头一脸。

    呸呸了两声,丁保拿手去提溜地上的金枷,一只手居然没提起来。

    骂了声死猪,蹲下身子,两只手拽起了他。北风呼呼的风雪夜里,乍一看到他那张乱七八糟的红褐色的脸,饶是胆大如丁保,也不禁吓得一哆嗦,骂道:“我靠,唱大戏啊!”

    就是这一哆嗦,扑腾,自金枷的怀里跌下来一物,丁保反应超快,噌地一下便抄在了手里。

    一看此物这似殒非殒的造型,以及非金非木的材质,便知晓这应该就是能吹奏出超声波的乐器,心中一喜,“好玩意儿。狐狸姐姐不是到处找那什么可以操控天兵下凡的青天殒吗?世间虽无真的青天殒,但此物倒也勉强顶得上一点用处。下次再见狐狸姐姐,送于她做礼物定然是极欢喜的。”

    往自己怀里一塞,用布条将金枷缠缚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往身上一扛,折身朝逃向相反方向的银锁追去。

    事实证明,胆小者也有胆小者的优点。

    这银锁虽比金枷加入的时间短,资历也差的不少,平时基本上都是乖乖听话的份,今日更是第一次真正发号指挥统御天兵。但因为其胆小怕事,性子也谨慎,所以这一番玩命逃跑,倒是手段颇多,迂回、潜伏、陷阱……什么都用上了,足足费了丁保半个时辰时间才追上他。一刀柄将其击昏,犹不解气,咣咣咣踹了几脚,这才解恨。

    不过这样一来,因为身上一直还扛着一个金枷,连番折腾下,便再没有力气同时带着二人一起回去。

    想了想,先将二人身上钱袋物品尽收于自己身上,然后用二人各自衣物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五花大绑。犹不放心,自怀里取出外出敲闷棍、居家迷寡妇的必备良药“蒙汗散”,给二人各自喂服了一些。最后又用雪掩埋起来,只留口鼻,并做好标志。这才起身返回。

    他此时,其实很有些担心白弥勒搞不定天兵胡箭。

    因为那些蝙蝠慌乱之下虽然能发出超声波,扰乱切断这些人同胡箭的联系,但通过连续同天兵的交手的情况来看,天兵本身并非是完全无意识之物。除了主要听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发号施令外,其实本身还是保留一点点作为人的情绪和意志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把伍梅刺激得勃然发怒,死命追着他厮杀。

    所以他有些担心胡箭把那株柏树砸断,寻到上面老风的衣裳后,发现不对,意图离去甚至攻击白弥勒,这就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因为尽管他很想亲手抓到一个天兵来好好研究一下,但要是折损了白弥勒这个难得入眼的新朋友,那可就非他所愿了!尤其是在今晚已经折损了老风的情况下。

    一口气不停地奔到近前,远远地,鹰目扫过,柏林中除了断树之外,便没看到天兵胡箭的身影,也未听到任何打斗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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