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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人亡,就因为那大户家里跟朝廷县令沾亲带故,一直没人敢惹,直到那家的后人找到了这位大人,第二天,那大户家和当地县令的人头就被整齐地摆在了城楼上,这般人物,虽然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但秉持着正义之心,我相信他一定能为马兄报仇!”
一边说,他还下意识地流露出了一副心神往之的神态,毕竟像这般传奇的人,哪怕他只是在转述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故事,便已经是心神激荡,情难自己了,哪个年轻人不崇拜英雄呢?尤其还是这种不被世俗的规矩所拘束,敢于为百姓伸张正义的英雄。。。
祝凤先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陈靖,发现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刚要开口戳破身份,帮助这位可怜的外乡士子朋友,房间的大门却突然“嘭”地一下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
陈靖嘴里叼着小巧的酒杯,还未来得及放下,只是眼皮子微抬,就看在杨安生满脸惊恐的神色之中,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大批人。
领头的这位,看面相应该在三十岁左右,一身禽鸟补子的官服,长得却是副奸人面相,眼细嘴薄,贼兮兮的样子,身子消瘦,两边的手必须得抓着肚子边上的佩玉腰带,并且微微挺身,才能不让其掉下去。
这人的后面还跟着十来位衙门府役打扮的人,但都没有携带武器,只是将双手抱胸,静静地站在其身后,为其装声势。
这帮人刚大摇大摆地闯进来,落在最后的那个人便马上关上了大门,对外面的惊呼视而不见。
领头那细眼官员大刺刺地踹开周围的桌椅,一路走到了陈靖的身边站定,轻轻一努嘴,身后的一个府役上前,把手搭在了陈靖的肩膀上,狞笑道:“小子,起开!”
陈靖没有多说,只是随手放下酒杯,默默地走到了一边,然后重新坐了下来,神色淡然,似乎毫无被羞辱的感觉。
另外一边的祝凤先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细眼睛一进来之后的所作所为,忍不住暗自咽了口口水。
而对面的杨安生已经吓得在瑟瑟发抖了。
他如何能不认得这人?就算对方化成灰,他也认得!
因为这人就是当日那位考场主考官的副手,也就是他代为向他们这些学子收钱的。
这人一屁股坐到了原本属于陈靖的位置上,满脸笑嘻嘻地道:“哎呀,看不出来你杨公子还是个有钱人,竟然还能来这栖凤楼里单独的隔间里吃饭,看来是本官小看你了。”
杨安生哪里敢回话,只能偷偷地朝着旁边坐着的祝凤先投去了求救的目光,但是后者还正等一场好戏上演呢,哪里肯理他,只是装作害怕低着头,不想让旁边的人发现自己在偷笑。
见朋友在这种场面下不敢出言帮自己,杨安生是又气又无奈,虽说这种时候对方确实没义务为自己这么一个认识了没多久的朋友就得罪这位明显是朝廷命官的人,但也不用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吧。
刚才还豪言壮语要为好朋友报仇的气势随着对方一行人闯进来之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他到底还只是个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的普通士子,现在这种情况,人家不管是地位,还是武力,都远远在他之上,他已经彻底无力反抗了,当下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细眼睛眼看没人肯答话,左右看了一眼,不屑地嘲笑道:“看来你这两位,应该也是酒肉朋友吧,啊?”
说着,还伸出手,大模大样地朝着陈靖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
“别怕,本官今天可不是来找你们的,不过你们今天见到的,也记得喝多了别到处乱说,否则一旦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两位都是年轻人,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一边说着,细眼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筷子,朝着盘子里的鱼头狠狠一插,同时左右看了陈靖和祝凤先两人一眼,那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浓郁至极。
警告完了旁边这两个人,细眼睛这才又朝着杨安生开口问道:“刚才本官在门口,听到应该是你说的,想要找人报复本官是吧?”
杨安生只是低着头,轻轻地摇了摇,还是没敢说话。
细眼睛站起身来,有些无趣地摇了摇头:“行啦,本官在外面都听见了,就别装蒜了。”
杨安生只好微微地抬起头来,就只见细眼睛离开了座位,缓步走了过来,在他身旁重新站定,低下头,用所有人都可以听得到的声音威胁道。
“你那朋友不识相,自己找死,这怨不得别人,他也不想想,我家大人那可是当朝大司徒的得意门生,他告的倒吗他。”
他伸出手,轻轻地在杨安生的脸上拍了拍,继续道:“本官言尽于此了,你好自为之,建议你今晚就离开京城赶紧回老家去,本官这一次,就当你是酒后失言,当个屁把你放了,若是明天本官还见到你在京城,就让你家里人去护城河里收尸吧!”
一番话说完,他才又握着腰带,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不住地摇着头嗤笑。
“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怜虫!”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人独归()
等披盔戴甲的朱大春拖着自己那条已经瘸了几十年的病腿,带着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路边的打斗痕迹一直走到了小院子里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在收拾残局的陆议与马家兄弟三人。
“陆大人!”
