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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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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身从台上落下,抽出他前胸的利刃将白昱思的首级斩下。旁边的梁宽和廖启棠从未见过如此血腥之举,直吓得面如土色均不知如何说话,好在苏乞儿见过世面,厉声质问我道:“你何苦要这般狠毒?”,“狠毒?”,我冷笑道,“你不知道这人生前有多么狠毒,倘若不是我命大,怕是早被他害死三回五回了”,苏乞儿又道:“你内、外、轻三功纯熟,出手又如此发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是谁?”,我问道。苏乞儿道:“‘塞北邪神’郭沛天!”,我听罢一见再没谁知道我的底细,就放肆地大笑道:“没错!他还真和我说过斗你”,苏乞儿惊道:“那你是?”,我将真气汇于丹田,用全身之力吼了一声道:“你方才说的‘塞北邪神’正是我爹,我乃是他的独子,诨号‘塞北瘟神’郭镇霖!”,苏乞儿梁宽几人一听大惊,立刻被惊得瞠目结舌,我见他一副窘相,心中暗笑道:“看来郭沛天的确骇人,而我那自封的绰号‘塞北瘟神’也甚是好听”,苏乞儿听罢我的身份质问我道:“郭沛天是你老子,难怪你的轻功如此绝伦,我且问你,你爹现在藏于何处,因何十年都不敢露头示人?”,我思考片刻道:“我爹他已归隐山林,潜心教我习武,此番我前来打擂正是受爹爹驱遣,他要我做些对武林大有裨益的事情!”

“大有裨益的事情???”,苏乞儿、梁宽和寥启棠三人六目相对,仿佛自己耳朵听错般地。良久,苏乞儿忍不住喷笑道:“你说‘塞北邪神’要对武林做大有裨益的事情,哈哈,哈哈,你说,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么?”,我听罢答道:“苏老前辈,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爹在前几十年的确在武林中作恶良多,正是如此,我爹现在才想让我替他做些好事,挽回他的声誉!”,苏乞儿在我说话时一直观我神态,我心中无愧神态自然没有任何慌张,言毕,苏乞儿道:“如此说来郭沛天倒是一个有趣之人,少时像个恶汉子;现在老了,反倒像个羞羞答答的大姑娘了”,我道:“其实我爹这十年来一直隐居着修身养性,他现在是一个很好的人”,苏乞儿又笑道:“他人好不好……我不敢说,不过你这次空手斗败松本,既给霍武师报了仇,又大涨了武林人的威风,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众人言罢刚要散去,哪知自城北呼呼啦啦开过一队骑兵,为首的将官一手持鞭一手拎着一支短枪,其余的士兵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支火枪。这队骑兵行的异常迅速,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将精武体操会的场地紧紧包围起来。

为首的将官一勒马,稳稳地停在苏乞儿面前,其他军士也个个将火枪举起,用枪口直指向体操会的会员们。苏乞儿混了几十年江湖,自知此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于是他对身前将官施了一礼,道:“这位大人,我们精武体操会个个都是守法良民,不知您此番拥兵包围是和原因?”,将官在马上歪着嘴,上下打量了苏乞儿一番,道:“有人报案说这里死了人!”,苏乞儿听罢忙抱拳答:“回这位大人,这里是中外比武斗艺的会场,我们虽然把一个日本人打死,但是上台之前我们都是立了生死状的,认赌服输、听天由命;倘若战死、概不追究!”,将官又道:“报案的人说,你们体操会的人不仅杀了一个日本武师,还杀了一个大清朝的国民,这个人没有和你签生死状吧?”,苏乞儿一听哑口无言。的确,白昱思倘若被施耐普所杀,或者坠入台下,旁人断然没有追查的理由,不过数万人目睹白昱思是为我所杀,这事情反而说不清了。

