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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三大部落的人,骨子里还留存有传承自先祖的,那种桀骜不驯的狼性!
当然,这大多也是他们久居高位所导致,历朝历代,改换门庭,做了新朝臣子的,大有人在,可有几个皇帝甘于做那受制于人的臣子的?
说到底,臣子们只是换一个主子罢了,就好像苍鹰部落的主子,只是从三大部落换成了顾玄,换成了大凉,如果大凉能对他们更好,其实他们从内心而言,是接受的,可三大部落自己就是土皇帝,岂会接受他人的收编?
就算贪狼部落与许锦棠之间,也只是合作罢了,而非绝对的臣服!
李胜邪也未动怒,只是怕被引偏了方向,当即开口解释道:“不,我亲爱的大酋长,你误会了我们,我们卫国人,是最爱好和平的,这次我们也只是来交朋友的,而不是来抓奴隶的,在这一点上,我们与那些残暴狡诈的凉国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我们要帮助诸位建立的,是完全属于你们婆罗纳族自己的汗国,是真正要矗立在沙漠里,而不是他国境内的汗国,是一个永恒的国度!”
相比较而言,在座的这些人,就要比伽罗汗国里的那些婆罗纳族们聪明了许多,最起码,并未有人被这样简单的两句话就给说动了心的。
平台决定视角,古往今来,向来如此。
李胜邪见众人没有表态,只能接着说道:“我希望的,是三位能够摒弃前嫌,以婆罗纳族整体为利益,通力合作,在这里建立起真正的汗国,未来的三大部落,就是汗国永远的三大汗王世家,只要大家能在这片沙漠里保持中立,不偏袒各国,与各国通商,即可永保平安!”
“可好处呢?”鬼鹫部落的大酋长突然朝着隔了一个身位的李胜邪发问道,“你们卫国人的好处在哪里?”
老人看起来已近迟暮之年,就仿佛是黄昏的时候,那即将掉落地平线以下的太阳,没有刺眼的光亮,没有灼热的热度,他浑身上下所散发的,都只有一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沧桑。
可漫长的人生经历,到底还是给予了他无穷的智慧,最起码,他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给予你好处,你所看不见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在你真正了解对方之前,必须要保证足够的谨慎,才能保证不会掉入对方的陷阱!
李胜邪深吸了一口气,果然,世上没有真的傻子,便是最愚蠢的罗刹族里,也会有谨慎的智者。
他看着众人,目光之中,压迫性十足,他徐徐地说道:“好处当然有,只要这一次,诸位能够帮助我们,防备住凉国人的阴谋,那汗国,就是我们卫国永远的盟友!”
这种时候,只要保证沙海不乱,前方将士们就可以肆意拼杀,这是他李胜邪的任务,他必须要保证这个计划的成功,至于之后,那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可如果凉国灭亡之后呢?”鬼鹫部落的大酋长摇了摇头,叹息道,“汗国,的确是我们这些婆罗纳族人毕生的追求,可为何婆罗纳族这么久都没有一个汗国呢?想必这件事,使者根本还未曾想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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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下)()
这片坐落于南地的巨大荒漠,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站在其中,一眼望去,是漫无边际的粒粒黄沙,共同组成了这片不毛之地,四处都是高低起伏,连绵不断的沙丘,彼此之间,毫无区别,如果在这里待久了,甚至会连基本的方向感也迷失,一颗颗砂砾,将整个天地,从上到下,毫无差别地,都渲染成了同一种颜色,一种死寂的,会让人由衷地从内心感到恐惧的灰黄色。
毫无疑问,这里乃是生命的禁区,夜里游荡的恶狼,毒蝎,毒蛇,蜥蜴,白天巡游的苍鹰,秃鹫,都在等待着一个又一个不怕死的闯入者,寻找着机会,就地将他们瓜分,你吃下肉,我吸着骨髓,绝不放过一分一毫!
不过,哪怕就是在这样极端恶劣和可怕的环境下,也依旧孕育出了属于生命和万物的奇迹,那就是一座座毫无差别地滋润着沙漠里生命的绿洲,不管你是动物,还是人类,亦或是植物,她都不会介意,她只会微笑着,将自己的奶*水无私地让你吮吸。
从太阳高悬于天的时候,一直走到它垂落到了远处天与地的界限之上,堪堪要落下的时候,才终于从毒蝎部落走回了鬼鹫部落。
夜晚,明亮的弯月静静地悬挂在天空的夜幕之上,就仿佛是一盏璀璨的明灯,将皎洁却清冷的月华肆意地播撒下来,为天地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让整个人间万物,都沐浴在了这种天赐的温柔之中。
她是众生的母亲,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你是读着圣人书的人,还是茹毛饮血的兽,只要到了夜晚,当你仰头看去,她回报于你的,必定都是一样的笑容。
整座绿洲最中央的一片大湖周围,种植着一排又一排耐得住酷热,性子坚韧白杨树,一如此地生灵的先辈们,默默地在沙海里扎根,生长,从未对自然屈服,哪怕最后的结果,是无可避免的死亡,他们也未曾畏惧!
