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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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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昌用左手狠狠地揉了揉右边的膀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开口说话:“含琢侄女……怎么是你?你这两年你跑去哪里了?我们家金根儿可一直等着你呢!”

含琢微微一笑,指着在那边儿的矬子说道:“李老前辈,敢问这就是你家金根儿么?”

李文昌转头一看,自己的儿子正在边上打滚,他的身下已然是鲜血一片,忙呵斥下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给少爷止血啊”

几个下人如梦方醒,连忙从身上扯下几块布条给矬子的胳膊包扎起来。

含琢冷笑道:“李老前辈,你家金根儿这两年身材没长几寸,这坏毛病倒是长了不少,想来是受了你不少熏染吧”

李文昌老脸一红,连连说道:“怪老夫教子不严,含琢侄女你不要多想,你不在金根儿身边你不知道,他的心中至今为止也只有你一个人”。

“李老前辈,您可不要再说笑了,你说金根儿心中只有我一个人,那他刚才公然抢男霸女的恶行您又要作何解释?我知道您老人家用心良苦,想要与我家结成亲家,壮大汉族在滇中的势力。但我在六年前就与刘家订立了婚约,此生断然无法再与令公子成婚了,我劝您就死了这份儿心吧。想壮大汉族的势力有很多个途径,我爹之前没少了叮咛过您,我们汉族要想在云南立住跟脚,就一定要和其他民族搞好关系,贵公子刚才明目张胆地欺负傣族居民,难道您就不怕他激怒了傣族的土司?”

“含琢侄女,你说的是,这一切后果都是我教子不严所致,老夫愿意与你一起回勐马找方老爷子赔罪。而且这一路兵荒马乱的,你也需要一队人马护送,不如我们一起启程去勐马吧”,李文昌连忙点头称是,窘的没有一点儿作为长者的尊严。

含琢一摆手笑道:“李老前辈的美意我心领了,说带您回去赔罪这我可不敢当。按我的意思,今天的事情就算一笔勾销,您领着您的宝贝儿子去走阳关大道,我带着我的人马去过独木小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从此两不相干,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这……”,李文昌没想到含琢会驳了他的请求,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爹,您别和那臭娘们儿低声下气的,这些年来咱们李家对他方家如何?几乎事事全都依着方唯清的部署,我们满以为忠心耿耿地受他摆布可以换回一丝回报,可没想到方含琢她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不仅不念及两家的旧情,反倒痛下毒手,要将咱们赶尽杀绝,今天这口气是委实难以咽下,赔罪的事爱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矬子在那边包扎好了伤口,一边捂着伤臂,一边恶狠狠地瞅着含琢。

“你这儿不肖的畜生,凡是皆因你而起,大伙都在帮你化解的时候你却竟敢在那胡说狡辩,我看你是短了家法的管教,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捆起来”。

“且慢……”,含琢忙止住李文昌。

“怎么?”,李文昌不解地望着含琢。

“当面教子,背后劝妻,这本是您的家事,我作为外人没有资格插嘴,但这方圆几十里毕竟是我方家的地界,你在我家里打儿子,这传出去恐怕好说不好听吧?知道详情的,会称赞你家法严明,大义灭亲;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掌我爹的嘴巴呢?”

李文昌听罢忙抱拳说道:“方姑娘千万不要误会,老夫怎敢对方老爷子有所不敬呢,既然你不想与我一起回勐马,那老夫就依着你的意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好了”。言毕,他又转过脸来,怒气冲冲地指着矬子的鼻子说:“你看看人家方小姐待人接物的本领,那才叫一个大家闺秀呢,你再看看你,整天不学无术,我这一生的基业指不定哪天就要葬送在你的手里”。

矬子还想争辩,被李文昌一个手势把他塞进带来的马车里头,待一切全都安排妥当,李文昌来到燕叔跟前,朝他施了个礼说道:“老英雄身手如此矫健,但不知您是否肯赏脸报一报您的大号?”

燕叔听后也一抱拳:“大号不敢当,小老儿姓邓名宠,在江湖上属于默默无闻的角色”。

“邓……宠,莫非您就是江湖人尊称为‘一只燕’的邓宠邓老前辈?”

“不敢当,不敢当,你就是喜欢就叫一声老兄好了,你这一叫前辈,你的儿子不就成了我的孙子辈儿了,他还得管含琢姑娘叫姑姑,这一来二去岂不是乱了人伦?”,燕叔到现在还不忘诙谐的本性,wωw奇書网临走调侃了秃头一番。

秃头红了红脸说道:“我在云南早就听说过您的种种义行了,挖掘古墓,把里面的金银财宝散给穷苦的老百姓,‘盗墓侠’的威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今日能够亲见,实在是我李某人的幸事。老英雄,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咱们后会有期”。

“好,但愿咱们能够后会有期”。燕叔也一抱拳。

两方互施了礼节,就各自遣人马向不同的方向回去,大家谁都没有料到,燕叔刚才那一句随便讲的“后会有期”还真的在不久之后实现了。

第六十一章贵客

告别了李文昌父子,一行人回到营地继续休息暂且不提。一夜无话,次日平明,景颇族老乡和他的儿子早早把我们摇醒,众人在车内吃过简单的早点,就继续朝着目的地驶去。也不知是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起了应验,我们之后的旅途可谓顺风顺水,这一天马车终于驶进了方唯清的老巢——勐马小镇。

