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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京城大牢里早就人满为患了。
毕竟这是在京城里,做事要讲道理,论法理,不能乱来。
只是后来有一次顾苍手下那位架子极大的侍女晓露突然来视察的时候,看着面前脏兮兮的街道,皱了皱眉,然后故意当着一帮人的面对着那位一脸苦相的京兆尹说了此事,之后监市的人员便由知法守礼的那帮人直接换成了一批本地的地痞恶霸,首先这也算是对症下药,第二就是让他们去管这些小商贩,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把责任都推在他们身上,把京兆府撇干净。
至此之后,这西城区的小商贩们就算是落到了苦海里,每日过得苦不堪言,这些地痞恶霸,借着朝廷的名义,平日里对这些小商贩们是敲诈勒索,动辄打骂,那是无所不用其极,上头来人视察了,就提前通知他们收拾好了躲一下,没人来了,就放任他们自由摆摊,而为了这一份生计,为了这一条活路,他们也不得不屈服于这些可恶的流氓。
住在南沙街的王天伦便是这么一个‘监市’,其实他的出身还算不错,起码也算是半个书香门第,只是从小就喜欢坑蒙拐骗,不学无术,到现在都二十来岁了,竟然都还无一份功名在身,整日就知道拿着钱跟朋友厮混,后来是禁不住家里的催促,又经过一些狐朋狗友的劝说,就主动去官府应征,递了点银子之后,得了这份差事,家里人眼看好歹也是在衙门里当差,也就不多说什么,由着他来了。。。
这王天伦每日都要睡到正当午才肯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伸个懒腰,在家里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好了,揩揩油,喝点稀粥,随便批上件衣服就直接出门,然后开始巡视他所管辖的这条不大不小的街。
“这梨不错啊。”王天伦迈着外八字的步伐,腰也挺不直,斜眉歪眼的,看起来份外的猥琐,路过的时候,直接就伸手从旁边的摊铺上抓起了一颗黑黝黝的冻梨,然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啃在了上面,年轻人牙口好,一用力,直接就咬下了一大块冻得梆硬的梨块,然后在嘴里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
摊子后面站着个皮肤跟那冻梨差不多的黝黑中年男人,眼看王天伦一口一口地啃着梨,整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股小心,局促的笑容,两只满是冻疮的手不住地搓着,点头哈腰地道:“王大人识货,这些都是新冻的梨,可脆生咧。”
王天伦浑不在意地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嗯,不错不错,给称上三斤,让我家老爷子也尝尝。”
“是,是,大人喜欢就好。”
这中年男人就是个在市井里摸爬滚打的小人物,这种事见过的,经历的多了去了,知道后果,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虽然有些肉疼,但还是给王天伦满满地称上了三斤冻梨,然后用一张牛皮纸裹好了,弯着腰,恭敬地递了过去,这就是他每天能在这里摆摊要交的‘税钱’,惹恼了眼前这位,他以后都不用做生意了。
这就是他们这些活在底层的百姓的悲哀之处,逆来顺受那是没办法,老百姓就是这样,只要还能吃一口饱饭,还能活下去,就不会去想其他,哪怕是活得再无奈,活得再卑微,哪怕是低到了泥土里,哪怕就是跟一颗卑贱的尘埃一样,但是只要还能活,就不会想着反,毕竟天大地大,不如活命最大,朝代更替,无外乎就是上层的人贪心到连口饱饭都不给底下的人吃罢了。
对方递出来,王天伦伸手接过了,轻轻地掂量了两下,估计了一下斤两,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都不朝着旁边看一眼,直接就往前走。
转眼间就又来到一个小面摊子前,旁边支着口大铁锅,底下的炉子呲呲地往外喷火星子,把上面的锅底给烧得滚烫,乳白色的汤汁翻滚的时候,可以看见里面若隐若现的羊腿骨,整个小面摊子都朝着四周散发着能勾起人胃里馋虫的奇妙香味。
王天伦路过的时候,鼻子也忍不住抽了抽,顿时那一股子浓郁的肉香就顺着鼻腔灌入,他肚子顿时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想起来早上就喝了点稀粥,当下也不走了,就直接往那摊子前一坐,把手里油纸包着的冻梨往桌子上一放,半蹲在小马扎上,朝着后面正在努力揉面的汉子开口道:“刚好小爷我还没吃饭,给来碗羊肉汤面,多加点肉,少一点拿你是问!”
“好咧!绝对让王大人吃饱!”
这一身腱子肉的汉子也不是第一次被这王天伦来蹭白食了,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就是一碗面,一点肉而已,亏不了太多,当下就端起大铁勺,从锅里给王天伦舀上来满满一碗乳白色的羊肉汤,咧嘴笑道:“王大人,天冷,先喝口汤暖暖身子吧。”
王天伦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把嘴角一扯,笑道:“你倒是懂事。”
这大冷天的,他也不客气,顾不得烫,当下就沿着这碗边慢慢地喝着,一股暖流顿时就顺着嘴巴往下,流进了身体里,顿时把整个身子都给暖和了起来。
冬天一碗羊肉汤,真是比什么都顶用。
面摊老板这时候也开始下面了,王天伦闲着没事,一边蹲在这矮脚凳上等着,一边就朝着整条街道四周看了过去。
顿时一个穿着身厚棉袄的老妇人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第十九章 拔刀相助()
这位被恶少王天伦突然注意到的老妇人看样子应该已经年过花甲了,穿着身打了不少补丁的破烂灰黑色棉袄,头上戴着顶有不少破洞的小毡帽,从中漏出的头发,都是缕缕银丝。
她满是老年斑和皱褶皮肤的右手抓着一个类似铁钳一样的东西,夹着一团东西在油锅里翻滚。
这是一种油炸的,类似锅盔一样的食物,不过里面包着的不是肉,而是一些用辣椒腌制过的白萝卜丝,裹着面浆炸透了,吃起来脆爽可口,味道十分美味,大冷天的倒是吸引了不少人来摊前驻足。
王天伦扭过身看了一会儿,最后又喝了口手上的羊肉汤,放下了碗,然后站起身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走了过去。
“哎,哎。”
还没走近,王天伦就忍不住朝着老人喊了两声,那老妇人正低着头从旁边的盆里舀出面浆,然后给在摊子前站着的孩子包好刚才炸好的萝卜锅盔,听到对面传来叫声,忙得连头也没抬,只是用沙哑的嗓音开口道。
“一个三文,三个八文。”
“呵。”王天伦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但眼看对方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也没好意思一开始就灼灼逼人,当下先开口道,“老婆婆,您是新来的吧?”
