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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死不救的,绝对比真正下手的人,更让人憎恨。
他双手死命地抓着地砖,一直抠到自己的指甲翻起,也没有停下,他很想发泄,但他没办法发泄,他不敢惊扰到她,一切,都只在无声中进行,唯有十道血痕,连接着地面和他。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其无法弥补的过错,更让人感到愧疚了,破镜难重圆,因为修复好的镜子,也不再是当初那一把了,错过的时光,永远不可回头,错过的人儿,再也不见踪影。
顾玄颓然地抬起了头,他双眼迷蒙,却非常认真地端详着她苍白的脸颊,表情已经悲苦到了极点。
她依然还是那样的美,也或许是在这一刻,他才终于能够去从心里欣赏她的美,而不仅仅是一句干巴巴的“你瘦了”。
是呀,她的确是瘦了,他禁不住再度回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面的时候,那个刚刚长大的明媚少女,还有后来在祁连城再见到的时候,那个可爱的少女,到底又是什么,会把那样的她,摧残成了现在这样呢?
正是让她变得如此明媚又可爱的爱呀。
他禁不住在想,如果她这时候突然醒来,或者说自己突然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幻觉,自己会对她说些什么呢?
他没有考虑太久,便已经有答案了。
他偏着头,眼里不再是眼前的她,他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丝笑意,他好像再度看见了那个曾经的少女。
他闭上眼,认真地吻了下去。
第五十九章 大势之下(上)()
祁连城。
自南地大战爆发以来,这里就成为了卫晋两国为前线军队运送粮草辎重的一个集结点,或者说是最后的中转点,其实这就跟凉国版图上,被各州夹在中间的凉州的地位差不多,而呼延实先前所掌管的,押运粮草的庞大队伍,就是从这里往燕州出发的。
而当端木朔风,吴珩,谢厚胤,包括呼延实等一大帮声望地位都足够的人随着大部队离开之后,这里从名义上来说,地位最高,权柄最大的人,已经变成了呼延实的亲弟弟呼延灼。
其实要说理由也很简单,且不论呼延灼之前的官职就已经不低了,而且他又是前任祁连军大将军呼延实的亲弟弟,有哥哥的余荫在,再者端木朔风为了能够顺利地保下尉迟惇,而向呼延家兄弟俩给出的一个补偿或者说交代,也足够将他提拔成位高权重,无论是象征意味还是实权都不低的祁连城城主了。
可这一切,都于事无补,最起码对于他这个受害的当事人来说,是这样的,无论之后有再多的补偿,哪怕有朝一日真的能处决了凶手,却依然弥补不了他在那件事里所丢失的东西,那是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
而自从他丢掉了身为男人最要紧的那部分东西之后,便整日郁郁寡欢,发展到了后面,甚至是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在下面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他勉强能自己下床的那些日子里,便开始想尽了办法,找各种理由去鞭打和折磨府上的侍女。
这些可都是他曾经花了大把的银子所买来的奴仆,有卖身契在手,对方想逃都逃不掉,真要是偷偷摸摸地跑了,衙门的人都有义务去帮他抓回来,更别说他可是呼延实的亲弟弟,再加上府上的人手又不少,这些可怜的姑娘们,身娇体弱,对自己的命运无能为力,不敢反抗,就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每天去服饰他,都是心惊胆战的,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是一鞭子抽过来。
以至于到了后来,他都已经不需要再去找什么理由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几天不到,好几个手笨的丫鬟身上,连块好肉都没了,如霜打嫩草,看着是可怜至极。
更可怕的是,这丝毫没有激起他的同情心,有时候明明都好好的,前一刻看他还在笑,后一刻就突然变了脸,拿刀子去割她们脸上的肉,然后疯疯癫癫地笑。
这个可怕的消息从他府上不胫而走之后,其他人的反应暂且不提,就说那往日可谓是不夜城的章台街,却是风声鹤唳,皮肉生意做得战战兢兢,很多娼馆更是干脆就直接关了,把人也都暂时遣散了,反正城里的男人们大多不是打仗去了,就是跟着押送粮草的队伍一起走了,生意本来也冷清,这下子就当提早过年了。
就这样,被城里的一帮女人们明里暗里地骂了几十年,生意却是愈加红火的章台街,最后竟然会因为一位曾经的大恩客,凋零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唯有在这条曾经百花齐放的章台街那都算头一等的绛云楼,却是依然生意火爆,只不过当初那件事的罪魁祸首,在两国战事开启后不久,就默默地消失不见踪影了,同时与她一起离去的,还有一些姑娘,都算是在当年那场闹得全城皆知的惨剧,或者说被全城百姓当做笑话和热闹看的事件中的参与者与旁观者们。
只不过因此而怀疑这其中是否有阴谋存在的人,倒是不多,首先是平民百姓们几乎都不会往那种方向去想,完全没那个必要,毕竟这只是一场意外导致的闹剧,是他们茶余饭后拿来解闷儿的笑话而已。
再者说大家都知道,那位呼延大将军的亲弟弟因为这件事,已经彻底地疯了,这小子自己对付不了,也没那胆子去找尉迟家人的麻烦,可保不齐之后就要拿这些沦落风尘是非地的姑娘们来撒气,所以这些小姑娘们为了保命,偷偷地跑了,那也是人之常情嘛。