在这座静谧的大湖边上,有一位穿着素雅白袍的老人,正蹲坐在一旁,静静地凝望着那在水中漂浮的明月,默然不语,就在他的身边,有两个样貌相同的青年,一左一右地陪在一边,两人皆生就一副高鼻梁,微卷发,深邃的眼睛,样貌不俗,如果单单从他们的外貌上来看,是完全找不到区别的,唯独这各自身上的气质,却是有着极大的差别。
这两人乃一胞所生的兄弟,也是整个鬼鹫部落里唯二有能力继承大酋长之位的后辈,其中兄长名为“摩天高锡”,这是音译的罗刹语,寓意为广阔的天空,弟弟则名为“摩罗贝提”,寓意为厚重的大地,哪怕只是从名字上来看,也能看得出他们父辈对于孩子的殷殷期盼之情。
眼看爷爷自从毒蝎部落回来之后,便一直蹲坐在这边,凝望着那水中的风景,而且不发一语,陪着等候了一阵后,作为兄长的摩天高锡最先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埋怨。
“爷爷,为何您今日会那样行事呢?”
在白天的一场汇聚了三位大酋长以及卫国使者的重要宴会里,这位来自鬼鹫部落的大酋长,竟然还没说上几句话,便直接带着自己部落的人道歉之后起身离开了,这一点,让身为鬼鹫部落的少酋长,并且已经将未来的大酋长之位认定为自己囊中之物的摩天高锡份外不解,因为鬼鹫部落相比于其他两个部落而言,这些年变得越来越虚弱乃是不争的事实,这种时候,还不谋求变革,或者夹着尾巴做人,反而是在这种场合第一个离开,这不是成为众矢之的么?
爷爷如此不为部落的未来考量,反而是破罐子破摔,那未来的自己,又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呢?
哪怕您从心里来说,如何不同意这所谓的结盟,什么狗屁未来的汗国,那也不至于直接就起身离开啊,这不是等于直接得罪了那远道而来的卫国使者和毒蝎部落的大酋长吗?
有些事,放在心中就好了,表面虚与委蛇,难道不行么?
在他摩天高锡看来,如果真的想要让鬼鹫部落再度成为三大部落的领头羊,而非是现在这样,陪坐末尾,那身为大酋长,就必须要学会周边各国人族的那一套处世方法,也就是虚伪。
老人听着孙儿的质问,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从袍子底下伸出了好像枯树枝一样的手,摸着脚边被湖水浸泡过的,湿润的土地,揉搓着手上的泥沙,嘴上答非所问地道:“我感觉的到,我们婆罗纳族的末日,就要来了。”
旁边的摩天高锡见状,简直气急,忍不住提高了几分音量道:“爷爷!这不是什么婆罗纳族的末日,而是我们鬼鹫部落的末日就要来了!您今日得罪了那个卫国来的使者,如果汗国真的建立了,那未来还有我们鬼鹫部落的一席之地么?”
一边一直没有插嘴的莫罗贝提却要沉稳许多,当下只是皱眉道:“爷爷,能否再讲明一些呢?孙儿有些不明白。”
事情的确如兄长刚才所说的,如果汗国真的建立了,贪狼部落与毒蝎部落成为了一家人,那来日灭亡的,必然是鬼鹫部落,这怎么又会是他们整个婆罗纳族的末日呢?
老人耷拉着一张脸,突然扬起了头,眯着眼睛看向了北方,那片在绿洲之上生长而出的浓密树林,他那沧桑的目光,却仿佛已经穿过了树丛的层层阻碍,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你们还记得那个女人吗?”
摩天高锡眉头一挑,下意识地问道:“谁?”
不过转眼间,摩天高锡便高声地叫嚷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
刚喊出这句话,他的脸上便随之露出了一副憧憬和向往交杂的神色,仿佛单单只是在嘴上提起她,便也足以让人情欲高涨,难以自持。
那是一个完美无暇的女人!
她不应存于人间!
如果有人这时候突然告诉他,其实那是一位久居天宫之中,不过是偶然下凡的女神,他也是相信的。
哪怕只是能跟她在一起一个白天,只是从日头升起再到落下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愿意为之抛弃已有的一切,权利,与地位,还有财富,都可以放弃。
这对于一向视女人为奴仆的罗刹族人而言,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相对而言,一直站在老人左手边的摩罗贝提就要镇定许多,最起码,他的神色和情绪都没有太大的波动,他只是有些不懂,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在这种时候提起她。
“爷爷,她怎么了?”
摩罗贝提记得很清楚,那个女人,只是带人在这里短暂地逗留了一天,在补充了一些基本的物资后,便急不可待地往北方更深的地方进发了。
那个地方,一直被他们婆罗纳族人视为天罚的禁地,是绝对不可进入的绝地,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辈前的先祖传下来的话了,他们也不知道已经遵守了这个规矩几千几百年了,一般而言,只有故意寻死的,或者是犯了大错,被部落所驱逐的罪犯,才会进入其中。
“你们看,水如果不会流动,就变成了死水。”老人甩掉了手上的泥沙,指着远处平静得好像一面镜子,毫无波纹起伏的湖面,喃喃道,“水,是我们婆罗纳赖以生存的根基,原本我以为只是我们一家如此,可今天去了毒蝎部落后,我发现他们的水源也变成了这样,而这一切,都是从那个女人进入禁地后开始的。”
“爷爷,您在说些什么呀!”摩天高锡忍不住有些恼怒地为其辩解道,“她只是个普通人罢了,难道有能力影响到我们的水源么?这是不可能的事!”
老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训斥,更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道:“你们刚才问我,为什么今天就那样直接离开了,是么?”
摩天高锡不解地点头道:“是呀,爷爷,您看,他们与卫国人做买卖,这些年变得越来越强,我们却毫无长进,甚至越来越虚弱,终有一天,我们鬼鹫部落,会被他们所吞并的!”
老人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