刚一进镇,我就被里面浓浓的喜气所感染了。按面积来看,勐马小镇充其量只能容纳三四百户人家。正常情况下,包括生意人在内,常在街上的走动行人数应该不超三百。但此刻的情况却异乎寻常,街道上黑压压一片,我粗略点了一下,这人流即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此刻他们全都穿着五彩盛装,腰间挎着铁锣、象牙鼓等乐器,正手舞足蹈地庆祝着什么。我恍惚的记得,傣族好像有一个叫做“泼水节”的传统节日,便转过脸来向含琢询问泼水节的细节。含琢用一只手顶着我的额头,另一只手捂住小嘴微笑着和我说道:“小傻蛋,也不知道你整天念书都学到了什么?傣族人的泼水节是在农历二月左右,现在腊月尚且不到,怎么可能是泼水节呢”。

正说着,一对穿红戴绿的青年男女提着水桶跑到马车跟前,趁我们说话的间隙,那男的一把扯开窗帘,让含琢的后背现在外边,女的见状立即弯腰在水桶里摸出一只木舀子,照着里面就泼了一瓢冷水。含琢正用手指点着我的脑门儿笑我愚钝,身子没来得及转过来,那一身鲜红的旗袍就被凉水浸了个透。傣族女孩见目的已经达到,便朝车内扮了个鬼脸,撂下一句“育利散煞”,风也似地和那男孩儿提着水桶跑走了。

含琢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一方面因为水的刺激,另一方面源于心中深深的不解:她在云南住了两年有余,即使闭着眼睛都敢肯定泼水节的举行日期。现在既不是傣历的新年,也没有闰年闰月一同交叠,怎么就无缘无故在今天举行了呢?

这时,外面唱起一声洪亮的号角声,随着歌舞的旋律,众多的青年男女开始聚成一堆尽情的欢跳,人群中不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看到这儿,含琢的语气变得愈发地坚定:“焉郎,这庆典是泼水节无疑,而现在举行的活动叫做‘丢包’,是一种类似于京城女子‘抛绣球’的示爱仪式,我真是搞不懂了,这泼水节是老祖宗定下的日子,怎么说改就改了?”

“不是你爹知道咱俩要回来,特意想给咱们一个惊喜吧”,见含琢疑惑不解,我插了一句。

“你可别臭美了,咱俩哪有这样的声望啊,况且‘丢包’是泼水节第三天的节目,按日期来讲你的假设也说不过去”

“看来只有见着你爹才能知道原因了”

“那也未必!”

“怎么?”

“既然勐马能够发生让泼水节都提前的大事,那么车下的人群肯定会知道事情的原委,下去问问他们就好了”

“我看你暂时还是别下去了……”

“怎么?”

我瞟了一眼含琢的前胸,此刻,那一瓢冷水已经由后背浸至前襟,整件旗袍紧紧裹在她丰满的身体上。

“你这个坏人……”,含琢狠狠拧了我大腿一把,小脸儿臊的通红,忙用身旁的丝巾挡在胸前。

车帘再次被放下,景颇族老乡继续策马扬鞭带着我们赶奔方唯清的府宅,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马车停了下来,老乡和他儿子下到地面,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我借机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油黑油黑的巨大门楼,在门楼的正中间有两扇长宽均有两丈的大铁门,其两侧各有一扇略少的角门相衬,左右两侧各摆着一尊玉质的大狮子,一只单脚支地昂首咆哮,另外一只闲庭信步安然侧卧,两只玉狮的脚下都有一名卫兵荷枪实弹看护着外面,远远看去,这气派比起京城九门提督的衙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含琢的衣服还没全干,经我刚才一提也不好意思下车去再与卫兵搭话,迫不得已,我只好和哈尼族的老乡一同上前通报。老乡叽里哇啦和卫兵说了一大通少数民族的语言,我是一句没听懂,那个站岗的卫兵的脸却像只变色龙似的,一会变红一会儿发白,嘴巴咧的老大。

听完老乡的陈述,卫兵迅速地经角门跑入方宅通报——我知道好戏就要上演了,按照方家的财力和地位,女儿返乡、女婿回门、儿子得救这三件喜事儿拼在一起,绝对值得他大办特办一回,别的我就不图了,困扰了我四个月的馋虫一定要在方家悉数消灭掉。

正发着美梦,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我循声望去,只见大门后边闪出四个人影,最前面的是方唯清的夫人,也就是含琢的母亲栾氏,紧跟在他后面的是我的老泰山方唯清。他俩的后边还跟着两个陌生男人:其中一个方面小眼,穿着暗黄色的军装,显得特别的干练,另一位眉清你,神态和蔼,一身深蓝色的洋服,头上梳着根根向上倒的背头,脚下的皮鞋油光锃亮,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丝丝黄光,显得既洋气又不乏斯文。

栾氏夫人一双小脚拧拧歪歪跑在最前面,一把将含琢和含炯两姐弟俩紧紧抱在怀里,老太太喜极而泣,眼泪顺着面颊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子,方唯清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用宽厚的大手紧紧罩住母子三人,一家四口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

良久,方唯清仿佛想起什么,放开手中的妻女,把目光转向了呆立在旁边的其他三人。很显然,我的模样已给他留下了一些印象,虽然时过境迁,但大致轮廓依然如旧,方唯清左瞧右看,直看了四五十眼,最后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向含琢问道:“女儿,这难道是我的女婿知焉么?”

含琢放开对母亲和弟弟的拥抱点了点低着的头,小脸顿时羞得更红了。

我抢步上前,向方唯清深鞠一躬,说道:“岳父老泰山在上,小婿刘知焉这厢有理了”。

方唯清闻听此言,忙上前相搀,一时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儿子,女儿,女婿全都齐了,这个月可真是四喜临门啊”。

含琢听完非常疑惑,不解地问道:“爹,您老糊涂了,明明是三喜嘛,您怎么弄出个‘四喜临门’来?”

“傻丫头,你们三个回来,固然是我方家一等一的大事,但从大局来看,但这第四喜,才是拯救天下黎民百姓的福祉。

听到这儿,我和含琢全都楞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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