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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贤叹了口气,“法子是有,但不能让小五知道……”
楼晓芸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她急忙问:“什么法子?”
“我在?州游历时曾偶遇一位世外高人,那人曾右腿受损,与裴姑娘情况差不多。她自己切断旧肢,在断腿处涂抹了火蝾螈精,之后在至阴至寒的冰玉床上闭关整整一大周天才让新腿长出。”
苏贤叹了口气,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不过这法子说了也没用,一则,火蝾螈精与至阴至寒的冰玉床这两样东西就极为难寻。二则,即便找到,裴姑娘不是修士,是受不住火蝾螈精的炙热燃心之苦的。那火蝾螈精是极阳之物,若非冰玉床这样极阴之物护着,常人直接使用火蝾螈精会爆裂燃尽而亡。据我所知,那世外高人当年使用这法子时已是六境通达明澈,寻常人修炼到这个境界没有二三十年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法子有和没有一样,小五若知道了,她那性子,不管这法子能不能用,也一定会冒险去?州红原幽洞中寻火蝾螈的……”
“好,贤大哥放心,晓芸一定不会乱说的。”楼晓芸点头诺下,她对苏贤极为信任,知道苏贤但凡有能用的法子都会毫无保留的给裴英试一试,可火蝾螈精这法子在裴英这里的确行不通。
“你找人看好裴姑娘吧,现在她大哥也不在,稳住她心神才是最重要的,时辰不早了,我要去吴府煎药了。”
“好,洛姐姐那呢?”楼晓芸还是担心洛黎,她从未见过洛黎如此伤心,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子,今日悲恸动天。
苏贤摇摇头,“小五那丫头,会没事的,她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我也会再次联系药门掌事,看看能不能有别的法子。”苏贤嘱咐楼晓芸几句,就走了。
菊苑那头现在是鸡飞狗跳,洛黎像发了疯一样在院子里练剑,她以指为剑,一遍又一遍的练着归元剑谱上的招式。园沁在远处看的着急,见她就和疯了一样,在这毒辣的日头下,练的浑身湿透了。
她急的想去找小姐,可洛黎嘱咐过不让外人进苑。
天色渐暗,洛黎靠在院中槐树上,衣服早已湿透,贴在她身上,地上也都是干涸汗迹的白点。
洛黎红着脸,面上都是水气,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良久,她吩咐园沁沐浴,沐浴她后换了身干净的衣物,简单吃了两口就熄灯说要休息。园沁知道她心里难受,没多说什么就退下了。
从那日之后,洛黎从天黑之后就去冰窖里修炼,一直到翌日清晨。白日她早晨先练剑,再去书画院,下午从书画院回来后先去看裴英,如此往复。
裴英每日晌午都会清醒几个时辰,楼晓芸对她悉心照料,自那日后,裴英再也没有表露过难过之情,只是问了问最近发生的事情。
洛黎不敢在裴英醒的时候看她,有时她去的时候,裴英还没休息,她就在门口站着,听着里面人交谈。
愧疚,自责,无时不刻的在提醒洛黎的弱小和妄自尊大的下场。
此时,她已下定决心,踏入修道之路。
第70章 子丑寅卯()
八月初二,商彦发愁地看着堂内堆放的礼盒,满满当当,放了一地,都是各宫外戚或文官送的小物件儿。
洛黎进来,看他对着一堆盒子发愁,“商掌事,这是什么?”
“堂主,您来了,这都是后宫和文官送的礼啊。”
“啊?这不是受贿吗?这么明目张胆直接送到书画院?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都送回去!”
商彦叹了口气,道:“依律,这些都不算受贿,这都是达官贵人以求画之名,送来的宣纸或画轴……此事,算是他们与您示好的意思,您若有心结交哪家,画一幅画遣人送回即可。”
洛黎瞧着这一地盒子,看着就心烦。
商彦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官职。
原来还有人会巴结画师,真是奇了。
洛黎扫了一遍,把信纸收好,“这些都放到书房吧,回头再说。”
洛黎下值已是傍晚,回府后直接去了梅苑,她躲在梅苑门口,望着院内。
楼晓芸和小橙花正扶着裴英在苑内走,裴英今日神色好了许多,可行走起来有些腿脚有些不利索。
苑内,裴英额头挂着汗珠,低声问扶着她的楼晓芸:“小姐,您说她什么时候才敢来见我?”
楼晓芸目光一沉。
“洛姑娘……这两日都来看我了吧,却不敢在我醒的时候进来……”裴英多少听到了一些耳风,她知道洛黎那日在梅苑大哭的事情。
“小姐,劳烦您让她进来吧,告诉她说我不怨她。”
保护洛黎本就是她的职责,况且还有那人的命令,她就是死,也断然不会犹豫。
过了一会,洛黎随着楼晓芸进到梅苑,面上有些别扭,裴英见状,先打破尴尬,她平静道:“洛姑娘,保护你是裴英的职责,受伤在所难免,姑娘不必介怀。”
洛黎低头沉默一会儿,低声道:“你放心,我会找到那个人,为你报仇。”
裴英摇头,“洛姑娘,不必想着为我报仇,你现在是九堂堂主,绝不可冒险,你若能帮到王爷,裴英的伤也算值了。”
洛黎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瓶,这都是她在二师兄那搜刮来的补药,她一股脑的全扔给了楼晓芸,转身走了。
楼晓芸见她别扭的样子,也没有追上去,二人面面相觑,双双叹气。
洛黎照旧练剑,但却没去祁沐萧的冰窖,明日远行,她早早睡下。天不遂人愿,外面一声惊雷,又给她吵醒。
再难入眠,洛黎辗转反侧想着裴英的事情,屋外大风沙沙作响,窗户也被吹的吱呀呀地乱叫。
洛黎起身,就着雷闪的光,她走出屏风去取茶案上的水杯。突然她提气结印,几道粉色气剑飞出,随后几声碰撞墙体的声音传来。
黑影闪至洛黎面前,惊声道,“洛姑娘!”