可唯有一位竟然一直没走,而且还大大方方地开门做着生意,这就着实让旁观者非常的意外了,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那位在门口接客,其实别处风韵绝不会逊色那位新晋头牌听雪姑娘半分的美艳妇人。
老是说人家妇人也不好,毕竟没有嫁过人,也没生过孩子,不过就是年岁长了些罢了,实际上人家也有一个名字,虽然肯定不是实名,但也算个称呼,号之为“红袖”,名字出自中庭几百年前的一位大诗人所写的那句“情发金石媚笙簧,罗袿徐转红袖扬”,取的也有那书生们最为向往的“红袖添香”的一种意境。
别看这名字不算多出众,可以说这同名儿的天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但耐不住人家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韵味儿确实足,不光是长得了一副能魅惑苍生的美艳脸蛋,气质更是宛如芙蓉花开,在那一种别致的端庄之中,又藏着那么一丝诱惑的旖旎意味。
就这模样,说是老少咸宜都不为过,那半大的孩子到六十的老风流们,就没有不好这一口的,也无怪她能在群芳斗艳的绛云楼都闯出偌大的名头来,的确非凡物也。
她一直待在绛云楼不走,就连怕惹麻烦的绛云楼管事亲自来催都没用,而城里的闲汉们也都一直憋着等这一天,就看这呼延灼,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去找她的麻烦。
人嘛,看热闹那是本能,就期待着别人出什么事,能给他们平凡无聊的生活添一点乐趣,再加上自己得不到的,也都希望人家也得不到,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受罪,就是他们生活最大的乐趣了。
而这一天,也确实被他们给等来了,这一日,伤愈之后,在城主府好好地仗着自己的权柄作威作福了一段时间的呼延灼,终于是招上了一大帮手下,浩浩荡荡地从端木朔风曾经住过的城主府出来,往那位于章台街的绛云楼赶。
其实先前也不是他不去,或者说他还残存着一点善念,而是他一直都在暗中寻找着当晚事情的诱因之一,也就是那位导致他挨了那该死的一刀的听雪姑娘。
只是这小姑娘在前些日子,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也不知道是藏哪儿去了,自己怎么都搜寻不到踪迹,再加上他是在绛云楼出的事,所以心里面对这绛云楼,多少还是生了一点忌讳。
毕竟自己那晚可是差一点就死在那了,心中是本能地惧怕,所以不想再去一趟,也就是在今天,既想要从绛云楼得到一些关于听雪姑娘的消息,再加上听说那位红袖还在,所以才叫上一帮人,坐着轿子过去了。
不过从他身边随行保护的这浩浩荡荡的大队伍来看,便知道那件事给他留下的心里阴影之深,毕竟带上这么大一帮子人跑去青楼妓馆的,这还真是天底下的头一出。
还隔着老远,路两边的人便已经一哄而散,直接退到了两边商家的屋子里,虽说这些日子还留在祁连城的人本来也不多,可还是有很多人等着看热闹,都站在二楼视野开阔的位置,看着底下那支显眼的队伍,一边指指点点,一边低声谈笑着,不过神色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都躲在人后面,那是深怕被底下那轿子里的人给不巧看见了。
“嘿!有意思了嘿,这么大的阵势,这是呼延灼那小子出来了吧。”
“嘘!小点儿声,哥们儿,你这是活腻味了,命不要了?不知道底下那位大爷的杀心重么?”
“嘻嘻,那能不重么?连那玩意儿都没了,这搁我身上,我只怕早就跳河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孩子都没生呢,就没了那玩意儿,祖宗家业这就算保不住了,我可听说他大哥呀,也是个不能用的货色,这一家子也不知道是祖宗做什么孽了。。。。。。”
“哥儿几个赶紧打住啊!为尊者讳,骂底下那孙子就够了,大将军咱们就别提了,嘴下积点德。”
有人突然出来破坏气氛,可旁边的人也没去接茬,毕竟呼延实的人品,祁连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你调侃调侃呼延灼这不成器,只知道仗着亲哥的权势横行乡里的混账两句还行,真要逮着呼延实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保不齐有人揍你呢。
“哎,你们说,他连那玩意儿都没了,怎么还跑去青楼呢?怎么,干喝酒,不碰人儿?”
“说不定给接上了呢?”
“拉倒吧,那玩意儿能接上么?我可给你们说啊,哥几个听了别传出去,那晚我就在外面看着的,当时就被丢到不知道哪儿去了,根本没人捡!怎么接?”
“真的假的,那他是去干嘛的?”
“嘿,我看呐,就是去报复人家绛云楼的,都怪当时没人拦着,他呼延灼又没那胆子对尉迟家的人下手报复,就只能找那帮小娘们儿泄愤了!”
“孬种!就他那胆气,有把儿没把儿的有什么区别么?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不敢去找真凶的麻烦,就去欺负一帮弱女子?”
其他人听到这话,忍不住一起看向了旁边,发现是个年岁不大的书生,正一脸愤怒地看着下面,顿时有些理解了,书生意气嘛。
可同时他们也很是嗤之以鼻,毕竟他们都是被岁月和社会磨去了棱角的,早就已经选择融入到了那种不合理之中,成为了这所谓世俗规矩中的一员,同时也是那种歪道理的守护者,说白了,就是成了他们年轻的时候最讨厌的那种人,又见不到当初的自己站在旁边,显得他们像一帮坏人似得,所以当下自然就调侃起了那书生。
“怎地,里面有你老相好啊,那你可别光在这说呀,你咋不进去帮帮她们呢?”
“是呀,你看,那呼延灼的轿子马上就过来了,你现在下去,别说把他宰了,哪怕站路口质问他两句,我保管哥几个都给你叫好!”
“光说不练,你比底下那王八蛋又能强上多少?”
众人你一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