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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早在年幼的时候就看透了人世间除了卑微的怜悯之外,所剩余的残忍和冰冷。
幸好牧之章从未将修道人看做风餐露宿的世外高人。
他坚信飞天遁地的修道人歌普通人一样,有七情六欲,更有残忍自私。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修道人之间,因为没有律法的钳制,那份贪婪和疯狂是相当赤裸的。
修道,修仙,怎么可能潇洒飘逸?
人不可能活在梦里。得面对现实。
修道的是人,修仙的也是人,修炼需要灵气,而灵气是有限的。
所以单单是为了汲取灵气修炼。修炼的人就不可能心无旁骛,一心向道。
故而勾心斗角是无法避免的,口蜜腹剑自然也是家常便饭。
牧之章得以有先见之明,才能在宗门保住性命。也因如此,对宗门毫无感情。
冰冷的利益关系,让牧之章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人之所以为人,不是因为人有多聪明。而是因为人被约束着。
所以普通百姓才能够和睦相处。
道德和律法,是体制强调的约束,因为这份约束,百姓才能在忌惮中安分守己。
但不得不说。体制的约束,是非常有用的。
因为仅靠人的自我约束,人就和猪狗一样了。
至少在牧之章眼里,修道人就是一群野兽。没有律法和道德束缚,修道人就是茹毛饮血的野兽,肆意妄为。
牧之章自认也是野兽,所以宗门被灭。他没有丝毫兔死狐悲之情,他偷偷摸摸地溜下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等到北国风波过去。牧之章已经是枳幕张。
枳幕张逃到了铃兰国,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少女。
一个少女,邂逅了她的救命恩人。
当时的情况很简单。
枳幕张心情不太好,因为他刚杀人越货。转头就被人围攻,险些和他偷袭的那个倒霉蛋一样,被杀人夺宝了。
而他险之又险躲过了一劫,好不容易得到的戒指就丢了,白胡子老爷爷也沉到深渊下面,不知所踪。
枳幕张很生气,非常生气,却又害怕得不行。
为了防止那几个王八蛋追上来。他特意隐藏了气息,假装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走在偏僻的小路上。
然后,半途中他就和一群强盗不期而遇。
强盗们刚屠完一个山村。满载而归,强盗头子心情大好,看着村里俘虏的水灵灵小姑娘,一时间动了心思。
在路上。就要来个一发入魂。
枳幕张很生气地走在路上,被强盗们挡了道,他就更生气了。
于是他就一口气把强盗们吹成了血淋淋的粉末。
那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因为被强盗推到一边。因此躲过了一劫。
枳幕张杀了人,心情平静了一些,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水灵灵的小姑娘,一声不吭地跟在了他身后。
“滚蛋,小心我弄死你。”
枳幕张回过头,恶狠狠警告道。
然而水灵灵的小姑娘并没有害怕,她的眼睛里布满了执拗和坚定,“我要跟着你。”
“你不怕我?”
枳幕张奇怪地问道。
“我也要杀人,我也要为所欲为。”
小姑娘答非所问,气势汹汹。
“行啊,跟着我可以,想杀人。想为所欲为都可以,但是以后你得付出代价。”
枳幕张阴阴一笑,道。
“什么代价?”
小姑娘没有害怕,沉着冷静。
“给我当炉鼎采补。”
枳幕张淫笑道:“就是让我上。”
“可以。现在都可以。”
小姑娘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遍体鳞伤,坦然道:“只要不嫌脏,随时可以上我。”
枳幕张愣了。
后来他问清楚了,小姑娘从小是孤儿,但容貌出众,所以被留在村里,任人采撷。
二八妙龄,对她来说是长达十年的折磨和摧残。
她坚持活着,是为了报仇。
而当村子灭了,她想活着,就是为了报复整个世间。
凭什么有人可以胡作非为,而她只能被折磨摧残。
枳幕张带走了她,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名字,备用炉鼎。
这个名字伴随了她百年。
直到一次生死危机后,枳幕张奋不顾身救了她,她才有了全新的名字。
那天,她的灵魂脱离了肮脏的躯体,入驻了枳幕张千辛万苦才制造出来的新身体中。
“从今往后,你一干二净,从今往后,你就叫天葬。”
枳幕张满意地看着自己制造的身体充盈着一颗澄澈的灵魂,轻轻道:“既然上天待你不公,那日后你就将这不公的天葬了罢。”
那一天,天葬干净地重生。
从那一天开始,她一干二净。
天葬并不想葬天,除非天挡住了枳幕张的脚步。
天葬,天葬,葬尽天下挡路枳幕张的一切,或人或物。
此为天葬。
第一百一十五章良辰美景虚设()
追忆到此戛然而止,毕竟似水年华就真的似水,流淌过去了,就无法倒流回来,再追忆伤感,也终究不过是泡影。
“不是我救了你,而是命中注定你应该活下来。”
泛轻舟避开了倾城与凄厉纠缠的丽影,缓缓道:“你曾问过我,何为天命。”
“那时候我也不懂,回答不上来。”
他的脸色露出缅怀,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是必然。”
“没有为什么。”
“雨必然落地。你必然被我所救,这是法则之内的必然,没有原因,也不需要原因。”
泛轻舟如是道。
