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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开口的人,究竟是谁能够用一句话就止住了影子剑奴的必杀剑招?
当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不少人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那个人应该是最希望方荡死的,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开口救了方荡的性命?
开口的是瞬间又苍老了许多的玄云剑塔一层剑首,子云山。
子云山双目血红一片,眨了眨眼后,血色消退,开口吐出两个字来:“收剑!”
剑锋刺入方荡脖子皮肉之中的定海剑轻轻一扫,从方荡脖颈上收走。
影子剑奴双手捧剑,走到死不瞑目的斗子身前。
一身黑衣的影子剑奴,身上的黑布寸寸凋零,如蝴蝶漫天飞舞,黑衣遮盖之下,竟然是一袭素白孝衣。
剑奴一生只有两套衣衫,一套影装捧剑,一套白孝守墓!
白衣下是一张枯瘦清冷没有任何表情的女子面容,久不见阳光,使得这张脸显得格外苍白。
剑奴在地面上挖出一个大坑,斗子的两片身躯,还有那个和泥巴混为一团的脑袋,一起直接沉入坑中。
随后剑奴覆土,当地面平整之后,一袭白衣,穿孝的影子剑奴双手捧剑,跪倒在地,身形一矮,消失在一片阴影中。
那把定海剑则飘忽飞起,悬在子云山身前。
云剑山弟子,死在那里就葬在那里。
剑奴,主人在时,为主人捧剑,主人死后,为主人守墓。
若是斗子今日未死,真的成为仙道第一人,那么这个影子剑奴将成为仙道第二人,可惜,世间没有那么多若是!
从此之后,斗子的影子剑奴将不见天日,沉沦地下,随同斗子一起朽烂成泥,消失无踪。
子云山缓缓伸手,收回了这把当初他亲自赐予那个有着非凡天份的少年的定海剑!
子云山吐出胸中的浊气后,目光看向方荡。
方荡立时觉得浑身上下如同被万剑穿刺,那种如有实质般的疼痛,使得方荡脑门上汗水滚滚。
“我云剑山弟子可以死在水中,火中,可以死在刀下,棍下,可以死在毒下各种阴损的手段下,却绝对不能死在剑下!”
“斗子竟然死在你的剑下,不论他是如何被你杀死的,我都得承认,你是个了不起的家伙,你这样的家伙,必须死在我云剑山弟子手中,我云剑山弟子,会堂堂正正的来找你,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击杀你!”
说完,子云山扭头就走。
云剑山上上下下一个个虽然对方荡咬牙切齿,但他们都赞成子云山的话语,云剑山弟子活着,就要活出个剑活脊活出个剑锋来。
若方荡只是一个普通的敌人,偷袭杀掉也好,任何下三滥的手段杀掉也罢,都无所谓,云剑山弟子行事,从不拘泥于手段。
但方荡不是一般的敌人,方荡是在堂堂正正的场合下,用剑杀掉了他云剑山的弟子的敌人,对于这种对手,虽然云剑山弟子咬牙切齿的痛恨,但却也一定承认对方是一个不简单的对手,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绝对会用同样堂皇正当的手段来杀掉对方。
这不是死脑筋,不是二杆子,而是在捍卫云剑山剑道的尊严。
此时城头上传来洪正王那虎狼之音:“火毒城大都统好运,一人独战云剑山上千修士,御敌有功,杀敌有功,退敌有功,封偏将,统三千兵马!”
转身离去的云剑山弟子们一个个脚步微顿,但最终除了丁苦儿、丁酸儿外,没有一个回头。
一人独战云剑山上千修士,这句话极尽羞辱之能事!
但云剑山弟子却无法反驳,因为确实是方荡一人抵御了他们的千军万马!
这个世界是属于成功者的,成功者说什么是什么,失败者连个屁都没有资格放!
方荡踩着斗子的尸体又向上爬高了一层!
云剑山弟子来时,气势如潮,汹涌如万马奔腾,此时退去,无声无息,片刻间走个干干净净。
方荡此时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子云山还有上千云剑山弟子的怒意气势实在是太强大了,比斗子的怒海卷身,还要强大一百倍。
敌人一走,压力一泄,方荡如同一滩烂泥,想要站都站不起来了,坐都坐不住,方荡也不在乎出丑,直接就那样好似烂泥一堆般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天空之中的黄奴儿双目微微眯了眯,收回放在方荡身上的目光,看向洪字大旗下的洪正王,遥遥一拱手道:“王爷,您逾越了,偏将之职要京中降旨,帝王亲封,王爷您似乎是无权加封的。”
洪正王哈哈一笑,声音犹如夜枭一般,丝毫没有半点笑意,“那就有劳黄掌印代为奏请,想必皇上不差这么个小小的偏将官职。”
黄奴儿阴柔一笑道:“好,奴儿定不会忘记此事,京中还有些事情,奴儿告退。”黄奴儿说完,身形一转,蟒袍大袖一摆,径直飞走,转眼不见踪影。
毒冢尊者双目如同黄奴儿一样的眯法,在方荡身上看了又看,眼中是一团迷惑,不过火毒仙宫之中正是最紧要的时刻,他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那件事关系到火毒仙宫的兴衰,重要无比,云剑山既然退了,他必须立即赶回仙宫。
所以毒冢尊者率着数百仙宫弟子,再次化为一道道碧火,如同陨石逆起,飞升入空,消失不见。
至此,云剑山上千弟子挟压天之势带来的一场浩劫彻底平息,至少也算是告一段落。
沸腾!