洛黎警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何人?”
“地支暗卫——卯。”黑影没再靠前,低声低声回,刚刚那一瞬卯呆住了,他在洛黎身边已轮着守护了几晚,从未被察觉,可今日竟让她逼了出来,这下怎么和主子交代?
洛黎没去怀疑,毕竟地支暗卫的事情府内人都不知道。
“你在这做什么?”粉色的气从洛黎指尖溢出,千丝万缕汇成一团。
卯盯着那淡淡的气团,有些担忧,“是少宗主吩咐的我们几个,暗中保护姑娘您。”
“就在女子闺房中保护?”洛黎有些不满。
卯看着她手中的红的气团凝实,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他自己修为也只是四境而已,真气却远没有洛黎的这般充盈,“……洛姑娘,子去如厕了……换我来盯一会罢了,姑娘不必担心,一般屋内都是暗卫中的女子看护……”
“暗卫是东海之滨的?”洛黎冷不丁的问。
“是……”
“对了,之前受伤的那个亥呢,他伤得不轻,在哪里修养呢,我想见见他。”
“他……死了……”卯艰难的吐出这几字,那日留在府中的四名下阶暗卫有三位重伤,让辰等人护送回白宗,亥本是逃过刺客第一轮攻击,身受重伤,可又硬撑着身子为洛黎挡了一招,他们赶到的时候,亥的身子都有些凉了。之后少宗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把亥的元神敛好。
地支暗卫在白宗中是特殊存在,主要负责搜集情报与刺探,主修地支独有秘术,故此,修为相对白宗内其他同等级修士实力略差。
但这些人未曾入过血誓,三、四境修为的修士放在九州里,也是难逢敌手,可谁知道这次找麻烦的是位七境高手。
七境修为的修士在东海之滨的仙门中,也算是高级修者,有些小门派的掌门或宗主甚至都不到七境修为,所以四位低阶暗卫打不过也算正常。
那日受伤较轻的申是在酉、戌、亥三人拼命之下才跑出去发信号,要不然他们几人也不会那个时辰赶回来。
黑暗中的女子没有说话,手中的气团不见了。窗外的雷劈了下来,卯看到她脸颊滑过泪痕。
洛黎迅速转身去衣架上找了一件外衣,一个人出去了。
卯跟着出去,见她身上包裹着一层粉色,跳到房檐上,他急忙追上前,洛黎却已没影了。
旁边一道黑影落下,一个女子的声音问:“出什么事了?”
卯面色凝重,“寅,我好像说错话了……”
“一会老大如厕回来你自己去解释……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她凝起一层红色的气障,向洛黎消失的地方飞去。
寅见到冰窖入口处的水渍,才放心。
这女子,真是修炼成狂,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们的少宗主。
寅退到一处,先用秘术将此事告诉了头儿,然后自己一人守在门口。
八月初三,雨水转小,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洛黎修炼了两个时辰就回了菊苑,一大早,她又早早赶去书画院。
每两月的一次出游,算是祁皇给书画院的特别权利,并所有画师都能去参加,每一堂堂主会挑选几人,剩下的留守当值。堂主一般都是带上自己堂内的一等供奉,洛黎带了五人,商彦、李冉之、俞子清三名一等供奉,以及高翔和张思思两名二等供奉。
高翔和张思思非常兴奋,没想到自己能被堂主大人选上,洛黎自然也没让留守的人闲着,留了很多画作让他们临摹。
高翔最近的长进很快,自从洛黎那番话后,他也比以前有自信了。而赵玉杰几人知道了痒粉的厉害,估摸是猜到了有洛黎在其中掺合,便不敢找高翔的麻烦。
至于张思思,这名凰城来的女子一直都很努力,待人也和蔼可亲,洛黎有心提携,便一起带上。
这次出游的目的地是风雪花选的,地点是燕阳东边的毗邻洛水的嵩明山,此地景色宜人,山高水清。这风雪花丝毫不避讳他与靖王的关系,直接安排二皇子的别院来落脚。
楼晓芸前两日来劝过一次洛黎,劝她不要出游,她担心那名刺客会趁机找她。
她不知,将危险引离王府,这正是洛黎考量之一。
自出事那日后,刺客虽没再来,可洛黎隐隐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一直惴惴不安。
书画院中年纪大点的长者都未一同出游,旻韵,风雪花,任舒几人一辆马车,于骞等其他堂主邀洛黎同乘被拒绝了,洛黎上了北凰堂自己的马车。
相比于那些孤傲自负或溜须拍马的堂主们,洛黎更习惯与商彦他们一同相处。
第71章 嵩明山快活居()
“堂主,您不该驳了于堂主的好意……”商彦忍不住说她,毕竟这对洛黎来说,是个与其他堂主结交的好机会。他知道这新堂主上任的半个月以来,不是去王宫侍诏,就是在北凰堂里授课,除了第一日的晚宴,她与其他堂主基本再无交集,更何况那日晚宴弄巧成拙,还得罪了北岩堂的风堂主。
洛黎满不在乎地说:“我与他们结交,难不成年底书画院考核,你们都能晋升不成?有这时间还不如多与你们交流画技,早日把考核的画卷准备好……”
张思思听她这么一说,赶紧说:“原来堂主大人每日授课是为了年底考核,堂主大人真是有心了。”她想到之前的老堂主,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