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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猎户说话,苏静便先一步道:“就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知道怎么进城了。城中已经不安全,你们还是在城外寻深山密林先躲起来。”
猎户道:“可是将军怎么办?”
苏静道:“正如你所说,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进城的,你们犯不着为了我而以身犯险。这份大恩,我没齿难忘,今日就在此别过吧。”
“将军”
说罢苏静不顾猎户在身后叫他,转身便走,再也没回头。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抱着叶宋脚程飞快,眨眼的功夫便走出很远,猎户他们根本追不上。
随后,见苏静的身影消失在了田野间,猎户才携着自己的妻子和壮汉一起往回走,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一阵子。
苏州城脆弱得不堪一击,城里仅剩的士兵少之又少,根本不足以守住城门。南瑱选择在天亮时分攻城,甚至都不想城中百姓多睡一个安稳觉。当然,在进攻苏州这件事情上,不管南瑱选择何时进攻,苏州城里的人都没有胜利的希望。
城里虽然暂时有刘刖在组织,可是他们没有多少士兵,剩下的也多是孤寡老人。
天亮时,苏州城里的百姓哭喊成一片,好不凄惨。有极少的一部分年轻男子,愿意联合起来,跟刘刖他们一起对抗敌人。可是最终都无异于以卵击石。
最终城门破时,刘刖命所有人撤退。英姑娘和白玉以及包子,负责疏散城中百姓,但不乏老顽固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门半步。
而面对南瑱大军涌进城来,白玉摔众北夏将士输死抵抗,竭尽所能地为城中百姓争取最后一点时间。英姑娘被拥挤在人群中,城门哪里火光冲破了黑暗,迎来了崭新的一天,可是当她回头顾盼时,见白玉厮杀在敌人堆里,她看不见希望,只能看见快要没顶的绝望。
英姑娘转身在人群里逆流,试图靠白玉近一点,无论她怎么扯开喉咙叫他的名字,他都听不见。
四周的厮杀声震耳欲聋。英姑娘看见越来越多的南瑱士兵陆陆续续进城,其中有几人被簇拥在中间,骑着马,马蹄悠闲。仿佛这一清早来就是为了欣赏这场杀戮的。
英姑娘害怕极了,嘶哑着声音大叫:“白玉——你给我回来——”
再拼下去,也不过是死路一条。刘刖大声令撤,而白玉也似终于听到了英姑娘的那最后一声呼喊,他浑身浴血地堪堪转过身来,恍恍惚惚。昏暗的视线里,只能看见那一抹榴红如火的色彩,是天地间最为鲜活的一抹色彩。周遭均是一片混乱,而她站在残破的街道上,两边是破损的房屋,他害怕她也会受到一丁点的破损。
曾经的白玉,是个纨绔不羁自信满满的飞天大盗,可是时间会改变一个人。时间会淘走沙子一样的污浊,而留下那些金光闪闪永不褪色的东西,那些都是值得他一辈子珍惜的。在军营里成天混日,跟兄弟们一起出生入死,还有比自由自在、做个飞天大盗更为精彩的事情。他有觉得珍贵的人,有顶天立地的骨气和义气,有用自己满腔热血和生命想去抗下的责任。
时间让他变成了一个男子汉。
白玉为兄弟们断后,转身跑在最后面。他身后,是南瑱的敌兵,长吼着追了上来。
英姑娘看着白玉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目光稍稍往上一抬,落在了城门处,顿时就脸色煞白。那里,南习容骑着马,身边带着他的亲信,正穿过城门。薄薄的晨光下,那个女人和她一样,穿了一身红衣,南瑱女子的脸孔,双眸微陷,颧骨突出,是一张美丽的脸。
可就是那一张美丽的脸,却只能用蛇蝎恶毒来形容。
顿时,英姑娘双脚就似被灌铅了一样,再也挪不动分毫。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腔里面回荡。而那个女人,坐在马上,冰冷的视线同样也朝她投来,在空中碰撞,擦不出任何温暖的火花。
英姑娘咬咬牙,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勇气,一时间大脑被一股热血冲昏,抬脚就要往对面城门走去。只是刚走了两步,白玉就已至身前,他一把扣住英姑娘的手腕,带着她就往回头飞跑起来,并道:“快跟我走!”
英姑娘发丝翻飞之际,草草一回头,那视线挤压了太多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东西,直勾勾地盯着城门口的那个女人。直到视线已经模糊,只剩下那一抹红影。
南习容习惯性地从一边拿起一把弓,搭上一支箭,起先是瞄准了白玉。他要像射杀猎物一样一个个地杀掉北夏的领袖人物,可能最后一个才会轮到苏静,他很期待这场游戏到最后会是什么样子,一定是该轮到苏静对他匍匐求饶了。
然,瞄准了白玉南习容却没有第一时间放箭,他神思一动,深邃的双眼缓缓眯起,唇间依稀带着凉薄的笑意,将箭锋偏了一偏,对准了白玉身边的英姑娘,道:“让他们一个个痛失所爱,才是本宫喜闻乐见的。”他侧目看了看身边的红衣女子,问,“鬼毒夫人觉得如何?”
第223章 :一切会因你改变()
老头反应过来,道:“噢对对对,说正题。之前贫道说到什么地方了?”
