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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害他不得不在冰天雪地里自己动手煮饭这境地的不就是肖千秋吗?拜死教的死人又不吃饭,他们肆虐过的地方灶上锅里有的是现成的食物,华林一开始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才没带什么干粮,现在食物倒还是应有尽有,只是无一例外地冻成了大冰坨,都得他放在锅里煮过才能下肚。
他义正词严地喷了肖千秋一顿以后,把煮好的东西尝了一口。
真不好吃。
其实他煮饭的水平并没有肖千秋说得那么糟糕,但是他在奇云峰上过的日子别的不顺心,吃的方面真是无可挑剔,什么煎肉、炒鸡、蒸鱼、蜜糕,十样时鲜果蔬,肖家仙术没教给华林多少,提供的饭菜应有尽有绝不重样,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烹饪水平有了个崭新的认识,现在突然又得自己动手煮饭,原料还是一个个冰坨,与他以往接触过的食材都不同,一时间还真不习惯。
但是尽管华林煮的东西已经完全不适合他自己的口味,他还是细嚼慢咽一口口吞下去。
他未来的路还很漫长。
吃完以后,他重新上路,过了一会儿,肖千秋又叫了起来:“你的方向错了!月夕山在东面!”
“肖如韵姐姐在西面。”
这个答案让肖千秋眼前一黑,觉得自己真是上了贼船,破天荒地起了强行夺舍的念头,可惜他一时半会儿是挣不出开山钥匙,也回复不了身体的,所以当他从打击中略微恢复了一点,就开始循循善诱:“喂,你现在去找她的话,她也不会听你的——不管你原来是什么人,你现在就这么点大,道术也不行,她凭什么听你的?你空有一身好资质,没有相应的资源、法器、丹药,就算你得到了肖兴龙的修炼法,也无法达到他的修炼速度,除非你去月夕山,那里有”
“陷阱。”华林冷淡地说:“你在那里有认识的人——你们两个对付我一个,那可不行——所以我要去双河。”
“肖如韵也认识我。”
“她不会看到你——你在月夕山认识的人可就未必了——”
“但你在双河能做什么?继续当药铺的学徒?拿不到资源的话,你可不就只能干这个。”
“月夕山的确有双河所没有的东西,但是双河也有月夕山决没有的东西。”
“是什么?肖如韵?”
“不,是自由。”华林知道他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贸然接触肖千秋的旧识会是什么结果:仙家对待一个身怀仙骨却没有家族作为后盾的乡野女孩会怎样,他在奇云峰上度过的这些时间已经对此有了充分的认识,最好的结果也无非是在仙家的重重锦障云屏之后做个锦衣玉食的贵妇罢了,这种结果他是一点都不想。
重返已化为废墟的双河,他会面临极大的困难,像今日这样必须由自己煮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不便而已,未来,他得独自解决修行道路上的一切困难,哪怕是一张符纸也得想办法自制而不是随随便便能从别人那里领个两百张练习,但是,他将会是他自己的主人。
第二章 试探()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肖千秋令人惊讶地保持了良好的旁观态度,他不但不再嘲讽华林饭煮得不好,而且对他继续向双河进发也没有表达任何的反对意见,安静地仿佛好像他这个灵体从女孩身上消失了一样,但是华林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一代真仙的沉默绝对不是无能无力的表现——那些猖獗一时的拜死教徒就是因为这种轻蔑现在还结结实实地冻在奇云峰上呢。
他很想知道肖千秋在想什么,他又在偷偷策划些什么,肖千秋现在附体在他的开山钥匙上,似乎只要简单地把开山钥匙从身上挖出来再随手一扔就能甩掉这麻烦,然而一起扔掉的不但会有开山钥匙这样的宝物,还会损失掉可能从肖千秋那里得到的各种资讯,而这些资讯是肖兴龙、肖如韵或者其他任何人都难以给予他的,这不仅是因为肖千秋比他们都多活了千年,也是因为肖千秋从来没有把眼界限制在这几个州有数的仙家上。他知道拜死教的厉害,也想得出如何对付他们,肖兴龙的记忆中却几乎没有关于拜死教的知识,这些知识对于从来没有把未来限制在百眼国的华林来说,无疑是必须的。
“如果他能保持自己的记忆,再有肖如韵不求回报的胸怀,和肖兴龙的送货上门,那就是个完美的好人了。”转世的巫师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发表了评价,为了达到帮助肖千秋做个好人的结果,他不介意对着肖千秋的后脑来一棒子,不过这么做有个前提,肖千秋得有后脑。
问题是肖千秋现在没有,在华林的灵视中,他如今的形态是一个朦胧的光团,几乎难以与开山钥匙炽热的光芒分辨开来,这也是他至今没有把开山钥匙从体内挖出的原因之一,这东西被他埋在体内本来是为了避免肖家的搜身,没想到它原就是宝物,经过这些时间受到女孩的上等仙骨之体滋养,竟然光华日盛,起了他之前没有想到过的变化,怕是挖出来以后立即会引来其他存在。
给一个模糊的光团后脑来一棒子显然超出了华林目前的能力,他得采用其他办法来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于是他转而询问起别的和他们的目的地无关的事情,比如,肖千秋的那只猫去哪儿了。
他以为肖千秋会回答他,至少,应该也回他一个闭嘴吧。
肖千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又在煮饭时诚心诚意地询问了肖千秋的意见。
肖千秋依然保持了沉默。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肖千秋本人:“你不洗澡吗?”
“不洗澡是一种很好的伪装啊。”华林说,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镜看了一下,非常满意,任何幸存下来的多管闲事的路人看到他也只会以为是一个山村里出来的贫穷女孩,不会想到奇云峰上锦衣玉食的仙家女。
“……你能多久不洗?”