正在此时,有兵士下马搜寻证据,白昱思的无头尸体正巧就在人群当中,又寻一会儿,白昱思的头颅及松本那把宝刀也被找到,将官在马上对苏乞儿说道:“尸首、凶器均已找到,你们还有何话说?弟兄们,带走!”,苏乞儿刚要辩解,几只火枪从四面指向他的头颅,我一见暗暗着急,心想:“事情皆因我而起,倘若因我一时冲动而连累了旁人的话,于谁都不是一件好事”,想到此处,我起身喊道:“且慢!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你们只需缚我即可,这事与精武体操会的人无关”,将官打量了几眼,冷笑道:“你说是你就是你了?那还要我们这些执法者做什么用?弟兄们,将他们一个不剩,全都绑到府衙受审!”,将官发令,二十几个人拿着绳索、木枷将我和苏乞儿一干众人全都拿下,我转头望向苏乞儿,目光饱含歉意,苏乞儿对我避而不看,使我心中更为难受。

不消一会儿,众人被押至一间巨大的铁牢,因为少时长在京城,所以这条路我依然记得,这应该是九门提督府下的一个分支——九门提督掌管京城京畿安全,其职能就相当与洋租界中的警察局长,它的分支自然也类似于知县、知府审案的公堂了。兵士将众人押进牢内,将铁门‘哐当’一声压了把大锁,之后就转身离去了。许多体操会的会员坐在地上长吁短叹,还有些小会员忍不住心中的惧意,竟然掉落许多眼泪出来。良久,苏乞儿叹了一口气,道:“唉,想我在江湖闯荡一生,老了老了还晚节不保,被人逮进囚房去受这囹圄之辱!”,旁边许多人听罢应道:“是啊!体操会受人景仰,从未错杀过一个良民,到头来怎么却到了这番田地?”,我听他们一番阴阳怪气的议论心中虽大为光火,但仔细想想依旧是满含歉意,于是便道:“各位勿急,事情总会有个结果,到时候我只需承认诸位与此事无关,不就可以了么?”,廖启棠摇头叹道:“你想得倒是简单!洋人早就对体操会不满,这群官老爷此前也是迫于找不到把柄才腾到今天,这次抓人我以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擒你是小,毁会是大!”,梁宽听罢也在旁边答道:“是啊,这怕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我听罢二人所言,道:“既然你们认定朝廷想要整你,与其在牢中乖乖受死,还不如和我一起越狱逃走,凭我的内力这只铁门根本就不算什么阻拦!”廖启棠听罢吓得魂飞魄散,忙道:“祖宗诶,您可别介!您是老哥一个,想去哪去哪儿,我们这些人可全是拖家带口,一旦劫牢反狱九族都要被诛。况且师父临死之前还交代过,让我将精武体操会发扬光大。咱们当中只要有一个人逃了,精武体操会就会背负一世恶名!这真是比死还要难受!”,屋中人听廖启棠一番言罢,叹息声愈发浓烈,抱怨之声此起彼伏。

眼见这些人对我冷嘲热讽,我不禁在心中暗暗憋气道:“这些人在外头看着一个比一个豪情,其实却是满身娘们儿的矫性。难怪郭沛天少时喜欢戏谑权威,这些可怜之人却是有许多可恨之处”。想到这里,我心情反而释然了许多,也不理这些人的冷嘲热讽,躺在干草堆上便开始屏息聚气、闭目养神。过了许久,门外终于传来声息,几个差人上前开锁问道:“哪位是精武体操会的负责人?随我们一同走一趟!”,廖启棠听罢忙从地上站起,道:“我就是”,一个差人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出去,廖启棠也不多说,回头怒视了我一眼,便头也不回地与几人走了。等了半个时辰,寥启棠终于被人押回,他的脸上、身上似有一些伤痕,左腿也变得一瘸一拐。他进房之后靠在墙上坐下,任凭别人如何追问也是一语不发。又过了一刻钟,门外来了三四十个士兵,每人手中全拿着短枪,为首一人小心打开铁门喊道:“叫郭镇霖的人出来!”,我听罢缓缓从地上站起,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朝他们耸了耸肩,道:“我就是!”,门外人听罢神情紧张,立刻举枪口全指向我,我一见这番情形苦笑一声道:“我若想走早就走了”

