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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米回骂道:“难怪指挥官在以前就说过:英国人的作战能力是除了中国之外世界上最差的,这里有一条河,河的周围有许许多多的果子,还有可以拔出来的小树,难道你就愚蠢到不动脑子想想怎么利用这些资源么?反正我们日耳曼人是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的,我们会用这些小树去建一只木筏沿河而下,不管多远我相信这河的尽头都会通向一块儿陆地,只要登上了陆地我们就能向当地的医院求救,就是这么简单”
“托米你说的没错,就让这群英国软蛋留在原地给对方舔毛吧”,我和另三个日耳曼兄弟异常兴奋地打着口哨。说完之后,我们五个日耳曼人掏出在揣在身上刺刀,将一棵又一棵的小树推倒,我们切下它们之中最坚固的部分,用韧性最好的柳树枝当做绳子,就像野生训练中练习的那样做了一架细密厚实的木筏子。
“自己看着吧”,托米叉着腰鄙视地瞧着那些英国佬。他首先踏上木筏,木筏在水面上稳稳当当地纹丝未动,接着上去的是马绍尔、特科格鲁、皮耶罗、泰肖恩和我,木筏依旧飘在水中稳稳不沉。慢慢地,随着水流和地势的渐低,木筏开始缓缓地向前移动,托米以挑衅地口吻向岸上的人喊着:“蠢蛋们,如果你们想活命,就赶快像我一样做一条这样的木筏,对了,倘若你们有幸能够回到祖国,不要忘记转告你们的指挥官日耳曼人的军队中还有‘生存训练’这一门课程,哈哈哈哈哈……”,船上的六个人肆意地狂笑起来。
我们躺在木筏顶上,顺着水道漂流直下,那滋味别提有多惬意了,英国人和俄国人在我们身后气急败坏地叫骂,而我们依然站在木筏上面对面挑衅他们。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四天,周围的环境虽然在不断地变化,可是这条漫长的通道还是没有任何到头的意思,我们饿了就上岸摘几个野果子充饥,累了就轮番驾驶木筏给其他人时间睡觉。也不知究竟过了几天,我们的身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儿 —— 马绍尔在木筏尾部观察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才敢断定:那是英国人或俄国人造的一条筏子。
“停下来等他们一会儿吧,毕竟是联军的同伴”,我对其余的几个同伴说。几个人全都点头同意了 —— 这几天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我们整天面对的都是一条一模一样的小河,再有激情的人恐怕也要被逼成抑郁症病人。
我们索性停了船上岸等着,那黑点儿渐渐变大,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筏子终于开到了我们面前。我细细地打量筏子一番,只见在船头正放着墓室中那两件奇宝:皇帝和皇后的皇冠,而筏子上的人头竟然由起初的九个变成了六个 —— 丢了两个俄国人和一个英国人。
我站在岸上朝着船上的翻译官大喊着:“嘿,伙伴们,你们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翻译官的脸色很差,他的言语中透着几分有气无力:“赶快滚开吧,你们这帮日耳曼狼,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同情,更不想听见你们的冷嘲热讽,是的,不需要,哪怕我们全都死光也不需要。还有,以最快的速度把你们的破船从我们前面移开,不要挡住我们的航路……”
托尼和马绍尔两个一见翻译官这幅傲慢的表情就想跳过去海扁他一顿,他们俩一个揪着翻译官的头发,一个拽着他的袖子,还没等开打却发现从那翻译官的袖子里正大滴大滴地往外滴着鲜血。
托尼和马绍尔全都愣住了,直到他们把翻译官的衣服脱下我们才看见了滴血的源头:原来他左臂上那道被蜜蜂蛰坏的伤口已经彻底转移到奇怪烙印的中央,此刻那颗脓包的白脓已经破了,翻开的伤口正像是一颗龙舌兰花蕊一样的向外卷着。
“哦,伙计,你这究竟是怎么搞的?”,托米关心地问。
“当伤口的面积与烙印等大的时候,死期就到了”,翻译官眼里充满了惊恐,所有人都看能看出,这根本不是装出来的。
“那另外的两个人……”,马绍尔又问。
“他俩受不了剧痛的煎熬,拿刺刀去挖这伤口,结果全都感染……死了”,翻译官此时的眼神已经有些木然了,停了一会儿他又继续喃喃自语道:“没错的,我们全都受到了诅咒,没人能逃得掉的,没有一个人能 ……”,翻译官说到这里精神已经快要崩溃,托米和马绍尔听完也赶快剥开了自己的袖子,他们的脓包竟也真的向着烙印的方向移动了几英寸。
“看来我们这次是必死无疑了……我还有老婆和孩子在俄国等着”,翻译官绝望地嘟囔着。
木筏上另外几个英国人也说道:“我们必须要找一个受伤最轻的人把这些财宝带出去,他要担当把财宝分发给这十五人家属的责任,否则这次我们真是血本无归了”
剩下的十二个人全都同意这种观点,讨论完毕之后大家把袖子全都掀了起来,毫无疑义地,我在对比之后就成了他们心中的“那个人”
第七十三章 … 日记(十二)
我们又在这无尽的隧道中漂浮了七八天,翻译官终于忍受不了身体的剧痛选择自杀了,其实我早仔细考虑过了:与其让他这样地无辜受罪,还不如谁趁早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尽快早升天国的好。我的这个想法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 比起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生死这些小事真的已不算什么了。
马绍尔的脓包变得一天比一天要大,我亲眼目睹了脓包转移到烙印上又渐渐破裂变为伤口的全过程,那是极其毛骨悚然的。到现在,我终于领略到家乡中的一位老者在我入伍时和我讲过一句:“不要去惹中国和埃及人,他们悠久的文化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深刻含义。
马绍尔终于忍不住了,他给我留下了家人的住址就开始恳求我亲手割断他的喉咙。老天,你知道,如果我不亲手杀害自己的同胞,他就会痛得生不如死,甚至痛得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望着马绍尔绝望的眼神,听着他如狼如鬼一般的哀嚎声,我斗争了许久终于痛下决心,扬起了那把沾满了中国人鲜血的刺刀捅向了它的喉咙。
马绍尔笑了,他解脱了。
