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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朔风一转头,正欲拔剑杀人,眼见是魏平,又把杀心按捺了下来,此人对自己的帮助颇多,从皇子时期,就一直帮自己在京城卧底,监视其余的弟兄,之后又搞了个黄天教,帮自己安抚民心,得以顺利开战,而且后面在吴珩面前,也一直表现得乖巧,不争不抢,如此一个有能力,有毅力,除了认真办好君上交代的每一件事外,又可以在底线之内做一些其他的事帮君上分忧的臣子,谁舍得杀?
见他如此,端木朔风气也消了大半,知道自己这是冲动了,于是赶紧道“你有何说法?”
魏平赶忙下马上前,朝着端木朔风一拱手,道“陛下,追兵在后,若是我们再与自己人起了冲突,那呼延灼假若一心不开城门,咱们被两头堵截,恐怕危矣,臣恳请陛下,让臣出使游说,一定可以让呼延城主打开城门,出来迎接陛下!”
端木朔风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无非是君王的威仪被冲撞了,不得不如此罢了,既然魏平给了个台阶,也就顺势下来了,一挥手,道“好!爱卿有如此自信,朕便让你一试,不过若是失败了。。。。。。”
话未说完,魏平道“若是失败,臣提头来见!”
。
第八十八章 初见魏平()
祁连城城主府中的偏厅内,因为周围的门窗都关着,外界的光线很难透进来,所以哪怕是在大白天,这屋里也稍显昏暗了些,再加上此地主人的位置在最里面,坐在上面的人小半个身子都掩映在一层朦朦胧胧的灰暗中,从门口是看不真切的。
被府上下人带着领进来的魏平望着对面的人,不过只是稍稍作揖,身子也就微微弯了一下,甚至连脑袋都没有垂下来,这便算是打过了招呼,样子显得颇有些倨傲。
只是还不等他说话,坐在主位上的人便忍不住一拍扶手,一下子伸出手,用手指着魏平,开口便大声喝问道:“大胆!你是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魏平听罢,脸上微微一笑,语气不卑不亢地回击道:“在下姓魏,得陛下垂青,委以重任,官居御史大夫,你就算是呼延灼本人,也不过就是区区一座小城的城主,位同一地郡守罢了,你何德何能,可让我对你行跪拜大礼呢?”
这些都是实情,按照官爵等级来说,在这卫国境内,值得让他魏平行大礼问候的,也不过就是吴珩和卫帝端木朔风两个人而已,其他的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就是平辈论交,他呼延灼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换他亲哥哥呼延实过来,因为文武之分,那也得矮魏平一筹。
上面坐着的人哪里会不知道这姓魏的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位那可是皇帝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地位比之那位吴先生都不逞多让,确实是自己比不得的,可他想要的,也不过就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罢了,故而只是轻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道:“哼,魏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呀!”
魏平淡然一笑,然后继续针锋相对地反驳道:“吾虽居高位,却常感如履薄冰,做人做事,向来是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只盼着能够做好自己的本职,唯恐辜负了陛下的重托,而你不过只是一地郡守罢了,不出城迎接尊驾不说,竟然还敢跟皇帝陛下谈条件,若要比这官威,我还真不如你。”
主位上坐着的人听得烦躁,很是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了对方,喝问道:“行了!魏大人,就别在这里耍嘴皮子功夫了,我且问你一句,尉迟惇人呢?”
魏平不但不答,倒是反过来喝问对方,丝毫不让地沉声问道:“尉迟将军在哪儿不重要,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这么做,又是意欲何为呢?敢与皇帝陛下在这种时候,以这种威胁与之谈条件,你又到底是有何依仗呢?”
呼延灼闻言,顿时咬牙切齿地咆哮道:“你问我意欲何为?那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难道不是天下公理么,他尉迟惇当初做的了那等事,那就应该想到后果,今日之果,都是昨日之因,他本就该接受!”
无论这背后的一切究竟是谁刻意安排的,呼延灼根本就不关心,当然,他也不敢多去深究,因为他知道,那样只会让他更加的痛苦,报不了的仇,还不如不想,他现在要的,只是一个宣泄怨气的目标罢了。
话又说回来了,当初下刀的确实就是尉迟惇,这可也没人逼他,就是他当初的那一刀,害得他呼延家无后,害得他呼延灼成了一个不完整的男人,这份仇,他无论如何都得报了。
当初的妥协,不过都是无奈之举,毕竟就算是他自己都明白,这件事怪不得他亲哥哥软弱,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鸡蛋撞不赢石头,他忍气吞声,不代表他就认命了,也不代表他就释怀了,相反,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已,现在终于有了个好机会,那他凭什么要放过尉迟惇?
却不想,魏平还是不正面回答,而是摆出了一副异常疑惑的样子,目光却好似穿透了黑暗,正看着呼延灼的眼睛,问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我先问你一句,你现在到底算是凉国的臣子,还是卫国的臣子呢?”
在魏平沉声问出这句话的中途,便听得坐在主位上的呼延灼呼吸声明显地一滞,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含糊了起来,道:“是凉国的臣子如何,是卫国的臣子又如何?”