“之前有一次是一年零十七天。”
“我TMD真不该问。”光团缩了缩,似乎在把脑袋埋到膝盖下面的样子,继“一直被看好的未来孙媳妇其实是个怪叔叔”之后,又受到了“怪叔叔能在套着萝莉的壳子时大谈三年不洗澡的丰功伟绩”的暴击,就算他活了很久很久,老天也不该这么对他才是!
“怎么了?难道你以前不在肖家的时候也每天洗澡吗?”
“当然了!”肖千秋吼道,他在进入肖家以前连饭都吃不上不代表洗不了啊!青州城内有的是免费的冷水,男孩们随时都能跳到无处不在的河渠内洗个痛快,即使在冬天也能用冰雪擦擦手脸什么的,华林听到后摇摇头,对于这个世界的个体差距的认识又深入了一层,同样在百眼国,青州城和鸡鸣村的差距,竟然比嘉罗世界和苍穹世界的差距还大!
“双河县在两百年前还不存在。”肖千秋并不觉得横州边境上的穷苦村庄是必须考察的地方,玉带国的夷人也从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势力,他们只是文明边境上的无数野蛮部落之一,如果不是他们有了勾结拜死教的流言,再过一千年,仙家们也未必会将目光投射到这里。华林对他的意见持保留态度,但是肖千秋因此谈起的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他所感兴趣的,因而他静静地听了下去。
七大仙家门派和魔门的斗争是华林从前就在肖如韵那里和蒙班学堂上听过的,而仙家的拓荒史他还是头一次听人谈起——按照肖千秋的讲述,每当仙家的人到达一地后,他们就会设立结界,重整结界范围内的五行力量,将它们从半混沌状态转为有序的山川河流,让山神河妖各安其位,享受香火祭祀而不是肆意的收割沿河的生灵,他华林一路行来所看的山水都早已不是山水本来的样子,例如云州在仙家到来之前,整个就是个随时会被大海淹没的沿海大沼泽,连说是湖泊都很勉强,仙家到了之后,收束水土,使得水居深渊不再泛滥,人居高地五谷兴旺,作为代价,他们必须接受仙家的统治。那些不愿意受统治的人会向仙家势力以外的范围逃亡,在边境的深山大泽里形成聚落,玉带夷人说是“玉带国”,究其前身,其实正是一股从云横二州流亡的流民。
“为什么呢?”玉带夷人的生活,华林觉得可以从他接触的夷人女祭司身上看到一斑,夷人女祭司是土司的女儿,地位尊贵,可要论起衣服饮食,连盐都吃不到多少,也很难说她过得多么富裕,在她之下的普通武士和更低贱的奴隶就不用说了,他不是没有遇到过文明世界的流亡者,第二苍穹世界的那些猎人就是一例,可青州仙家明显没有第二苍穹世界的死灵师那么残酷变态,这些流民是图什么离开逐渐富裕起来的云横二州呢?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别人比他们有地位的,哪怕他们能有更好的前途。”肖千秋意味深长地说,“他们觉得仙家的法律不许他们随意杀地位比他们低的人简直太糟糕了,为此他们宁愿去没有任何人也就没有任何比他们强能约束到他们的地方,过野兽一样的生活——最终也就变成了野兽。”
“呵。”华林如何听不出肖千秋这话是在劝他:“他们只想活下去,也就只得到了活下去的结果而已。”
“你现在也只是活下去罢了——你连澡都没得洗。”
“你想知道我那次为什么没有洗澡吗?”华林说。
肖千秋对此没有表示反对,显然也很好奇这个怪人是哪里来的,于是他开始谈起了他在苍穹世界的经历,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第三章 半渡()
“我还是没有明白,”在听完苍穹世界的故事后,肖千秋说:“既然那几个初出茅庐的孩子都能拯救第一苍穹世界,为什么这些力量更加强大、经验也更多的死灵师要集体抛弃第一苍穹世界到什么也没有的第二苍穹世界呢?”
“关于这一点,原来我也是不明白的,”华林说:“现在我却有些懂得了。”
“哦?”
“你看,如果你治下到处上演着这种戏剧:主角不顾周围所有人的劝阻,一直热爱赌博,为了赌博输光家产,忍饥挨饿,受苦受穷,不管前面欠了多少赌债,一旦有了几个钱立即无怨无悔直奔赌场,卖儿卖女在所不惜,在吃尽苦头后终于一把大的翻盘,成为受人尊敬的大富翁,妻儿亲朋全都羡慕的要死,教育孩子——男人就该赌博,你会怎么看?”
“岂有此理!”肖千秋认为这是他听过的最荒谬的事情,鼓励不生产而去赌博,有哪个稍微有点长远眼光的统治者会容忍这么干呢?
“但是,我到这个世界以后,到处都看到的是,戏剧主角不顾周围所有人的劝阻,坚持要嫁给赌徒混子,卖儿卖女忍苦受穷在所不惜,苦了十年后对方一下子变成了好人,于是所有人都羡慕的要死——你说这鼓励嫁赌徒和鼓励赌博有什么区别呢?”
“……”
“我原以为没有区别——后来发现,区别可大了——赌徒不会干活,输光了还要惹事,赌徒的老婆还是要干活的,输光了……输光了更要加倍努力干活啊!”巫师附体的小女孩冷酷地笑着:“所以从统治者的角度而言,前者是不能上演的,后者多多益善——多一个人无怨无悔地养活赌徒,地方上要对付的罪犯就少一个啊!”
“这和苍穹世界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