老人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兴奋不已,忍不住大声疾呼起来。
幸亏陆议没有出事,不然他可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陆议看到门口姗姗来迟的朱大春一行人,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倒不是他生性冷漠,或是怪罪朱大春等人来的太慢,只是他现在仍在忧心在外的顾玄的安危罢了。
朱大春一瘸一拐地艰难走到了他的面前,赶紧抱拳道:“陆大人,是老朽来晚了!”
说着,又四下扫视了一番,顿时满地的尸体都映入了他的眼眶,朱大春压下心中的震惊,当即朝着跟在身后的手下命令道:“去,去四周搜查一下,确保没有贼人还在附近!”
等到士兵们都领命离开了,朱大春突然一咬牙,单膝跪下,沉声道:“兵房兵书朱大春来迟,还请陆大人责罚!”
陆议一惊,赶紧上去扶住了腿脚不好的老人,微微地摇了摇头,劝慰道:“这件事贼人谋算已久,绝不是朱老的错,还望朱老莫要挂怀。”
朱大春站起身来,眼眶微红,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唉,这些贼人应当是从北城门外偷偷地摸进来,杀了守军入城的,出了这档子事,老朽的确难辞其咎,只希望陆大人和王爷千万不要怪罪孩子们,一切罪责,老朽愿意一力承担。”
这些军营里的年轻人,对于一直没有子嗣的朱大春而言,就好像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样,每天跟他们待在一起,指挥他们训练,再一起吃饭,这么久了,彼此之间真是比家人都亲,尤其是那些不要饷银都要留在军营里的,是真的拿他当自己的父辈一样侍奉和尊敬,现在十多条性命就这样早早地逝去,让他如何能不感伤?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因为他才加入城卫军,不然本不止于此的,这要让他如何向他们的亲属交代啊!
陆议伸出手,扶住了老人的肩膀,沉声道:“我们要做的,不是怪罪谁,而是不让孩子们的牺牲白费,同时要确保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牺牲发生!”
老人抬起头,热泪盈眶,花白的胡子颤抖个不停,深以为然地点头道:“陆大人说的是!”
回过神来的陆议又恢复了往日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继续吩咐道:“抚恤金一定要记得发下去,若是家里没有了生活依靠的,遗孀都由衙门代为照顾,他们都是为朝廷牺牲,朝廷绝不会亏待了他们!”
老人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本就是凉国朝廷设立的规矩,自然没有什么其他的说法,当下还是忍不住疑惑地问道:“陆大人可知道这些贼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陆议平静地道:“当是沙漠中的马匪,不过这背后定然还有其他人作为推动,一切缘由,等过两天外面的消息传回便知。”
朱大春想了想,又道:“老朽带孩子们来的时候,看街上还有五具黑衣人的尸首,其中两具是在旁边的巷子里,另外三具则是在正街上,都是一击毙命,难不成今夜有高人相助?”
陆议心知冯鐵昇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次纯粹只是为了报恩而仗义出手,不然也不会连知会朱大春这老朋友一声都懒得,故而高深莫测地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王爷心系百姓,肯为了黄沙县而战,百姓心有所感,在县衙府危急的时候,自然也当有义士相助,此乃苍天亦被王爷的大义所感动,故而派下天将相助,我等就别深究了。”
朱大春点了点头,知道是陆议不想多说,只好转移话题道:“说起王爷,陆大人可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么?出了这么大的事,老朽都不知该怎么跟王爷交代。”。。
顾玄不在现场,朱大春就总觉得好像是主心骨没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老人自己明白,这是因为他从心底里就已经信任对方,以对方为主,自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出了什么事情,自然希望他来处理,稳定局势。
说起这件事,刚才一直不停地在为顾玄卜卦的陆议只能无奈地叹道:“再过几个时辰,就该见分晓了,朱老不必担心。”
朱大春闻言,微微一滞,但是眼看对方那副神秘莫测的模样,识趣的没有再多问下去了。
“此地情况不明,先生不如先随老朽去城北军营里暂避吧。”朱大春提议道。
陆议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把目光移向了远处,此刻,一抹温柔的白光,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天际,就这么一小会儿,天就要大亮了。
“终于到白天了啊。”陆议感慨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道,“贼人已经全部退走,无需再去军营避难,朱老先留一部分人随我一起清点损失吧,另外城中的搜索也要开始,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拿下,带来县衙府我亲自审问。”
朱大春没有多问,只是抱拳沉声道:“是,老朽马上去!”
夜里一批贼人偷偷地从北城门外潜入进来,然后一路跑到了县衙府里大开杀戒,怎么说都该是他朱大春的失职,因为负责城防的是他,所以听到命令之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领命而去。
陆议没有去看对方,而是仰天叹息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旁边站着的马二虎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眼看陆议一副感慨颇深的样子,嘴巴张了张,还是没敢出言打搅,只是默默地守在一边。
等时间一直快要到中午的时候。
东城门的城墙上,有一个执勤的士兵突然指着远处,朝着旁边的同伴高声叫嚷道:“快看那边!”
只见远方的大地上,有一匹显眼的白马,背上似乎还驮着什么东西,摇摇晃晃地朝着这边徐徐而来。
昨日从黄沙县一路翻山越岭跑到了燕州的地界,再从燕州又跑到了两地中间的燕南山脉之中,辗转腾挪,厮杀了一整晚,才终于是冲开了包围圈,神驹有灵,哪怕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