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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拢起人手才是正理。”
在这个世上,他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实在是不多,而且基本上都还在外面,没有跟他一起回京。
朱大春和冯鐵昇等黄沙县的旧人都不愿意来,并且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这治理一县和治理一国,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若是强行把他们提到一个高度上,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魏平,谢实,这两个人都是大才,可他们都还在处理卫晋两国的后续事宜,暂时脱不开身,至于曹焱和陆登云,那都是只能用来领兵打仗的将领,来京城纯属是浪费他们的才能,至于蓝云轩么,那也得留在幽州帮陆登云,所以顾玄要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就必须得先收拢起自己的班底才行。
就像今天早上,能在朝堂上站出来帮他说话的,尚书令张伯仁暂不做考虑,而夜知槐这人不必再谈,像左未都这种,以及之后可能也愿意投向自己的,都应该好生地再考察一二,毕竟有时候,一个愚蠢的,或者说暗地里怀着其他心思的队友,对自己人造成的伤害和破坏,其实要远胜于一个强大的敌人。
今晚,就在这里,便即将展开一场盛大的宴会,由顾玄做东,而宴会的请帖,牵头的事宜都交由夜知槐来办了,今天能来的,会来的,且不说他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可至少明面上,对加入他手下,成为从龙之臣很有兴趣,若真有那心怀鬼胎之辈,不说自己,最起码陆议还是能看出来的,这就是一个筛选手下的好机会。
未来的所谓考验,其实无非也就是将一部分日常的政务都交由他,或者说他的班底来处理,这一点,顾苍其实在很多年前就在做了,而要想己方的政令得到迅速而且有效的实施,他就必须得得到一些关键人物的帮助,不然敌人有的是办法给他使绊子。
从上到下,一层一层,都必须有自己人盯着,不然随时可能出问题,而错误犯的一多,有心人再故意煽风点火,那对于他的形象和威严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次数多了,便进而能动摇他的地位。
这些都是党争的小手段罢了,其他的诸如恶意构陷,乃至于下套暗算,各自脏手段,那是层出不穷,若真靠自己来应对,任凭你三头六臂都难以招架得住。
这一边,府上的丫鬟和侍女们,以及家丁仆役还在搬运着堆放在外面,外人特意遣人送来的礼物以及朝廷的一应赏赐,还有府上一切应用之物,冷不丁的,竟然有人就这样直接走了进来。
“恭喜太子爷!贺喜太子爷呀!”
夜知槐这次是一改之前出了宫就立即往家赶,什么宴会也不参加的习惯,此刻大袖飘摇,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从外面快步地走了过来。
顾玄原本是背对着他,一听到他的声音,眉头微蹙,但等他转过身面向夜知槐的时候,很快就已经换上了一副仿佛在望着老友的真挚笑容。
不管夜知槐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最起码这次在金銮殿上,的确是靠他才帮自己渡过了难关,而且之后顾玄只会更加需要对方的帮助,别的不说,就夜知槐这颗记住了大凉所有六品以上官员履历的脑袋,那就是无价之宝。
“不知夜大人大驾光临,玄有失远迎,夜大人,恕罪,恕罪呀!”
夜知槐不敢放肆,赶紧一拂袖,躬身揖礼,也道:“太子爷这么说,可真是折煞下官了,是下官斗胆不请自来,还望太子爷海涵。”
“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来,我来为大家引荐一下,这位,乃是夜知槐夜大人,我大凉的吏部尚书,是真真正正的国之栋梁,今日若非夜大人替我在金銮殿上仗义执言,只怕玄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顾玄一边说着,一边又指向了站在身侧的陆议,亦是兴高采烈地介绍道,“这位,乃是玄之左膀右臂也,陆议,陆先生,这小一年,多亏了陆先生相助,不然玄绝无今日的光景啊!”
两个明面上的地位相差悬殊,暗地里的背景更是完全不同的人,隔着顾玄遥想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是微微一僵,然后又闪电般地挪开了视线,同时笑着向对方行礼,表现得十分亲热。
“哦,久仰久仰,夜知槐,见过陆先生。”
“夜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陆某一介布衣,可当不起这大礼呀!”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凛冬将至(中)()
“王爷!”
顾玄等一行人在门口互相见礼,打着招呼,却见穿着一身劲装,甚至佩着刀的靖龙,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扬起头,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在瞧见了夜知槐后,面色微变,马上紧走两步,上前抱拳行礼道:“靖龙见过夜大人!”
夜知槐一转头,看向靖龙,表情让人如沐春风,亦是学着他们军伍中人的特有的习惯,朝其抱拳礼道:“靖龙兄,这一别大半年,风采更胜以往啊!”
靖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退到了顾玄身后,这才道:“夜大人客气了。”
顾玄见状,眉头一挑,显然是有些疑惑,可紧接着又迅速地回复了原本的热络样子,朝着里面一伸手,邀请道:“夜大人,咱们还是进屋里谈吧,让您这位尚书大人一直站在门口,实在是有违礼数,倒显得玄有些不懂事了。”
夜知槐赶忙往后一欠身,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太,王爷太客气了,您先请!”
包括马家兄弟以及摩罗贝提这三个下人在内,众人随之一起往里走,由抢先进去探完路再回来的靖龙给大家一起带到了这栋宅子豪气的主厅里,顾玄朝着旁边一使眼色,靖龙赶紧躬身抱拳道:“王爷,属下告退。”
顾玄挥了挥手,没有多言,这时候的他,隐然已经有了上位者的风范,他这时候要与夜知槐谈正事,自然需要有放心的人在屋外留守,防止有外人偷听,所以那三人也一起跟着靖龙出去了。
眼看那三人已经走了,夜知槐又往旁边一看,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这,陆兄?”