老妇人这时候才抬起头,只见双眼浑浊,两鬓斑白,满脸的风霜,岁月的痕迹,老人张了张一直没喝水有些干裂的嘴唇,有些紧张地问道。
“怎。。。。。。怎么了。”
王天伦左右看了看,然后才阴阳怪气地大声道:“怎么了?您说怎么了?这条街上,摊位都是固定好的,您老人家一声不吭地就过来了,那让其他人怎么办?”
他这边话音刚落,后面卖羊肉面摊子的老板突然大声叫道:“王大人,面好了,快过来吃吧,省得等会儿坨了。”
一边说,这老板还在朝着对面那可怜的老妇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不要多言,赶紧离开。
要知道他们这些小商贩能在哪条街上,哪个位置摆摊都是固定好的,这些摊位既是他们彼此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同时也是这些监市们私下应允的,若是哪个冒失鬼敢不提前商议好就突然蹿进来占一个位置,那根本不用官府动手,他们自己内部就会处理。
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谁会愿意平白无事突然多一个竞争者出来?更何况还是占了自己的位置。
若不是因为这妇人实在是可怜,这面摊老板也不会如此,老人六十来岁了,大冷天的竟然还出来炸东西卖,这不是家里实在太过凄惨,谁家老人能干这事儿?
眼看有面摊老板出面解围了,其他在旁观的小商贩们顿时也都松了口气。
所谓是县官不如现管,上头那些大官们懒得搭理这档子破事,而且那些要上早朝的官员们一般都来不及在家吃饭,还不是得靠他们去那边贩卖食物用以果腹,何况街道脏乱差这种问题根本就不是他们所操心的,首先人家住的是东城区,第二,人家平时要处理的都是一州要事,所以像王天伦这些可恶的底层官吏反而才是老百姓们最为害怕的,因为他们直接掌管这些百姓的生计,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卷铺盖走人,这也是为何一直没人愿意得罪他的原因。
所谓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然而王天伦却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对方,直接大声喝道:“面坨了再煮一碗就是了,没看官爷正办事么?”
“是,是,您忙您的。”
那羊肉面摊后面的汉子朝着王天伦不断点头,站在大锅后面,雾气蒸腾,遮住了大半张脸,显然是被王天伦这么一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总不能为了个陌生人搭上自己的生意吧,他全家老小也指着他一人活呢。
没人再多嘴了,王天伦这才回过头,看向老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说道:“老人家,我也不是不让您在这里做生意,毕竟这一条街都是邻里街坊的,弄得太难看了也不好,有些规矩让其他人说给你听听就好。”
说着便朝着旁边,卖女儿家喜欢的小饰品的干瘦小贩招了招手,然后朝着老妇人一指:“你来给她说。”
其实王天伦就是求财罢了,只要上头来视察之前把这些人给提前撤走,再让他们把街道清扫一下就行了,平日里他也懒得管,谁做生意都是做,管他是面摊还是炸油条的,只要给钱就行,这老太太只要能交上例钱,在这摆摊子摆到入土都行。
只是这种话到底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由自己说出口,总归他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起码的脸面还是要的,这种话让下面的人传达就行了。
那小贩自然也十分识趣,赶紧起身走过去对着老太低声说了几句,算是把规矩都说清楚了。
王天伦又瞪了一眼那干瘦的小贩,开口问道:“都说清楚了?”
“爷,都说清楚了。”那小贩搓着手,缩着头,拘谨地走回了自己的摊位后面坐下,看都敢再看这边一眼。
既然说清楚了,那就好办多了,王天伦接着朝着老太道:“规矩就是规矩,也不是我愿意当这个恶人,只是您要不守规矩那对其他守规矩的人也不公平,对不对。”。。
老妇人低着头,先把刚才又新炸好的萝卜锅盔给了面前的小孩子,小心地收好了六文钱,揣进了兜里,放下钳子之后,又在衣服上抹了抹满是油污的手,然后这才朝着王天伦抱着手鞠躬道:“老婆子这都是救命钱,委实不能交给大人您,大人您只要让老婆子挣够了买药的钱,老婆子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眼看摊子前面的外人都走了,王天伦厌恶地摆了摆手,冷声道:“我要你这老东西来给我做牛做马干嘛?死我家里还得花钱找人埋了,麻烦,老婆子我给你明摆着说吧,不交钱,就滚蛋!”
他才没这么多耐心跟这里闲扯,其实这也真不是他心肠恶毒,但是就跟他自己说的,规矩不能坏,一旦坏了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