魏平一下子摊开手,侃侃而谈道:“若你还当自己是卫国的臣子,那自然应该立马打开城门,亲自出城,前去迎接陛下入城,毕竟你身为臣子,又岂可与陛下谈什么条件呢?况且你要的那个人还是陛下的亲舅舅,又为大卫立下过汗马功劳,于情于理,你都不该这样做的,身为臣子,让陛下难堪,已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不分情况,一味地想要报复一位当朝重臣,就更不是一个臣子该有的心态了。”
“更何况我听闻,那件事在很早之前便已经有了决断,你们呼延家接受了赔偿的条件,不然你今日也不至于可以坐在这里,既然当初的事情就已经了结了,你又怎可想着再秋后算账呢?如此不忠不信,你还能算是卫国的臣子么?”
呼延灼听到对方竟然如此形容自己,气得差点直接站起来叫骂,可还未等他发难,魏平突然口风一转,意味深长地道:“可若你现在想做凉国的臣子,那就更该打开城门了,因为凉国的追兵就在后面,你若只是挡着前路,不让陛下进城避难,那陛下若是被凉国人俘虏了,你也没有任何功劳可以报给新主,相反,你若是趁着这个机会,擒下那位,再打开城门,迎接凉国人入城,那就是大功一件,换你再升三级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你还在等什么呢?”
“啪啪啪!”
陡然间,却听得从那看不见的漆黑地方,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鼓掌声,然后就见顾玄踩着威仪不凡的步子,从主位的后面绕了出来,呼延灼见状,赶紧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让到了一边。
他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尤其是当他知道大凉到底把卫国给渗透成了什么样子之后,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对大凉那真是死心塌地的效忠,现在他真正的主子就在这里站着,他岂敢坐着?
顾玄称赞道:“魏先生果然不是寻常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顾玄明白,若对方只是见到呼延灼,在一切情况未明之前,是断不会那样说话的,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看出了整个场面的不对劲,进而推断出了自己在这里。
“罪臣魏平,参见王爷!”
魏平只是稍微看了顾玄一眼,然后马上长揖及地,行大礼,正欲跪拜,顾玄见状,赶忙踏步上前,伸出双手,扶起了他,然后问道:“先生何罪之有啊?”
他没有浪费时间去问对方为什么认识自己,因为他知道,就算对方不是靠脑子推理出来的,那也该看过自己的画像,更何况,自己的特征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魏平抬起头,做出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解释道:“在下身为凉臣,却在卫国八载,侍敌人为主,称敌人为帝,未能尽到一个凉国臣子的责任,这就是臣的罪。”
顾玄笑了笑,然后有些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没有再搭理这茬,而是直接岔开了话题,问道:“端木朔风就在城外?”
魏平点了点头,道:“是的,另外还有二十余万大军,都还在外面,不得入城。”
顾玄微微颔首,然后带着考究的味道询问道:“那先生以为如何呢?”
魏平微微一笑,说道:“王爷您只怕还不知道,咱们大凉此次派出追击他们的人,叫曹焱。”
顾玄闻言,眉头轻轻一挑,顿时恍然大悟,同时又是感慨,又是悲痛,想二哥这一生算无遗策,一环扣着一环,毫无破绽,这样一个人,怎会就偏偏改不了自己的命呢?
“原来是他啊,那便好办了,我们在这里先静等便是。”
曹焱虽说与陆登云不同,不算他顾玄交心的下属,但自己仍旧无需冒险打开城门,迎端木朔风进来,再来个关门打狗拿下他,现在只需要先等着,保持联系,等到后面的追兵来了,再前后夹击,擒拿了端木朔风后,这份功劳肯定还是算在自己头上的,因为曹焱不会与他抢,而且按这么看来,曹焱的出现,肯定也是二哥认真安排的,自己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以前的顾玄,是想着能为顾苍分忧就足够了,所以不争不抢,并不想要多出风头,抢多大的功劳,得多大的奖赏,他甚至做得出下跪乞求陆议回京辅佐顾苍的事来,证明他是真的没想过什么封王不封王的,可现在不一样了,顾苍已经死了,他留下的一切,自己必须要拿到手,因为他决不允许二哥的遗物被别人夺走。
不得不说,顾苍一死,他确实得到了极大的心灵成长,整个人里里外外,都变了很多,最起码他的担当,已经从原来的一县,变成了未来的一国,再不能不争不抢,因为原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那座屋顶,现在已经消失了,他必须要坚强,必须要争,要震慑一切宵小,吓退一切不轨之辈。
魏平稍微抬起眼认真打量顾玄的同时,也在默默地思考着,这一下正迎上顾玄看过来的目光,赶紧又低下了头,为尊者讳,他身为臣子,直视对方的面容都是一种罪过,不过从对方的表情中,他读出了一些悲伤,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下暗暗感慨的同时,却不敢在这种问题上多提。
“王爷,既然已与您见着了,那臣也安心了,只是不知可否请求王爷您一件事?”
顾玄豪气干云地一挥手,然后道:“先生为我大凉之千秋大业,潜伏敌后八载,劳苦功高,谁忘了先生的好,玄也不能忘,所以先生请讲,无论是什么事,只要玄办得到的,必然不会推辞。”
魏平在稍稍思畴了几息后,轻声道:“外界那二十余万卫国士兵,多是寻常百姓出身,这两国交战,本也不是他们的错,还希望王爷能够宽容他们的过失,莫再造杀孽,待得擒下端木朔风等一干人等,便放他们回家吧。”
顾玄眯着眼睛,望着他,在沉默了几息后,突然嘴角一咧,道:“先生果然是善于揣摩上意,你研究过本王,对么?你知道这样说本王定然会同意,同时也会与你亲近很多,是也不是?”
魏平闻言,抬起头,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