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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用操纵着傀儡的丝线操纵着自己身体中的每一块肌肉,银发黑眸的荣光者的动作很慢,也很僵硬,他那糟糕的表现比那些刚刚拿到沉重铁剑的初学者还要不如。
之前是因为那位深海的神明错误的估算了他体内那蓬勃的超越想象的生命力,在一连三次直拳命中之后,放松了警惕,才给了他可趁之机。
现在,敌人显然不会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
他很难,或者说不可能找到机会挥出第二剑。
杜克·高尔斯沃西有这个认知,然而,移动视线都可能进一步加深精力的损耗的荣光者并不知道,失去一只手臂,对从旧日的战场生还的上古邪物其实算不上什么。
它在再生。
教团的牧首,布兰登·奥尼恩斯注视着面前的这一幕,心底不由涌现出阵阵苦涩。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便从断臂的切口处直接长出,根本看不出与原来的有任何区别。
超高速再生。
大衮所具备的能力令他真真正正的体验到了绝望。
通过刚刚那轮交手,他对覆盖在面前这位深海之神身上的暗绿鳞片的防御力已有所预料,他的倾力一击虽然可以击穿,并撕裂出一个不小的创口,然而……在至少两三百米高的巨大鱼人身上,这种了不起也就一人大小的伤口算得上什么呢?大概会流点血,有点痛?
所以,值得寄许希望的,只有杜克·高尔斯沃西。
他所能做的,只是为这位银发黑眸的赫姆提卡之主吸引大衮的注意力,帮助他创造挥出第二剑所需的时间。
如果……他还能挥出第二剑的话。
那凌驾于凡世之上的可怕力量绝非轻易所能涉及,即便是如他们这般行进在凡人之路尽头,在整个秩序疆域都有资格被称作强者的人,想要触及都必须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或是消耗大量的寿命,或者是承受巨大的反噬,或许是断绝自身力量的根基,又或许是将自己的生命放置在命运的赌盘之上。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清楚,高尔斯沃西能不能挥出第二剑。
但他没有选择。
他只能赌,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所挥出的第二剑之上。
只有如此,他才能说服自己不去畏惧,不去震颤,不去悲观,不去绝望。
于是,坐镇赫姆提卡的教团牧首开始了活跃。
如同苍蝇一般在几与天穹齐高的深海之神面前打转,他并不奢望自身那贫瘠的攻势能够予以敌人重创,他的一切目的只在于将大衮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可惜……
这种把戏对大衮不起作用。
这位自前古时代的神话战场归来的旧日眷属,对布兰登的存在视而不见,只有当他来到诸如眼睛、鼻子、耳朵等缺乏鳞甲保护的薄弱处时,它才会如驱赶蚊子一般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将老人逼迫至一边。
它那双猩红瞳仁中所映照出的,只有一个身影。
那便是杜克·高尔斯沃西。
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衔尾之蛇乌洛波洛斯,以及孕育着它的胎盘。
所以,它挥动了手中的三叉戟,如同一道蓝色的闪电直坠苍穹之下,漫天飞舞的银蛇将长夜点亮,整个赫姆提卡一片电闪雷鸣,有若末日将至。
动、动、动起来!
死亡的危机令体内那接近完全失控的力量罕见的稳定了下来,银发黑眸的赫姆提卡之主猛一咬牙,来不及的躲闪,直接迎着三叉戟那闪动的寒芒,挥出了他的第二剑,并且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剑。
出乎预料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超迈凡世之力并未碰撞在一起。
彼此穿透了彼此,仿佛达成了某种隐秘却充满了恶意的约定一般,分别朝着对方的主人奔驰而去。
海王的三叉戟将杜克·高尔斯沃西的下半身碾成一滩肉泥,没有血花溅起,炽热的闪电直接将一切蒸腾,留下地上的只有只剩最后半口气的赫姆提卡之主,以及满地焦黑与暗红的痕迹。
而另一边,超越人类所能理解的凛冽剑光切开了大气,切开了闪电,也切开了来自深海之下的伟大神灵。
——来不及躲闪的大衮被简单直接的切掉大半个脖子,脑袋就此一歪,几乎是被边缘仅剩的肌腱联系在了一起,挂在了肩膀上,只差一点就要随着呼啸的狂乱之风跌落到地上,成为又一颗不能瞑目的大好头颅。
但差一点就是差一点,没有什么或许,更没有什么只是。
血腥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仅存的旧日眷属一边伸手扶了扶快要跌下去的脑袋,一边继续驱赶着那只还想给它添乱的苍蝇。
然后,不过是数十秒之后,脖子处的伤痕已彻底消失,深海的神灵将目光投注于那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给它添乱的小苍蝇。
“啪!”