苏静抿了抿唇,“还什么都没说。”
老头便撩了撩宽大的白袍衣摆,伸出手指去触叶宋的眉心,道:“先前引魂灯熄灭了一盏,还差一点点就可以让这丫头还魂,奈何情势危急给失败了。幸好的时,这丫头的魂已经从异世被召了回来,只是仍找不到重回肉身的方向而已。贫道这次来,便是将她的魂彻底引回正轨的。”顿了顿,又道,“哦对了,上次贫道也说了,这是损人不利己的招数,上回贫道回去以后头晕眼花呕吐不止,你有什么**反应没?”
苏静不答反问:“那她会有什么**反应?”
老头道:“这个都是因人而异的。我们老年人通常都是我那种情况,至于你们年轻人,无非就是身残和脑残两种。身残是指身体暂时的骨骼失去了作用,当然会很痛很痛,而脑残则是指暂时的失忆、健忘以及智障等等。”
苏静:“”
老头子约莫也觉得自己太话唠了,眼下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便及时收住了话头,闭上眼睛用力地感受了一下,随后再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把沁出来的鲜血抹在了叶宋的眉心,很快溶进了她的皮肤里,而老头自己的魂魄也跟着被吸了进去。
先是眼前一片黑暗的混沌,老头手里端着拂尘,步子迈得十分悠闲。他丝毫不用担心四周太黑而看不清脚下的路,因为他本身穿的是白袍,自带发光,就像一只白萝卜,很方便照明。
走过了黑暗的混沌,后面便是一个白色的世界。四周均是一片白。
老头一边走一边手就圈成了喇叭状,喊:“叶宋丫头,你在这里还好吗,这么久不见,难道就不想你祖爷爷我吗?快快出来与我相见,我是专程来带你出去哒!”
也不知走了多久,老头都没发现叶宋的影子。正待他严肃起来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的时候,突然后脑勺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老头捂着后脑勺,又惊又怒,回头来一看,见地上躺着一只鞋子。他抬头望视线正前方看去,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叶宋。只不过相比**上躺着那具躯壳,眼前的显得更加鲜活与精神。她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光着,很显然刚刚用鞋砸老头是谁的杰作。
老头瞪着眼珠子,吹着胡子气呼呼道:“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呀!这么对待你的曾曾曾祖爷爷,是大不敬你知道不!”
叶宋冲他挑了挑下巴,似笑非笑道:“我记得,你的曾曾曾曾孙女早已经挂了,我跟你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我只知道,将我诓到这里来平白遭受了许多罪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你说我能对你有个什么态度?”
老头摸摸胡子,说道:“好歹我也救过你几次了,你就不能客气点么。有些事情,不能只一味地记得它是怎么开始的,而是重在体会这个过程。我见你在这里,生活得也很不错,轰轰烈烈的,没有哪个丫头能赶上你的本事。这说明,老头子我有眼光,当初没有挑错人。”
“嘁。”叶宋盘腿在地上坐了下来,白袍老头捡起鞋便走了过去,将鞋丢在她面前。
老头叹口气道:“这次委实是凶险,还好引魂灯把你的魂召回来了。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你命中注定会有这样一段奇遇。那你也应该想得通,要是没有我把你弄到这个世界来,你的魂也不会穿回那个时代去保护童年的你,你也早就会死了。”
叶宋看了看他,半勾起嘴角,笑了一声,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是么?”
“也不是那个意思”,老头摸摸鼻子,道,“这同时也说明你是命运选定的人。”
叶宋看着他,问:“那你为什么要把苏静扯进我的命运之轮来?”
老头一派严肃:“当时除了他,没有谁能帮你。我也是看得清楚,他为了你甘愿什么都付出,是个难得的年轻人。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早已经注定了结局的,你应该珍惜当前所拥有的,别叫到时候失去了才悔恨莫及。”
叶宋道:“你放屁。”
“我有没有放屁,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年轻人总是这么血气方刚,不听老人言,以为我是在害你。”老头道,“废话不多说了,现在你就跟我回去吧。”
叶宋却坐在地上没有动。她告诉老头:“我一直很珍惜我所拥有的,就算是遭了许多罪,也没有后悔过走这一遭。”她仰头看着老头,神色认真,“对于你来说可能很多事情就是‘注定’二字可以解释,但对于我来说,我付出多少的努力就得到多少的回报。但是我不想什么努力都没付出就轻易地得到一个人的恩情和真心,那是我承受不起的重量。我不想他再为我过多地付出什么,否则只会让我觉得欠他的越积越多。”
老头也沉默了,“注定”二字说起来很简单,但不会因为一个人平白无故什么都不做就注定了。这其中有多少辛苦和辛酸,就只有他们才知道。
叶宋顿了顿,又问:“我一直想问你,若不是你让我来这里接替叶宋活下去,结果会变成什么样?”
老头道:“北夏不会有女将军,与南瑱的大战有可能会失败,叶家将战死沙场,叶家从此没落无后。”
叶宋低垂着头沉默许久,那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好几年,早已经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叶宋,叶家将全是她的亲人,北夏是她一直以来想要守护的江山,这些对她而言都太重要。有时候她也很感谢这不靠谱的老头,让自己得以快意体验一把尽致淋漓的人生。
可是,叶宋问:“你觉得,这一切会因为我一个人而改变吗?”
老头道:“能,我相信你。实际上你也确实改变了,使得事情正往好的方向发展。你只需要拿出勇气和决心,坚持下去,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叶宋眼神里透露出茫然,道:“可是你看见现在了吗,我们一败涂地,你觉得我就算现在回去,还有希望?”
老头子唏嘘道:“不回去才是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丫头,你不能这么气馁,想想之前,你为了救你大哥的时候连战连胜勇猛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