几十人持枪押解我出了监狱,沿过道走了半天也未见审案的大堂。我心中怀疑,便向领头人问道:“我们这是往哪儿走?”,领头人回头看我一眼,奸笑着答道:“你莫多问,总之是个好地方!”,领头说罢再也不言,又过一会儿前方终于见亮,只见在通道末端正停着一辆冒着黑烟的深蓝色汽车。一见我来,车门里下来两个穿着长衫、踏着板鞋的魁梧大汉,我抬头探视——只见两人身材健硕、二目如灯,走路的姿态都与凡人有异,一看就是功底深厚练家子。他俩手中各拿着双枪,四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我。两个黑衣人朝领头的狱卒努了努嘴儿,狱卒会意,从身后拿出一个黑布袋子套在我的头上,在此之后,两个黑衣人将我押入车内,一左一右两把枪抵在我的腰间。

汽车开始轰轰隆隆地开始摇晃,我的心也随之一起忐忑不安起来。此时此刻,我心中渐渐有些后悔:既后悔意气用事当着几万人的面前贸然杀掉白昱思授人以柄,又后悔杀人之后没有逃之后快。汽车左拐右拐行了半个多时辰,我终于感觉到震动减缓,继而两个黑衣人打开车门将我连推带搡赶出车外。一出车门,我头上的黑布口袋被人忽然掀起,下午剧烈的阳光立刻从四边趁机袭来,将我双眼耀得紧紧闭上。我弯腰缓了许久才敢睁眼再视,只见我的眼前乃是一套极其奢靡的深宅大院,四边琉璃溢彩、金碧辉煌,那排场、那气魄均不是知县知府这种级别可以比肩的。我心中起疑刚要发问,忽见面前偏门大敞四开,从中不紧不慢走出三个人来:我抬眼观看,只见在行在当中的乃是一个身着暗红色短褂的男人,此人身材不高,体型瘦削,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都显得极为细瘦,好像是一副瘾君子被掏空了身板似地。生着一张枣核脸——之所以说他是个‘枣核脸’并不只说他脸型酷似枣核,而是脸的颜色与满脸的褶皱与枣核极为神似,让人瞧见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再往上看,只见此人眼睛生得不大,但是隐藏在其中那颗眼珠却是极为有神。他虽然刻意掩盖着眼中的杀意,但身上那股锋芒之气却是无法隐藏的。我见罢不禁在心中暗暗惊异道:如此的气质却生了这样一副病秧子的身板,真是可惜,可惜!

看罢中间的‘枣核脸’后,我又把视线投向他身旁的二人:只见此二人俱穿了一身蟒袍,其中一个肤色发黑、一个偏白些;身材一个偏胖些,另一个则非常自然。我又向二人脸上打量,只见那二人均生了一副平常人的面庞,并不像‘枣核脸’那样让人过目难忘。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二人抬足落步的姿态均是十分轻盈,很明显是有轻功在身。他俩一副朝廷命官打扮却紧紧尾随在一身便装的‘枣核脸’的身后,让人看后不禁心生奇怪。

‘枣核脸’晃荡着身子来到汽车跟前,他眯缝着眼,点点寒光从细细的眼缝当中直刺出来,而脸上却带着一副似是友善的笑意。他刚要开口说话,却做出一副要咳的姿态,身后的黑白二人像是习惯了这种情况,急忙上前争相在他背后轻抚,过了片刻,他的脸终于由暗红又变为酱紫色,自嘲地苦笑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我闻听心中暗笑道:“这人虽然生得有些丑陋,但看模样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只是他满脸的褶皱和一副病秧的姿态才让他显得老迈”,他一番话毕先前押送我的两个黑衣汉子忙道:“隗掌柜您说笑了,倘若您说自己的武功当世第二,又有谁敢称自己武功天下第一?”,‘枣核脸’听罢急忙摆手笑道:“岂敢、岂敢?二位却言重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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