双手合掌,一击落空。
然后是第二击,第三击,第四击……一连十七下,或许对大衮来说,这只是如拍苍蝇一般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布兰登·奥尼恩斯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十七次生死危机,他躲过了之前的十六次……但非常可惜,第十七次却因为气力的不足而未能及时脱出打击的范畴,被一巴掌干脆利落的拍死。
血液溅射在巨大鱼人合拢的双掌之上,只留下了少许微不足道的血斑。
这是教团牧首留存于世的最后痕迹。
没有任何意外,他死了。
在崩塌的赫姆提卡中侥幸生还的荣光者、持剑者、凡人以及从至深之夜涌入的少量妖魔、高等妖魔们显然看不到巨人掌中那卑微的消亡,但当他们看到大衮重新迈开的脚步,看到那双满是暴虐恶意的猩红双眸,自然而然的会意识到……这个世界已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等待他们的唯有灭亡。
这不是他们这个等级的存在所能抗衡的敌人,大持剑者、高等妖魔——或许在凡人眼中他们象征着此世力量的终点,但与行进在凡人之路尽头的顶峰相比,他们是那么的稚嫩,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堪一击。
来自深海的神明仅仅只是一挥手,一位不自量力的大持剑者就这么被打成了漫天的血雾。
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心灵被焦躁与不安占据,所有人都迷失了前进的方向。
因为——
他们的生命即将划上一个不那么圆满的休止符。
他们要死了。
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只能将希望寄许在奇迹之上——当一切的努力以失败而告终,或许唯有奇迹,才能驱散头顶死亡的阴霾。
等待,并满怀希望吧。
大衮那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脸庞的巨大鱼嘴张开,勾勒起一个隐约的弧度。
因为只有这样——
我才能品尝到你们饱含苦痛的绝望!
章一五一奇迹与魔法是存在的()
要说拒绝的理由,大概有一千个那么多。
单单是面前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与骰子屋有联系,就足以令其中九百九十九个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没有人喜欢被利用,被背叛。
艾米自然不会例外。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聪明人,但怎么也不至于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还一无所觉。
骰子屋对他怀有恶意。
更准确的说,是对隐没于他身后操纵他命运的那位存在怀有恶意。
黑发黑眸的少年无比的清楚这一点,但从来没有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种天真的想法——从先前的几次合作或者说被利用中,他已深刻体会到了骰子屋的恶意——与他们成为朋友?别说他们到底看不看得上他这个小小的荣光者,就算真看得上,他也没那么多条命去高攀。
那么,就此回绝?
拯救世界……在真实的世界中,这个理由或是借口,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可疑。
而更可疑的,还是面前这位身材娇小的女孩儿。
——嘉苏。
在丰收祭的最后,她留下了这个名字。
与那时那个天真、冲动而又调皮的离家女孩相比,此刻的嘉苏虽然外貌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气质上的蜕变却极其惊人——明明只是短短数天的时间,女孩却仿佛于一夜长大,天真俏皮在她身上只剩下隐约的痕迹,取而代之的则是那种仿佛一切尽在指掌之间的超然自信。
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纵使如此,拒绝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因为
已经没有了选择。
当深潜者所崇拜的父神大衮的脚步声震撼赫姆提卡之际,他便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
抵抗的火种业已熄灭,这座早已沦为一片废墟的古老之城,终将彻底死去。
连带着地上曾经的居民。
所以——
思绪微不可查的停顿,女孩那如同百灵鸟一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已然响起。
“所以,你的决定是?”名为嘉苏的小小女孩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仿佛连通着某个未知的空间,让与之对视的少年不由一阵目眩神迷,“时间有限,我只等你——三……嗯,三十下好了。”
“我不信任你。”根本不用三十秒,短短零点零三秒,艾米便给出了答复。
“真是让人伤心的说法,”黑发黑眸的小小女孩嘟了嘟嘴,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竟然如此直接的予以回绝,看来在你的心中,还是杜克比较重要——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认识你比我早,也长得那么的美型。”
自口中说出的是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只是少年能从其中感受到相当微妙的恶意。
“我不信任骰子屋。”他挑了挑眉头,遵从直觉的引导,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继续下去的话,感觉会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但你现在没有选择,”视线掠过不远处如彩虹一般横跨在赫姆提卡城上方的粗壮大腿,嘉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不是吗?”
“但这不是相信你的理由,”艾米直视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不由轻轻摇头,“急病不能乱投医——先民曾经留下的这句箴言……”
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简单粗暴的打断。
“我不记得我曾说过这句话。”身材娇小宛若幼童的女孩轻巧的将之否决,然后似乎察觉到了荣光者的惊愕,颇为俏皮的眨了眨眼,“当然,是我忘记了也说不定。”
“你……”年轻的荣光者一下子失去了言语。
“我什么我,”踩在废墟的大石块上的嘉苏躬下身子朝他凑了过来,两双漆黑的眸子几乎贴在了一起,少年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自鼻端吐出的湿热气息,“艾米·尤利塞斯——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为什么之前会一再的被人出卖、利用,而现在却连与命运搏上一搏的勇气都没有?”
“你到底是什么人?”艾米不动声色的后撤一步。
“我?”女孩收回了身子,用手指了指自己,随后轻笑出声,“你猜?”
“我没兴趣和你玩小孩子的猜谜游戏,”年轻的荣光者强迫自己板着脸,“也不打算一直就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扯皮,有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