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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跟它多置什么口舌?”考伯克自是无从知晓这其中的思量,甚至……对他们在精神世界中的交流都一无所知,只是通过少年的自语勉强能窥见一些鳞角,“还在这犹豫什么?还有什么犹豫的必要?哪怕仅仅是为了给爱娜、汉森、劳瑞他们一个交代,我们也必须要杀了它——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哪有这么简单,”荣光者摇了摇头,将交易的内容全盘托出,“就在刚刚,它找我交易了,希望我能够将它杀死。”
“那就杀了它。”斩钉截铁的回答。
“但如果杀了它恰恰是它想要的呢?”荣光者并没有在意一旁的玛门的偷听,甚至这些同样是说给它听的,“说不定所罗门王布置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封印就是它自身的存续?杀了它反而会给它解脱、解放?”
“不然,”他顿了顿,“这解释不通,那怪物……为什么要求死。”
“唔。”矮个子的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亡从来都与美好绝缘。
没有人想死,即便是被混沌意识支配的妖魔,也拥有最基本的求生意志——所以,玛门的那个交易请求……说不通。
慢了一步,考伯克才想明白问题的关键。
但艾米没有等待他的义务,他的视线、他的关注自始至终都没有从魔王玛门,从那团扭曲的、漆黑的、不定形的迷雾上挪开。
“这个问题同样是我没法想通的,”荣光者以咄咄逼人的态度发起了提问,“你能给我答案吗?一个靠谱的、有说服力的答案。”
“我如果说不能会怎样?”
“不会怎么样?”年轻的荣光者微笑,露出八颗牙齿、宛若食肉动物一般凶猛的微笑,“只是有点好奇……像你这样的烟雾,是不是真的可以塞进瓶子里?”
他颇为感兴趣的将它上下打量一番。
而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这么做似乎没有安全上的保障——或许往里面加一块火晶石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贪婪的魔王沉默,眼前的少年确实在三言两语间为它描绘出了一副地狱般的图卷。
——没必要去进一步触怒他。
相当理智的,玛门做出了决断:“如果这是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是么……”艾米明知故问,“你指的是把你塞进瓶子,还是往你所在的瓶子里丢进一块火晶石?”
“都不是。”恶魔之王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话,“是我求死的原因。”
相当微妙的停顿。
“——生不如死。”
“是因为所罗门?”荣光者当然不会就此相信它的话语,只是顺着它的话头将这场谈话延续下去,“他对你做了什么?”
也只有那位智慧王、贤人王才能令一位曾经屹立于此世之巅的魔王生不如死。
“如你所见。”贪婪的魔王说道,“他剥离了我体内二十三万一千两百三十六人的灵魂,然后将我封印在了这座神庙之中,看着那些本应属于我的一切不归我的掌控,看着它们随着时光的流逝一点一点减少——看着、看着、看着、永远只能看着,看得见,摸不着,让我无时无刻不陷入自我的摧残和折磨。”
玛门,这位被被冠以贪婪之名的魔王,对应的自然是七大罪中的贪婪,它自然有着与之相配的贪婪本性。
在真实的历史中,所罗门王没有杀死它,而是将它封印、囚禁在一间空无一物的神庙中,根本不是拿它的不死身没办法,而是单纯的想要对它、对这位毁灭了一座城市的魔王加以折磨。
而对一名视财如命的守财奴来说,有什么会比夺取它的宝山,然后再加以封印更加的难受?又有什么能比让它只能空看着它的宝山被一点一点空耗更加难受?
当然没有。
也无怪乎它会想死。
如果不是他先前定下了决心,或许还真会被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迷惑、蒙蔽,但既然杀心已经坚定,也就没有悔改的余地。
于是,他点头:“我答应你了。”
“你答应它了什么?”考伯克对精神世界中的通话一无所察,但联系起荣光者前后所说的话,不难理出一条逻辑线,“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了它的那套说辞吧?”
“当然没有,”艾米平静的给出了答案,“我只是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顺便,魔王先生,该你兑现你的诺言了。”
他在等待一个真相,等待一个答案。
“我信不过你。”
玛门以合乎情理的方式拒绝了他,然而可惜的是,荣光者在对待敌人时,尤其是比自己更弱小的敌人时,可不是能讲理的对象。
“说什么废话呢,”干脆直接的拒绝,“我也信不过你。”
气氛僵持了一小会儿,似是厌倦了这种无聊的试探,艾米将双方暧昧的关系彻底挑明:“既然我们之间没办法相互信任,那么就不要说那些没意义的鬼话了——你我其实都知道,你没得选择,所以,给个准数吧,是接受还是拒绝。”
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也不管是生存还是毁灭,其实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
它会死。
章六十七未完的尾音()
掷骰子?