火毒城上下沸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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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公主失魂()
方荡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脑袋里面不断重复放映着斗子的那一剑,别看方荡已经赢得了胜利,一脚踏爆了斗子的脑袋,将斗子的理想践踏得变成一堆烂泥。
但斗子那一剑如同一场驱之不散的噩梦一样,萦绕在方荡心头,方荡只要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那一剑,叫方荡无法休息,时时刻刻处于一种绷紧状态,似乎那一剑的剑尖依旧还悬在方荡的脑门正中一样。
那一剑方荡当时只是感觉可怕,但是现在,方荡才知道,那一剑直接掠夺了他的心智。
一个拥有要成为仙道第一强者梦想的家伙,那怕死在了半路上,也绝对不简单,天底下谁都能嘲笑斗子的不自量力,但方荡绝对不会嘲笑斗子。
方荡脑海中、将那一剑反复的回放,每一次回放,方荡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要不是奇毒内丹之中的毒力顺着他的血脉钻入千叶盲草剑中,又通过两剑相交的契机度入到了斗子的身躯之中,使得斗子身躯一刹那的麻木的话,死的百分百将是他方荡。
就是这么一刹那,就决定了胜负,分出了生死。
方荡用舌尖挑动了一下奇毒内丹,碰撞牙齿,发出咯叻一声,这声音总是能够叫方荡心安不少。
方荡伸手摸着千叶盲草剑,这把剑剑身上崩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豁口,深度透入剑脊,千叶盲草剑基本上算是被废掉了。
就如同一个高手胸口上插了一把剑,剑下是血淋淋的伤口,只要有人能够戳中这个伤口,高手立时就会死掉。
这把剑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等待他的就是回炉再造或者丢弃路边。
但方荡实在舍不得,这把千叶盲草剑对于方荡来说,同气连枝。
就算手上少了几根手指,也没有人会丢掉自己的手掌,方荡和千叶盲草剑之间已经不完全是工具和主人的关系了,方荡只要触摸剑柄,血脉就会和千叶盲草剑接驳在一起,两者水乳相溶难分彼此。
此时的千叶盲草剑剑身上的锈斑几乎已经崩光了,露出来的是秋水般的剑身,要不是那一个硕大的豁口的话,这绝对是一把叫人垂涎欲滴的宝剑,但现在,这把剑,方荡送人或许都没有人要了。
不知为何,方荡竟然能够感受到千叶盲草剑的那种不甘心,就如同斗子临死之前的不甘心一样,这把剑也不想死,不想就这样变成一把废铁。
方荡手指轻轻摩擦剑锋,自言自语般的道:“我不会抛弃你的,哪怕你断成两截,也不会。”
听到方荡的话语千叶盲草剑犹如秋水一般的剑身陡然间变成了灰白色,这把剑剑身上秋水般的颜色竟然是在硬撑。
千叶盲草剑生怕被方荡嫌弃,所以用尽仅剩的力量来将自己表现得锋芒依旧,此时听到方荡的言语,安定下来,揭去了伪装,露出了疲态。
方荡的情感质朴,喜欢的就是喜欢,他说不会遗弃千叶盲草剑,那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遗弃。
方荡手指轻轻拍了拍千叶盲草剑,如同在拍着一个婴儿。
方荡习惯开窗睡觉,即便是即将进入冬天都不曾改变,关上窗户方荡会觉得喘不过起来,父母被关在狭小的石牢中,所以狭小的没有大窗户的空间对于方荡来说,是相当危险的地方。
窗外繁星点点,有些冰寒的风吹入房间,方荡的头发微微摆动着。
这叫方荡想起了在烂毒滩地上那些照料弟弟妹妹的夜晚。
那时候,方气还小,只有手臂那么长,而方回儿只有两个巴掌大,方荡就是这样轻轻拍动他们,将他们送入梦乡中的。
方荡忽然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从城中逃走,回到烂毒滩地去,找到自己的弟弟妹妹,找到自己的母亲,他不可遏制的想念自己的亲人。
方荡腾的一下就从床上弹起,推开门,直接走出这空荡荡的房间。
这座宅院,是洪正王赐下的,虽然比不上公主府,但也着实不小了,里外七八间房屋,后面还有一个练武场。
这里原本也是一位偏将的府邸,只不过那偏将前些年征调到了无尽妖洞边缘牧守一方,结果一去不归,偏将也没什么家人,一人死全家灭,这里也就顺理成章的空落下来,被洪正王收回。
因为是临时赏赐,所以这里空空荡荡,只有两个老奴守着,这两个老奴在这宅子里面呆了几十年,据说有这宅子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了。
不过方荡却不怎么喜欢这两个老奴,因为方荡觉得他们身上有种怪怪的气息。
方荡此房间中一跑出来,两个老奴竟然就迎了上来。
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一般人早就睡了,这两个老奴却双目放光,如同夜猫子一样,倍精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的瞪着眼睛守在门外。
其中一个老奴满口牙都没了,却还笑得如老橘子一般,“将军,您要去哪里?小的这就给你扛轿子去。”
这老奴少说也有六十五开外了,瘦骨嶙峋的,本就瘦小的衣衫穿在身上都飘飘荡荡的。
扛轿子?一根轿杆都能将他压趴下。
“荡儿,这两个老奴有可能是专门监视你的行动的,你出手杀了云剑山弟子,洪正王自然会对你已经生出怀疑,这个时候,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房间躺着,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方荡爷爷的声音响起。
方荡目光闪了闪,随后对着两个老奴道:“我要去公主府,你们不用跟着我。”
老奴之中的一个,恭敬的道:“将军,现在还是半夜,您可不能往公主府跑,你现在不是公主府的侍卫了,您若是半夜三更往公主府钻,明天一早,闲话就得传遍整个火毒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