这意思,显然是要陆议也回避一下。
顾玄赶忙道:“陆先生听得。”
夜知槐闻言,眉头微蹙,显然是有些不悦,随即道:“王爷,非是下官不信任这位陆先生,只是有些话,王爷一人听过之后,是否告与他人,王爷自然可以另行做主,但这之前。。。。。。”
话不说完,是为了避免尴尬,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顾玄对夜知槐的态度心生不喜,正欲先让陆议放心留下,陆议却主动说道:“夜大人这话说的不错,王爷,您是主子,有些事情,自然该您一个人知道,至于是否需要下面的人参谋,也该您自己来决定。”
说罢,便深深揖礼,然后道:“下官告退。”
眼看陆议转身离开,顾玄欲言又止,本想开口挽留他,可最后还是作罢,由得陆议先出去了,倒不是真的不信任他,而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不一样了,很多事,由不得自己,必须得在外人的面前树立权威才行,这也是陆议给他传达的意思,如果只对一个人偏听偏信,哪怕那个人的确值得这样做,却也容易让其他人心里不舒服。
两人一前一后地入到了屋中,待得夜知槐合上了门,这才转过身,笑着夸赞道:“这位陆兄,真是生得丰神俊朗,仿若谪仙人一般,也不知王爷您从哪儿得来的一位奇人呐。”
这显然是在打听陆议的来历,但顾玄怎么可能向他抖露实情,且不说整个人族,上至中庭,下至南地,知道光明会存在的人都不多,这自然不可以随意与人说,更何况他对夜知槐都不是十足信任,这就更不可能说与他听了。
“天下之大,藏龙卧虎,奇人异事,自然良多,这没什么奇怪的,玄离家这些时日,吃了这
么多苦头后,学到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永远也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比如夜大人身上,似乎也藏着不少秘密呢,您说对不对?”
夜知槐那是什么等级的老狐狸,哪里能被他吓住,笑得不漏一丝破绽,看着便让人心生信任之感,张开嘴,正欲回答,顾玄却又开口道:“至于玄学到的第二件事呢,那就是永远也不要随便去探听一些别人本没打算说的秘密。”
夜知槐这次倒是有些惊讶了,但仍旧表现的滴水不漏,摊开手,语气很是自然地道:“夜某可没什么秘密,若真要说有,那无非也就是一点不入流的小心思罢了,王爷如大日悬天,明察秋毫,心里肯定如明镜一样,夜某便不多嘴了,倒是今天,王爷真可谓是打了一场大胜仗呀!”
顾玄见他转移了话题,也背过身,缓缓地走到了主位上坐下,没有继续问下去,由得夜知槐继续道:“这次之后,那些还在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或许都要再好生考虑一下了,不过今天晚上的这场庆功会,依然只邀请了几位夜某在认真考察过心性后,认为绝对是忠于王爷的可用之人,这几日,再让夜某去游说一番,数日之后,王爷还可以举行一场大宴会,那时候,才称得上这‘宾客如云’四个字。”
顾玄赞叹道:“都劳烦夜大人您多费心了,其实今日夜大人的表现,才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谁能想到,平日里那般沉默的夜大人,这一出手,连一位礼部侍郎亲自下场,都被您三言两语地轻易击败呢?”
这些可不是故意挤兑他的反话,而是顾玄发自内心地由衷感叹,夜知槐这吏部尚书,的确称职,虽然今日朝堂的事来说,他算得上一句“公器私用”了,但不得不说,人家能把这么多人的履历背得清清楚楚,并且从中找出破绽和漏洞,这就是一种本事。
能力无关善恶,这种本事用好了,那自然对朝廷是一种福气,最起码证明了他不是那种得过且过,干一天是一天的性子,人有上进心,肯钻研,怎么都算得上是好事。
夜知槐摆摆手,很是自然地道:“夜某做的,实在是不值一提,今天也只不过是有人撑腰,夜某的胆气才稍微足了一些罢了,有些话,也不妨与王爷明说了,夜某相助王爷,这是陛下的授意,再看今日陛下说的那些话,心里对王爷那是十分看好和信任的,就连那天官之首的张大人,都在为王爷您说好话,到现在,毫不夸张地说,是大局已定了,那些暗地里要动歪心思的人,只不过是土鸡瓦狗,弹指可破,只是在笼络人心上,王爷还须再下些功夫。”
夜知槐很有自信,这次哪怕不靠他背后势力的帮助,这大凉官场,也可随他自由来去了,哪怕他之前未曾经营关系,也没有什么常年交好,互倚为犄角之势,守望相助的官场好友,但这官员嘛,其实跟做生意的商人是一样的,哪儿有什么因为彼此的私交好,就轻易跟随站队,至死都不挪窝的老实人,做官做到他们这种程度的,那都是闻风而动,一旦嗅到腥味就会扑上去的野兽,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一举一动,一切都只为“利”这一个字罢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而已,今天他们可以是江州党人,明天就可以是太子党的中坚,一切只看他们需要什么,而对方又需要什么,唯一要注意的,不过就是得把握好摇摆的尺度,别落得一个墙头草的臭名罢了。
这陛下钦点,甚至主动为其造势,塑造根基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