整船的人都流泪了,虽然他们在战场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日耳曼小伙子。我们下船在岸上用刺刀挖了一个土坑把马绍尔的尸体掩埋在里面,所有人都给马绍尔敬了一个军礼作为最后的诀别。
筏子上的人越来越少,过了十几天之后船上的英国人和俄国人都已经彻底死光了。我把他们船上的两顶皇冠挪到我们的船上,又将那几个人留下的住址妥善地保存着。慢慢地托尼死了,接下来是皮耶罗、泰肖恩和特科格鲁,我们在这水道里漂流大约一个半月的时候,十五个人里终于只剩下我一个。
无尽的寂寞伴着慢慢移动的伤口随着木筏一天天地飘荡着,这些天我经历得实在是太多了。危机、逃生、手刃同胞、眼睁睁看着自己迈向死亡…… 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甚至开始反思这次侵略和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些天我就像是一个死人似地 —— 饿了就停船去摘野果吃,吃饱了之后,我又继续躺在木筏顶上一边漂流一边望着左臂的烙印和伤口发呆,在这些无人能够倾诉的日子里,我终于尝到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 绝望。在这些日子里,我没有勇气去记日记,甚至不敢再想会从这无尽的隧道中出去,一切的一切只是机械,机械地随着木筏漂流,机械地盼望隧道的尽头。 首发
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一天,我在熟睡中被一块儿大石块儿碰了头。我半睁着眼睛从木筏里站起来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一下航向 —— 在这几个月的航行中我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了。
我刚躺下了不到五分钟,船再一次撞到了对岸,我有些恼怒,坐起身来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景物:前面景物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是船下的水流却明显有些湍急了。慢慢地木筏的速度开始加快,几乎快要到达慢跑的速度,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的睡意已经全无了,只顾用两手紧紧地抱着那两只王冠。又过了四五分钟,我看见水面的坡度已经明显地开始向下倾泻,木筏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心里有些隐隐地兴奋,预感在无声地告诉我:前面恐怕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随着木筏底下激流速度的加快,我现在已经无法操纵船的走向了。我索性直接把眼睛闭上,心里不停地念诵《旧约圣经》里的片段,我的脑中空空,我在默默地等待,默默地等待着万能的基督对我执行的最后判决,我想要一个无比明确结果:究竟是生还是死。
就在我闭眼祈祷的时候,木筏终于不知撞到了一个不知什么样的东西被高高的顶飞在半空,在那半空之中,也不知是幻觉还是其他什么,我竟然听到了久违的鸟叫声,闻到了几个月都没有闻到的花香味,我想这一定是到了天国吧,否则怎么会有这些美好的东西迎接我呢?
不断的碰撞让我陷入昏迷,也不知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我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只见远处正是一片露天山脉组成的集群,它们巍峨而挺拔,显得分外地庄严肃穆。稍往近看在我的头顶有着一眼急流喷涌的清泉,清泉底下尽是些美丽的树木和五彩缤纷的花草。蜻蜓自由地在空中盘旋、蝴蝶也在轻巧地拍打着翅膀,而我则躺在树木底下的草丛中。我贪婪地深呼了一口被阳光烘烤得发热的空气,心里不禁涌过一阵又一阵的狂喜:真主有眼,在历经了这么些的磨难之后我终于还是得救了。
我在周围的草丛中发现了那两顶珍贵的皇冠,它们在草丛中放着光,老天保佑它们在碰撞中丝毫没有变形。我将它们套在一起,一同放进我的挎包里 —— 在那里面还有三本绸布帛书和供桌上的一颗夜明珠。
用果子填饱了肚子之后,我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小山。在山脚的东侧,我偶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集镇。我很兴奋,我终于可以再看见人类,但是兴奋的同时我的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因为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个多月随着木筏子究竟漂流到哪儿?也更不知道镇中的镇民会不会像某些食人民族那样在抢光我的财宝之后再把我剥皮吃掉。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我只能冒险向人类求救,求他们给予我足够多的治疗,如果他们没有能力提供救助,起码我要知道向哪儿走才能回到胶澳或者蓬莱。
在动身之前我考虑了很久,此前我的死地沃尔夫冈霍夫曼在攻打北京城的时候生死未卜,假如他在抢掠完北京之后真地活着回到了蓬莱,这个混蛋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告诉所有人,说我一个十足的逃兵或叛国贼。倘若事情真是那样,我身上的财宝不会留下来一件,全都会被其他人瓜分或者充公,总之永远不属于我。
我绝对不能丢掉这些宝藏,是的,绝对不能。左思右想之后我决定先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等我得到了足够的医疗救治之后再回来取走。打定主意之后,我在小山的侧翼兜了两三圈儿全寻找那个隐蔽的地方。我找了几个山洞,但都不太满意,它们太过暴露,我必须找到一个能够让人熟视无睹的地方才行。
我在半山腰上茫然地兜着圈子,最后我又不知不觉地绕回到把我喷出的那口泉眼下面。我抬头一看,在泉眼的底下有一个燕巢,而那燕巢的位置选择得非常巧妙,它正筑于一道极其狭长窄缝里,窄缝很高,普通人难以攀爬上去,即使真的登上去了,窄缝也容不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