天葬渐渐平静下来。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从记事起,她就失去了做小孩的资格。
哪怕是青葱般的稚嫩岁月,她也是成熟的。
歇斯底里的发泄,终归是任性的。是不成熟的。
天葬明白了,即使她再怎么歇斯底里,恐怕也无济于事。
泛轻舟不会有丝毫的宽慰。
自从他坠入爱河,宽慰就不属于她了。
认清了冷漠的现实后,天葬静静地端详着不远处的泛轻舟,想要把他的眉眼印入心底那般,认真而用力。
“不是因为爱,不是因为情,甚至……”
天葬幽幽一叹:“好一个绝情人,甚至连悲悯的可能性都付诸东流了……”
“救了我,就只是命中注定,而非任何情感。”
她清楚这不是真的,却也懂得这是必须成真的。
“属下明白。”
天葬面色恢复了冷清,一双蕴含了潋滟秋水的眼眸,消散了隐约的柔情万种,再无一丁点的波澜,似沉寂的古井,似无纹的死水。
她的内心想法如何不得而知,至少从表面来看,她已经放下了那段荒唐无果的单相思。
泛轻舟俯视着单膝跪地的天葬,许久没有开口。
而天葬在这沉默的时间中,亦是一语不发,跪地的姿势纹丝不动,脊梁笔直,似一朵屹立在山巅冰雪之间的孤傲雪莲,冷漠桀骜又凄美。
泛轻舟无由来地腾起一抹怜悯。
如果此时此刻,跪在此地的是青沽酒,泛轻舟早已搀扶起来,温声安慰。
但天葬不是青沽酒。
何况若是青沽酒,也不会有此刻这种沉默的诡异氛围。
但旋即,这抹怜悯就随风而逝了。
“原来尘世间的起起伏伏,因果循环。竟是这般奇妙,这般妙不可言。”
泛轻舟心底轻吟:“曾经的我,对她冷漠相待,而今,亦是如此啊。”
隐约间,他多了些许明悟。
“此次召你而来,是有重任委托。”
泛轻舟压了压思绪,将话题转到了重点:“科技文明那边暂时无需费心,你先回来,在苍茫大陆找寻一个叫泷泽的青年,暗中跟随,时刻保护,不得有丝毫松懈。”
“遵命。”
天葬毫不犹豫道,“吾主,泷泽此人是否有迹可循?”
“自然是有的。”
泛轻舟清了清嗓子,道:“拿去。”
说罢。他随手将一根发丝凌空送递了过去。
“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吾主期望。”
天葬接引过发丝,她深深看了眼掌心的发丝,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遁光。刹那不见踪影。
“青沽酒,你觉得我做的对不对,她又是否真的放下?”
泛轻舟目视天葬远去的方向,轻轻问道。
纵然是诸天之圣。面对人世复杂的红尘情爱,也会一筹莫展,束手无策,更遑论泛轻舟了。
“在爱情之中。专一是根本。主宰您自然是对的。”
青沽酒从绿地边缘慢慢踏步而来,声音不疾不徐:“而对于天葬来说,放下与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您掐灭了她的希望。所以她认清了现实。
爱与不爱,放与不放,这时候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插足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不论用何等冠冕堂皇的借口去粉饰。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天葬不会做,更不屑去做。
所以吾主,你日后可以无需担忧这些了。”
泛轻舟聆听着青沽酒的话语,半晌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青沽酒向来很厉害。不论是力量,还是感悟,都远超自己。
泛轻舟以前不清楚,但现在他很清楚。
青沽酒早早就拥有了超越他的资格。只不过为了屈居他之下,做一个寄人篱下的臣子,青沽酒始终强行压制着这份超越的资格。
而厉害的青沽酒这段厉害的话,着实让泛轻舟豁然开朗了。
有些时候。钻牛角是没用的。
“不愧是你。”
泛轻舟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赞了一句。
“所以吾主您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青沽酒对泛轻舟的赞赏一笑了之,转眼便问道。
泛轻舟变了,他自然看得极其透彻。
所以他隐隐觉得,泛轻舟唤他前来,肯定是有相当重要的事情托付。
“去仙域一趟,找找那个鸡肋的万界符诏,以后我需要用它。”
泛轻舟露出了肃容。嘱咐道:“有很多东西,我无法告诉你,因为知道的越多,冥冥之中的恐怖和危机就越多。
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不要被发现,悄悄去找即可。
时间很宽裕,我不着急。你无需着急。”
“明白。”
青沽酒一腔疑问,只能硬生生哽在喉咙,最终憋出两个字来。
他没有多做停留,脚步一踏。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送走了这二人,泛轻舟有些失落地坐到了绿油油的草地上。
微风吹拂,桃花盛开,良辰美景在前,却如虚设。
泛轻舟时不需要的。
他需要的,只是青沽酒和天葬好好的。
然而这个奢望,既然已经被冠以奢望之名,自然是不能够轻易实现的。
至少,对于良辰美景来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泛轻舟突然有些气闷,他狠狠跺了跺脚,将一株绿草踩倒在泥泞中。
绿草一蹶不振。微风吹拂更甚,仿佛良辰美景的轻笑连连。
桃花的清香由远及近,李太白的身影亦渐行渐近。
泛轻舟抬了抬头,恰好与李太白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