并不……贪婪一词虽然常会与赌徒联系在一起,但玛门不喜欢甚至讨厌赌博——原因其实非常的简单,因为,正如有光便会有影,有输也自然会有赢,贪婪如它,在无法保证每一次都能得到幸运女神垂青的情况下,敬而远之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但现在,它却没有选择的机会。
只能被动的接受命运的审判。
它讨厌这种感觉,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它是失败者,第一次失败,早在第一次失败时——所罗门,或者说那个自称所罗门的家伙剥夺了它所拥有的一切,现在就算眼前这个少年选择了最坏的那个结果,也不过是回归了原点。
除了生命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既然如此,既然结局无论如何都不会更糟糕,那么……
为什么不行险一搏?
黑色的雾气翻涌,位列四方魔王之列的玛门终于定下了决心。
“我其实并没有选择的机会,不是吗?”
以相当拟人化的声音,它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选择相信你,人总是要学会相互信任的。”
这是无可奈何之下的抉择。
如果可以的话,直接大鱼吃小鱼就好了,谁愿意玩相互信任的幼稚游戏。
“那么,可以说了吧。”艾米·尤利塞斯其实并不在意眼前的怪物说了些什么,他所需要的只是它的一个表态,一个令话题得以延续下去的引子,“你所谓的秘密,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事先申明,”年轻的荣光者还伸出一根手指,相当坏心眼的附加上了条件,“如果你提供的素材不能令我满意的话,那么预定的报酬就‘撕拉’一声就没有了。”
“会让你满意的。”
曾经毁灭了潘地曼尼南的魔王以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道:“因为,你即将知晓的或许是人类世界最大的隐秘。”
“最大的隐秘?”
艾米表面上装出了惊讶的样子,内心却对此嗤之以鼻。
身为赫姆提卡的大祭司,哪怕并未传承那关于世界真实的禁忌知识,他也有足够的权限去调阅那些尘封在地下图书馆中的古卷,尽管因为时间有限,他真正完整翻阅的并不多,但……关于火种、关于秩序疆域内的隐秘,他了解的却比绝大多数人要多得多。
有什么够格称得上人类世界最大的隐秘?
火种的起源?先民的来历?
还是……秩序疆域之外那片匍匐、蠕动的黑暗混沌中的潜藏之物?
他不认为这些困扰了人类数千年之久的隐秘,会从一只妖魔,一只存在于虚假世界中的妖魔口中得到答案。
当然,一码事归一码事,情报的搜集依然有必要。
但荣光者所没想到的是,玛门所抖落的真相,竟然会是如此的……耸人听闻。
“王——”
刻意拉长的语调:“并非人类。”
“你说什么?”简短的话语仿佛具备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一般,令艾米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你——再说一遍。”
然而,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答复。
心中掠过不妙念头的荣光之裔猛地看向那位贪婪魔王本应存在的方位,可是不等他找到那团漆黑的、扭曲的、不定形的烟雾,身后便传来了考伯克的惊呼声以及长剑斩破大气的呼啸声。
可是,他回身后看到的画面却不怎么能让人安心。
矮个子少年的干净利落的一剑径直将这团烟雾一分为二,但紧接着,仿佛被分开的大海重新归于一处,它、或者说它们在避让开攻击后再一次的融为了一体,化作了一团粘稠的仿佛能滴下水来的云雾,对准来不及变招的考伯克当头罩下。
已避无可避。
而更糟的是,这个时间、这个距离,除非艾米能再一次停滞时间,不然……救无可救!
但那显然不可能。
最后一瓶精力药剂在刚刚已经用掉,现在他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能先后击杀玛门的数个化身,而不是发动完能力之后就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很大程度就在于亢奋精神、恢复精力的药效,还没彻底消除——但即便如此,指望他再一次的发动能力,停滞时间,无疑是一件非常不现实的事情。
要么死,要么在能力发动、生效之前就会陷入反噬。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年轻的荣光者没有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等待与徘徊之上,几乎在发现了那位失去了形体的贪婪魔王的异动的同一时间,他如一道离弦的利箭一般朝考伯克——朝那个矮个子的少年疾驰而去。
只是……终归是迟了。
考伯克最终没有逃脱厄运,有若活物、更准确的说,是本来就是活物的黑色烟雾如同一只八爪的章鱼一般松开了它的触须,然后顺着嘴巴,顺着鼻孔,顺着眼睛,顺着耳朵,以极快的速度渗入了他的躯壳。
——尤利塞斯姗姗来迟。
手中宽刃厚脊的制式大剑却始终无法挥下。
他下不了手。
在结果明朗之前。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会做,恰恰相反,在这段时间中,他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
比如——
“抱歉。”
他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呼出,没有丝毫犹豫的一拳挥出,将矮个子的少年击倒在地。
然后,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叹息,湛蓝的眸子彻底冰冷了下去——他简单、粗暴、更毫不留情的折断了倒地不起的少年的四肢。
如果艾草绳还有剩的话他倒不介意里里外外的再绑上一圈,但可惜的是,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绳子,在先前的战斗中已遗落在了不知道哪里,再想找出来虽不至于千难万难,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考伯克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大,却同样有着自己的弱点,若得不到他人的帮助,对骨折、骨骼错位这类伤势完全束手无策,盲目发动能力甚至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比如……骨骼错误的生长在一起,成为一个畸形人也说不定。
所以——